第五十一章 六扇無門
第五十一章六扇無門
“嗬嗬,王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我老田英交了你們這兩個小友啦,請!”田英舉起酥油茶,“草原上的酥油茶永遠隻獻給最好的朋友!”
蕭琰王雙也捧起酥油茶,“老爺爺,喝了酥油茶,就是一家人!”這名話是草原最普通也最流行的一句話,二人早已銘記於心。
草原人熱情好客,凡是他們認為是朋友的,就會端出酥油茶熱情接待,而客人一旦喝下主人捧上的酥油茶,就表示他也接納主人做他的朋友。
“小哥哥,小姐姐,你們真捧!”小田靜看向大青馬,“能騎上這麽好的馬,在大草原行走,一定很拉風吧。”他雖然年歲尚幼,但是自小生長在草原,眼光自然也很敏銳,大青馬那變態的樣子,誰要是看不出來它與眾不同,那他就隻能是傻瓜了。
“當然!”王雙驕傲地撫摸著大青馬,“這是我們王家的傳世寶馬——小青,很聽話的。”
大青馬怪叫一聲,也不知它是讚成還是反對。蕭琰看向王雙,心想,這賊丫頭撒謊臉都不紅一點,真有她的。
田靜見大青馬在王雙身上蹭來蹭去,樣子很是可愛,他也想去摸摸它,誰知他剛要走近,大青馬就向他噴了一口長長的濁氣,直噴得他臉紅心跳,趕緊向後蹦開。
蕭琰見田靜後躍的動作非常嫻熟,一躍之下,幾達三米,竟然達到了下位武者的境界,暗想,草原上修習武道的人本來就不多,小田靜這一躍更加從一個側麵證明了田家就是他六扇門的捕快,可是他們為什麽要從南朝搬遷到這荒蕪的草原上來呢?這裏麵一定隱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往事吧。
王雙笑嘻嘻地把大青馬推向一邊,“小青,他是我們的朋友,以後,你不可胡來。”大青馬昂首長嘶,那意思,我隻聽你和蕭琰的,其它人,哼,沒門!
田英嗬嗬一笑,“寶馬通人心,好像它這一輩子就認定你們兄妹了,難得難得!你們兄妹二人小小年紀就在草原上策馬奔馳,就更加難得了。作為你們的朋友,現在我可以知道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又要到哪兒去嗎?”
王雙不等蕭琰開口就搶著說:“我們兄妹從上賀邦來,想去呼倫城瞻仰大明寺呀。”
“哦,上賀邦距離呼倫城不下萬裏,你們的父母放心嗎?”田英越來越感到這兩少年有點古怪。
“當然……”蕭琰想說,當然不放心,但卻被王雙打斷,“當然放心啦,我阿爸說啦,溫室中的花朵永遠也開不出最炫麗的色彩,隻有雪山上的雪蓮才會綻放出奪目的光華!他們不想讓我們成為溫室中的花朵,所以要我們出來遊曆天下,增廣見識。至於要到哪裏遊曆,雪山大明寺是整個大陸人人向往的地方,當然也成了我們的首選啦。嘻嘻,也不怕您老笑話,說到底,我們出來還是以玩兒為主。”
蕭琰暗暗點頭,王雙這一番謊言編得既合情又合理,想來除了六扇門的人,一般的人應該不虞有他吧。
“嗯,很好,看來你阿爸一定是大陸上有名的智者,真想去會會他。”田英明知王雙所說不會有一句真話,所以有意避開主題,無限感慨地說:“大陸上老一輩的英傑,死的死、隱的隱、散的散,人才凋零,可悲可歎呀。”
“老人家,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老英雄們退出大陸的舞台,也許是給下一代留下更大的空間吧。”王雙想起了逍遙王說過的這一句,今天照搬過來,大是適用。
田英看了王雙一眼,神色很是詫異,“小姑娘說得好、說得好啊!看來我真的老了。”他和王雙隨口問答幾句,雖然覺得她破綻百出,但是應付起一般人的詢問也已足夠了,這一對假兄妹處處透出不凡,不知究竟是什麽來頭?
但看他們麵色純和,想來絕不會是不良少年。
蕭琰見一老一少說得甚是投機,他插不上嘴,就走到一邊拉著田靜的手,“小兄弟,你阿爸阿媽呢,怎麽沒有見到他們。”
誰知這一問,不但田靜臉色一變,就連老田英也唏噓起來。田靜說:“我阿爸和阿伯出去打獵,都好幾天了,可是,可是,他們應該早就回來了。”
“難道出了什麽事?”蕭琰一愣。
田英搖搖頭,“也說不準,我那兩個兒子田伯和田仲平時都是結伴出去行獵,這樣可以多收獲一點,這一次也不例外,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早出晚歸,可是這一次出去已經三天了,嗨,真讓人不省心哪。”
“會不會遇上了草原上的狼群?”蕭琰問,他前兩天剛幫納蘭明珠驅趕走了狼群,這時自然聯想到了這一點。
“狼群,真正的草原獵手是不怕狼群的,何況我們這兒很少有狼群出沒,一兩隻的狼是不敢招惹獵手的,而且,我那兩個孩子……”
田靜搶著說:“而且,我阿爸和阿叔都是有名的神射手。在我們斯加草原上除了納蘭多吉叔叔,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們,而且,納蘭叔叔雖然箭法比我阿爸阿叔高明,但要論起武道修為來,那就差得遠了。”他小臉紅紅,顯是自豪感十足。
田英故意嗬斥田靜,“小孩子家就是多嘴。”但還是難掩自豪之態,“在斯加草原,我田家雖然偏處一隅,但還算與各方豪強相安無事。所以,他們這一次出去三天不歸,總是讓人心有不安。”
“爺爺,要不,我們去問問納蘭叔叔吧。”田靜說:“好久沒有見到納琪格姐姐了,怪想她的。”
“納蘭叔叔?”蕭琰心想,該不會是明珠的阿爸吧。
“也好,今天有遠客前來,我們早點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去。”田英又對蕭琰王雙說:“兩位貴客請稍候,我和小靜把羊兒趕到圈內,再請二位到寒舍奉茶。”
王雙說:“好啊,我們左右無事,明天就和你們一道去耍耍。”她接過田靜手中的羊鞭,呼呼地揮舞,但是羊兒卻不理她,依然東躥西跑。
田靜大笑,他小手放在口中,一聲呼哨,羊兒立即聚攏起來,老田英馬鞭一揚,羊兒就像潮水一般,紛紛向山下那個小村落湧去。很快地一大群羊就被趕進了柵欄,老田英把柵欄門帶好,就邀請蕭琰王雙向家中走去。
離得遠遠地田靜就大喊,“娘,有客人來啦。”
“靜兒,快讓尊敬的客人到屋裏坐。”隨著說話聲,田靜的媽媽祁蓮迎了出來。
蕭琰王雙見田靜的媽媽隻有三十多歲,一身素裝,顯得非常得體,二人一起上前行禮,“伯母好!”
祁蓮仔細端詳著蕭琰王雙,“呀,這兩孩子長得真俊啊!快到屋裏坐。”
蕭琰王雙相視一笑,一起走進屋裏。
田英家中的擺設很簡單,一桌數凳,牆上掛著幾排狼皮麅皮,皮毛非常完整,顯見射手的箭法相當精準,難怪老田英和小田靜都要引以為豪。
當天蕭琰王雙就住在田家,晚上老田英烤羊排燒馬奶,熱情地接待他們。
吃著噴香的羊排喝著甘甜的馬奶,蕭王二人覺得比他們的烤蒼鷹煨野兔強多了。
老田英甚是健談,從他的口中得知,原來,他們是在二十多年前搬遷來的,至於什麽原因,田英並沒有說,而蕭琰和王雙也沒有多問。這裏隸屬於斯加邦,歸一個叫阿拉木的頭人管轄,至於這個阿拉木,老田英並沒有多說,看得出來,他很瞧不起這個人。
蕭琰王雙互看一眼,均想,原來這個阿拉頭人管豁的範圍蠻大的啊。
他們田家因為是從南方搬遷來的,每年在
這裏放牧打獵,都要交納一百銀幣和三十張上好的狼皮給頭人,頭人說這片草原本來就是他家的,讓他們住下就算對他們最大的寬容了。這裏地氣貧瘠,牧草稀少,單以放牧很難謀生,所以大部分時間,田伯和田仲夫妻都要出去行獵,每年辛苦到底,上交給頭人以後,積餘就有限了。
小田靜對這一點很是不滿,“這大片的草原都是大雪山恩賜給我們的,憑什麽要給那個破頭人交稅。”
老田英卻歎口氣,“在我們草原上,誰的刀快誰就有理,頭人手下有幾十名武士,更有一個二級的術法師,實力雄厚,不是我們所能抗衡的,能在這裏相安無事就屬不錯了。”
“哼,我知道的,如果不是我阿爸和阿叔還有一點修為,隻怕早就被頭人抓去做牛倌羊倌啦,納蘭叔叔家的明珠哥哥不也是去做牛倌了嗎。”小田靜氣憤地說。
“納蘭明珠給頭人家做牛倌。”蕭王二人心裏再無疑義,原來納蘭家和田家竟然是非常交好的。原來,他們這兩天隨處閑誑,竟然不知不覺順著納蘭明珠指示的方向走來了。
既然距離納蘭家不遠,那還是要去看盾納蘭叔叔的。
“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田英說:“草原上一直就是這樣,頭人是狼,而我們隻能是任人宰割的羊!”
“啊,原來草原上也和外麵的世界一樣啊。”蕭琰大是感慨,“無論走到哪裏,總有吃人的豺狼。”
“這就是現實,現實就是這樣殘酷,懂嗎!”王雙感慨地說:“在家裏老怪物經常對我說,這個世界到處充滿了不公平,無論是南朝還是北國,都是有錢的人高高在上作威作福,而眾多的民眾卻隻能任人宰割,這是製度的問題,隻有砸碎這個吃人的製度,我們小民百姓才能真正地成為大陸的主人!”
“啊!”蕭琰大是驚訝,他雖然聽蕭雷說過,人世間種種不平事,皆因那些上位者逆天行事引起的,但是蕭雷隻是輕歎一聲,“萬事皆有前緣,人生本該如此!”顯然他隻是逆來順受而已,卻沒想到要來改變什麽。沒想到王雙的父親竟然如此激進,看來稱他怪物還真的名副其實。
蕭琰忽然想,爸爸一生行事,但求無愧於心無愧於人,卻從未想過要改變什麽,明明知道別人要他做的事會深深地傷害到他自己,甚至還要累及他心愛的人,但是為了更大的利益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妥協,比如他和玉姨。想到這裏,蕭琰的心一陣絞痛,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無情地撕扯著他。
“如果我們能成為大陸上的主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怕頭人來欺負我們啦。”小田靜滿臉興奮,他也高舉起手中的牛角杯,對王雙蕭琰說“小姐姐,小哥哥,為我們將來能夠當家作主,幹杯!”
“對,憑什麽頭人就能淩駕在我們上麵,憑什麽土司邦主就應該坐享其成,憑什麽郡守諸侯花天酒地,憑什麽帝王將相生殺予奪唯我獨尊!”王雙拍著桌子大聲地說:“他們也是人,並不比我們多一隻手或者多一顆心!”
當日她聽蕭琰說人間如此美好,如果永遠沒有殺戮那該多好,這幾天一直深深觸動著她。
“對呀,眾生平等!”蕭琰想起蕭雷一直對他說的話,人世間萬千生靈如百花齊放,縱然牡丹國色,雞籠萎瑣,但無一不是雪山的恩賜,哪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他雖然不能完全讚成王雙所說,卻想,果真像雙兒所說,那應該也很不錯哦。
老田英大聲喝彩,“王姑娘,你說得太好了,隻有砸碎這個吃人的製度,我們小民百姓才能成為大陸上真正的主人!今天能和二位小友相遇,當真是人生一大快事,當此之時,怎能無酒,小蓮,快把俺家中最美的馬奶酒取出來,我要用它招待最尊敬的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