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鳳呈祥 下
下
這些天來，十二歲的蕭琰一直默默地走在隊伍後麵，他甚至沒有和卡門說幾句話，卡門知道他受的打擊太大，有心要去安慰他，但他是熱血的漢子，雖然有萬語千言，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初兩天，蕭琰總是望著遙遠的天際，不言不語，後來，他便開始看書，看如玉給他的那本《龍鳳呈祥》。
《龍鳳呈祥》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闡述如玉自己的鳳舞九天的心法，第二部分才是鳳舞九天和盤龍功的有機組合，也就是真正的龍鳳呈祥！
如玉和蕭雷相親相愛二十年，二十年來，他們形影不離，相濡以沫，對於彼此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了然於胸。在和蕭雷分手後，如玉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刻骨銘心的思念之中，蕭雷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她知道他的苦衷，更知道他的痛苦。她對他有的隻是愛，毫無保留的愛，毫無選擇的愛，愛他，愛他的一切！她也曾想過恨他，但她的心卻一次次的在滴血，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恨他！
隨著時光的流逝，如玉越來越明白了蕭雷離開她的心情，那一定比自己還要痛苦萬分，因為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那麽重的擔子，讓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他隻能這樣做，否則，名動大陸的中原蕭家就會因此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更有甚者，說不定大陸上的格局也會因此而改變！誰都知道，南朝北國雖然一直和睦相處，但是一旦離開了蕭家商隊的維係，這個難得的平衡很可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每當想到這一點，如玉的心就會像刀絞一樣的痛，她恨天恨地恨命運，恨一切的一切，為什麽偏偏要降臨到她和蕭雷的身上。
那些日子，如玉一個人站在青硬峰頂，麵對著無邊的鬆濤，她一遍遍地呼喚著她心愛的人，然而，鬆風陣陣，霧霾茫茫，誰又能聽到她心的呐喊。
在撕心裂肺的思念中，如玉不得不一次次服食大量的忘情草和絕情丹，在兩大奇毒無比的絕情聖藥的作用下，她的身心一遍遍在煉獄中煎熬，直到強烈的痛苦榨開她憔悴的心靈，她才會悠悠地昏迷過去，也隻有在這時候，她才能暫時忘卻她最心愛的阿雷哥哥。
然而，盡管如玉服食的忘情草和絕情丹的數量越來越多，頻率越來越頻繁，但是她昏迷的時間還是越來越短，因為隨著時光的流逝，她對蕭雷的思念也越來越刻骨銘心，她知道她對他的思念已經深入了她的心靈深處，再也沒有一種靈丹妙藥能夠治愈她千瘡百孔的心了。
那一時刻，如玉終於想到了死，也許隻有自己真正的解脫才能忘掉心愛的阿雷哥哥，然而，這個念頭僅僅在她的心中一閃麵過，很快就被她否決，她又怎能放下她的阿雷哥哥，雖然她不能和他廝守終身，但她也要活在這個世界上，遠遠地守望他，祝福他！哪怕從此再也不能見到他，但隻要能聽到他的一丁點消息，她也會感到非常欣慰。
於是，在經曆了三年的相思煎熬之後，如玉開始強迫自己活下來。但是，三年來，巨大的忘情草和絕情丹的劑量已經摧殘了她體內原本無比渾厚的真元，為了煉化忘情草和絕情丹的雙重毒性，她不惜強提自身殘存的一絲微弱的氣息，一次又一次地衝擊體內紊亂的氣機，最初幾天，她就像是生活在煉獄之中，渾身上下的肌膚一層層地駁落，身體內的組織更是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痛苦萬分的重組。
憑著對蕭雷執著的愛意、憑著
堅強的毅力再加上她遠遠超出常人的聰慧，半年後，如玉終於煉化了忘情草和絕情丹的劇毒，她驚奇地發現，原本深深植入她身體內的毒素竟然變得溫馴異常，並且和原來的真元溶為一個別樣的整體，不但渾厚無比，更兼迅捷無籌。她的修為竟然在短短半年內突破了以前無法突破的境界，她隱隱感到她現在的修為距離武道的最高境界不過是觸手可及。
更讓如玉驚喜萬分的是，她身上的肌膚在層層脫落後，很快又重生出一層又紅又白的肌膚，等到她的鳳舞九天終於大成時，她的身體更是如冰雕玉琢一樣，而她的滿頭白發也變得光亮奪目，明豔無比。
接下來，她便開始向武道的最高境界發起衝擊，然而，她的努力卻一次次以失敗而告終，她知道，她現在的鳳舞九天心法已經到了一個瓶頸，要想突破除非出現奇跡。這時候她更加地思念阿雷，如果阿雷和自己在一起，一定能幫自己順利地突破瓶頸。
一想到阿雷，如玉心頭一亮，阿雷的盤龍功號稱當世第一強功，但如玉和蕭雷在一起時日既多，隱隱覺得盤龍功難免失之偏頗，她曾經和蕭雷試著把二人的心法結合起來，可惜限於二人當時的修為，他們一直未能如願以償。
現在，如玉的鳳舞九天終於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已經完全具備了衝擊當世兩大神功的能力了，在經過了她十年的冥思苦想和勤練不綴後，盤龍功的心法終於和鳳舞九天有機結全在一起，她把這一全新的功法取名“龍鳳呈祥”！寓意自然是祈盼有一天能和她的阿雷哥哥在一起“龍鳳呈祥”！
那一時刻，如玉是多麽想和她心愛的阿雷哥哥分享這份喜悅呀，然而，她無奈地環顧深山，竹影搖風，映襯著她孤單的身影，寂寞而淒涼。
如玉神功大成，她再也放不下心中的阿雷哥哥，她要去找他，她要不顧一切地向他訴說這麽多年來的相思之苦，於是，她毅然地走出了青梗峰。
如玉下山後，很快從行吟詩人的口中得知了蕭雷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特別是當她聽說蕭雷那一次的迎親之旅被人們戲稱為“哀鴻千裏相思行”之後，她再一次痛哭失聲，為他們曾經的青蔥歲月，更為他們逝去的愛戀，從此，如玉似乎遺忘了傷痛，她把對蕭雷的一腔愛意全部溶入了琴聲中，終於以她的絕世神功為底蘊，她的天籟魔音開始響徹整個大陸。
每當想到自己和蕭雷有情人卻咫尺天涯，如玉就恨這個世界，她不願意看到那些恩愛纏綿的情侶，於是她便有意要拆散他們，讓她們陪自己一起傷心絕望。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發現南朝的才子莫連鳳正在與一個風塵女子鬼混，而這個衣冠楚楚的家夥卻是文娟小姐的未婚夫，為了懲戒這個負心郎，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她第一次用天籟魔音擄走了新娘文娟小姐，後來又如法炮製，一直擄走了南朝的八個絕色女子。
當最後一個南朝美女李芸兒被她擄走後，她毫不例外地發現李芸兒的未婚夫宇文心海竟然很快和青門的白茉莉打得火熱，重複他對李芸兒那些信誓旦旦的話語，這讓如玉感到很惡心，她在想，難道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真愛了嗎，自己的阿雷哥哥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呢？
阿雷，這麽多年，你可知道我在想你、等你嗎！不，他不會知道的，自從他轉身離去後，他在自己的心中已經永遠消失了。
如玉對這個世界上的男女情愛終於看淡了，她認為
，她原本心愛的阿雷哥哥一定也和那些人一樣，所謂的山盟海誓不過是騙人的謊言。
於是，如玉決定要用琴聲來葬送他們逝去的愛戀，那一天，她終於鼓足勇氣來到了長風沙。
當天籟魔音想起的時候，如玉的心碎了，因為，他分明感到了阿雷那無時不在的愛戀，因為她的心法雖然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層次，但是，那根源於盤龍功和鳳舞九天的心法是那麽清晰地撕扯著蕭雷，同時，也更加撕扯著如玉那憔悴的心，那一瞬間，如玉終於明白了，她的阿雷哥哥二十年來一直在默默地牽念著她，就像她的阿雷哥哥永遠在她的心中一樣，永遠，永遠！
那時候的如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和心愛的阿雷哥哥合奏一曲龍鳳呈祥，然而，一切都遲了，長風沙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圈套，永遠扼殺了她們的愛戀。當如玉緊緊地抱著蕭雷，他們再也不分開的時候，她的眼前出現了他們曾經相擁相偎的情景，她知道，他們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永遠，永遠！
………………
蕭琰一頁一頁地翻看《龍鳳呈祥》，他仿佛看到了他爸爸和如玉一幕幕的過往，他的心同樣在滴血，原來自己的爸爸和玉姨的愛戀竟然如此淒美，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不知為什麽，他在想念媽媽的同時，卻對玉姨更加地尊重。
在《龍鳳呈祥》的第三部分，是如玉這些年修練的一些心得，其中也提到了她的無情斬的修練方法，不過，這門絕學是在她傷心絕望的時候修練的，一般人隻有經過了生與死的煎熬之後，才能體會它的意境，但如玉修練無情斬時的心境卻是與蕭琰此時差相仿佛，所以，他竟然能夠初步領悟了無情斬的意蘊，但他限於自身的修為，對於無情斬的強悍氣機總是無法控製。
最後，如玉又詳細介紹了她的天籟絕響，對於宮、商、角、徵、羽五音的操控以及它們在琴身上的相應位置，都做了說明。蕭琰對於音律所知甚少，但她知道這是玉姨的心血所係，所以還是把它們一一牢記在心。
在跟隨馬隊向北半個多月後，蕭琰終於將《龍鳳呈祥》的心法全部領會貫通，他長歎一聲，玉姨真的了不起，能夠將當世兩大奇功溶為一體，但是，他的腦海中卻又閃過一絲怪念頭，如果她和爸爸有情人終成眷屬，那麽她還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嗎，也許，她和爸爸琴瑟和諧，更上一層樓也說不定吧。其實，他小小年紀又怎麽能明白，如果不是如玉受到忘情草與絕情丹的痛苦洗禮，她又如何能機緣巧合地提升她的鳳舞九天的心法呢，更不可能把鳳舞九天和盤龍功融會貫通了，這不但是一個機遇的問題，更是一個領悟的契機。當然，如果蕭雷和如玉真的結合在一起，那麽他們共同參悟，同樣也能進入一個境界，但是較之《龍鳳呈祥》來一定要差了一個層次。
在確認已經完全把《龍鳳呈祥》的心法牢記於心的時候，蕭琰拿出《龍鳳呈祥》的小冊子，緊緊地貼在臉上，這讓偶爾探出頭來的王雙大感驚訝，“蕭琰，你是不是打算把它送給我呀？”
蕭琰冷冷地看了王雙一眼，什麽也沒說，他把《龍鳳呈祥》放在手中，然後，雙手輕輕一合，等到他的雙手打開時，他手中的《龍鳳呈祥》已經變成了一捧細霧，經風一吹，再無半點痕跡。他掃了一眼王雙，在心裏冷哼一聲，小賊丫頭，別做夢了，你永遠也不會得到龍鳳呈祥的心法！
第二十三章野馬青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