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災難

海洋中的某處小島上麵,零零碎碎的躺著些許人的身影,如果有人看到,沒人會相信,在如此洶湧的海嘯。就這麽一個小島,居然救下來了這麽多人。所有的人都昏迷了過去,當他們醒來時,都已經是一種垂死的狀態。他們非常絕望,雖然還活著,但卻是已經虛弱到了極點。隻有少數幾個人還能站起身來,搖晃著向島中央移動,那裏有茂密的樹木。

剩下的人爬著前進,或者在找方法努力的想站起來,也許是死而複生的興奮,每個人都在以自己能做出的姿勢最快的像上爬去,已經沒人再顧得了別人了。他們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這多麽讓人諷刺,人的本能竟然隻是如此的單純。

不知道多久沒進食了,體質稍差的人或許已經昏倒和死亡。那些體質強壯的人首先走到了長有綠色植物的地方,立即瘋狂起來,把一切可以吃的東西塞進了嘴裏,樹葉草根。

沙灘上,陽光下一個個身影就這麽緩慢的爬著,他們的頭像是沒有了力氣一樣,埋在沙石上磨出了血,他們手腳並用卻依然爬的很慢,沒有人會在意他們。他們早已經沒有力氣,可他們知道,停不得,停下來就永遠停止了。

但許多人還是停了下來,剛剛停止了前進,身體就一翻滾在水裏,發出撲通一聲。這就是生命終結的聲音,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撲通一聲就沒了。沒有停止的人繼續爬著,一些人大喊著,痛哭著或者沙啞著嗓子發不出聲音。

痛已經感覺不到,他們已經管不了任何東西了,所有人都一樣,隻是想活著而已。可事與願為,一些人停止後翻滾下來,拌在了別的倒黴鬼身上,倒黴鬼也會滾下去。滾到底要麽落水而死,要麽重重的撞在石頭上,從新向上爬,再一次忍受這種痛苦。

痛,骨折了扭曲著肢體繼續向前。活著是最單純的想法,活著也是最複雜的想法。有多少人不是為了活著,而陷害他人,有多少人不是為了活著而去犯罪。活著,所有人都隻為活著而已。慢慢的沙灘上的人越來越少,一些已經死掉,一些已經爬到了終點。最後,隻剩下一個人還在爬著,他已經奄奄一息,依然爬著,他多麽希望有人來救他。

“肖逸,肖逸”腦海裏閃出來媽媽的聲音,多麽溫暖。我這是在家中嗎?原來隻是做了一個夢,我聽到媽媽在叫我啊!怎麽醒不過來呢?這夢太可怕了。肖逸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天空,這不是夢吧?好諷刺,我記得溺水前,也是看著這令人絕望的天空。

肖逸的身體就要像下翻去,他的手卻死死的扣在泥土裏,手腳並用爬在沙子上不讓自己翻滾,他很害怕聽到那撲通的一聲,特別是自己的那一聲。他想把自己最後的一點時間留給這片沙灘。

我放棄了嗎?肖逸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我放棄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我本來就是一個懦弱的人,對的,就像他們說的一樣,我永遠就是個失敗的人,就連死也死的那麽悲劇媽媽我們要永別了

我的懦弱被你完全看到我懦弱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人打被人抓走,就在我的麵前,我卻不敢幫手我逃跑了我是個懦弱的人我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媽媽就讓我這樣死去吧,以後你永遠也不會再為我操心

可是可是媽媽你在哪裏?我暗地裏發過誓,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的,血債血償……我不能做到嗎?我應該就這麽放棄嗎?

肖逸的手動了動,他的身體又向著島中緩慢的移動,然而這次他更加的虛弱了,他完全的分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麽。爬著爬著他的意識慢慢消失,他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手腳都無法著力,好像是飛起來了。

他手腳都已經血肉模糊,看著他的樣子還有姿勢沒有人能把他和活人聯係在一起。肖逸身體的力氣已經用完,手依然胡亂的抓著。眼睛沉沉的閉上,似乎等待死亡的降臨。此刻,海灘上已經沒有了人,有的隻是一動不動的屍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肖逸一直在做一個夢。一群人闖進了他的家裏,把他的母親打到在地,然後一腳一腳的踢著,他的母親卻從未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努力的爬了起來,把他推到了門外,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回到了家,母親不見了,永遠的不見了,家中一片狼藉,地上還有血。他一直夢著,到最後他完全想不起母親長什麽樣了,再最後他完全想不起自己的母親了,之後他張大嘴巴大叫著衝向那群人,被打出一地的血,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血衝到了他的臉上,肖逸非常害怕,害怕那令人

無法抗拒的死亡。肖逸掙紮著,從夢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眼前依然是夢中一幅幅的畫麵,他傻傻的回憶著夢中的一切,卻不知一張臉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我叫張祥雨,你出乎了我的意料,這樣都能活過來。”

聲音傳過來,肖逸猛的回過頭。看到那張陌生的臉,和那強壯的身體,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活過來?是你救了我嗎?”肖逸驚訝的看著自己,是那個夢吧讓他撐了過來。看著自己身體並沒有殘缺的部分,肖逸想移動一下身體,,可是他驚訝的發現,他已經完全的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存在。

他的心一下涼得,仿佛到了南極的冰川上。“我這麽了?”肖逸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大叫著。

張祥雨轉頭看了他一眼,眉頭皺了起來,“你大概中毒了”張祥雨淡淡的說道。“你在昏迷之前吃過一點東西”

“中毒?會不會永久的癱瘓?”

張祥雨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沒有回答肖逸,而是靜靜的擺弄著自己手裏的東西。

肖逸的絕望瞬間湧上心頭,他現在活著的唯一意義是什麽,自己如果癱瘓那還這麽報仇,那個夢永遠揮之不去。

“你驚慌什麽,隻是中毒,等毒素排出,就可以恢複知覺了。”耳邊響起了張祥雨的聲音,肖逸感覺知覺突然被冷水潑了一般,尷尬的看著對方。

張祥雨看了看肖逸兩眼,淡淡道“你叫什麽?”

肖逸這才醒悟了過來,馬上說道“我叫肖逸”

“額,名字很好聽。你不用擔心的你死了我會給你立塊碑的。看來你真是一個懦弱的人。”張祥雨又是淡淡的語氣。

可肖逸卻聽得一頭霧水,同時又有點怒上心頭。

“你昏迷之後一直在說夢話。”

“能動了,你就走吧。我不方便帶著你,”張祥雨看了看肖逸道。

肖逸看了看張祥雨,那冷漠的表情,仿佛他從不具有感情一般。他突然想到兩個詞,殘忍,強者來形容眼前的人。可是別人為什麽要可憐自己呢?

張祥雨淡然的看了看四周,背對著肖逸道“記住,這裏是不會有人可憐你的”

肖逸的心已經涼至穀底,深深的痛了一下,對此他已經深有體會,卻從來都深信還有好人。

“那我們就分開吧,謝謝你救了我,希望我有命還你。”肖逸仿似下定決心一般,學著張祥雨的口氣說道。張祥雨,微微偏轉頭,仿佛是覺得驚訝。

肖逸說罷,看了看四周。此時天已經黑了,但還是能看出島的半個輪廓。他想起了大海溺水前的場景,茫茫大海,每個人都在海中掙紮,那是多麽的絕望。看到這個島雖然也是危機四伏,但是總比那大海讓人安心。

清晨,肖逸睜開了眼睛。入眼處,海天一線伴著清晨的陽光,陽光透下枝頭顯得星星點點。他動了動身體,疼痛立即傳遍全身。張祥雨已經離去,就和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大概也不會和一個自己認為懦弱的人為伍。肖逸感覺到了迷茫,麵對這樣一個孤島,他實在是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小島無比的美麗,但他已經無暇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他的身體無比的疲倦伴著疼痛,他的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直叫了。這樣的感覺,在文明的社會永遠也不會發生。可他現在已經顧不上什麽文明了。

肖逸起身,用手在樹上摘下一根樹枝。然後剃去樹葉和多餘的枝丫,把樹枝的一頭在石頭上磨尖,這就是他抓魚的工具。肖逸隻在電視上看過別人插魚,他拿著工具走道海邊,仔細的看著海底。

其實插魚並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插不插不得到是一個問題,主要問題是有沒有魚。肖逸盯著海水看了半天,沒見到一絲魚的跡象。可是肚子早已經餓得直打架,他硬著頭皮繼續看著,讓他絕望的是,魚他看到了,可是都還沒有他的插子大。

他已經沒有力氣了,這時他隻想起了張祥雨,想起他昨天給自己吃的那條魚,多麽的美味。於是他堅持著,不能讓他繼續看扁自己,自己就這麽被餓死,實在是太沒麵子了。

可笑可笑,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想起自己的麵子來。肖逸擺擺頭,叉子在水裏胡亂的叉著,但始終沒能插起魚來。肚子一次次給自己警報,餓到了盡頭便會全身乏力。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肖逸雖然沒有插到魚,卻抓到了一隻螃蟹。雖然很小,但對於他已經餓極的人來說,這等於是救命稻草。肖逸看著自己的成果,看著那隻螃蟹,他再一次清楚

的聽到自己肚子的叫喚。

他拿起了螃蟹,準備返回岸上。突然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撲倒在地,等他看清楚這個不速之客,已經喝了兩大口水了。他站起了身來準備大肆發飆之際,才發覺手中的螃蟹早已不知去向。

那個黑影拿起他的成果,已經迅速逃跑。肖逸正待去追,肚子再次準時的給了他警告。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哪能追得上這個迅速的身影。肖逸一下癱軟在地上,無力的垂下雙手。他現在明白了,張祥雨說的那句話,每個人都是為了生存,哪能不殘酷。

肖逸隻得站起身來,繼續胡亂的插著。此時的他,已經有了一點經驗,這次插著順利得多。每次都能準確的插到魚的位置,但很多次都無法插到魚。經過了漫長的幾個小時,到他癱軟的準備放棄的時候,終於手上傳來了,那種叉透魚身的觸感。

這次肖逸有了上次的經驗,他一把抓住了魚就塞進了嘴裏。也管不了生不生了,但是說實話,他依然下不了口。那魚塞進了嘴裏,卻還在動魚尾使勁的打在他的牙齒上。這要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他突然想起了蛇吃青蛙的那一幕。青蛙的半個身體都進了蛇的嘴裏,可依然呱呱大叫。真是讓人顫抖的一幕,現在自己卻仿佛那條蛇。

肖逸緩緩的咬了下去,魚的身體動得更厲害了,那種仿佛顫抖的感覺讓肖逸於心不忍。魚緩緩的,停止了動作,肖逸的嘴裏傳出了魚的腥味。魚肉進了肚子,身體一下恢複了力氣。

可也是這樣,那種惡心的感覺一下傳遍全身。他的身體也跟著顫抖了一下,肚子裏翻江倒海著。肖逸管不了那麽多,繼續倫起叉子在水裏一次次的揮動著。

頂著太陽,身體的油和汗夾雜著留下臉頰。也許今天的努力都不一定能讓自己飽著肚子回去,更為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這時他又想起張祥雨,想想那個讓人感覺無比安全的男人,他現在又再幹什麽呢?在這樣的荒島上麵,他又是怎麽做的呢?

想到這裏,肖逸的腦中一片混亂。“那個男人估計不存在我想的這些問題吧”肖逸無奈的搖了搖頭,倫起手中的叉子又開始揮舞。

太陽過頂,已是下午時分。肖逸走上了海岸,捧著兩條插到的魚向林中走去。他還得回去準備今晚過夜的地方,而手中的兩條魚就是自己的食物。

肖逸回到林中看了看地形,這裏的樹林仿佛是誰用樹葉織出來的一樣,隻能零零碎碎的透過陽光。濃密的樹葉擋住了視線,仿佛風也吹不進來。這樣的樹林最為危險,說不定哪個品種的動物就藏在後麵琢磨著怎麽生吞了自己。

肖逸非常的不喜歡這種地方,在這裏他無法安心的睡去。於是他爬到了樹上繼續向遠處觀望,濃密的樹林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頭,他隻得失望的爬下樹來。

他找了一片稍微空曠一點的地方,用樹枝做工具,將地麵的雜草全部除盡,又將一些幹的樹枝墊在下麵。再將四周弄出一個隔離帶來,用草做繩,將一些長且直的樹枝綁在周圍的樹上,在頭頂上蓋個棚,這樣才能勉強叫一個住的地方,火是一個問題。

肖逸在自己的身上掏了掏,沒有多餘有用的東西,但卻破天荒的掏出了一個火機和一包煙,還有幾張錢。他失望之餘,又有點開心,在這個時候能夠點上一支煙,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煙已經濕透了而且被水浸泡了幾天,他隻得將煙一支支小心的拿出來涼著,又用火機升了一堆火,將魚拿來烤了。

魚不敢烤得太熟,香味會引來動物和人,動物倒還好對付,有火就夠了,而人就沒有辦法了,那些餓昏頭人什麽也不會管的。

吃著這半生不熟的魚,肖逸想起了今天吃的那些魚,於是又有了一種反胃的感覺。

天逐漸的暗了下來,黑夜一層層的將所有的東西包圍,黑夜是最令人恐懼的東西,有時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怕什麽,黑夜就會讓你產生那種窒息感,那是一種原始的恐懼,已經深深的植入人的基因裏麵。

肖逸將火壓小,盡量的小,任何一點火光都會引來人的注意,這裏的人比任何動物都要可怕。

躺了下來,肖逸還是無法入睡,那些人令他心裏很是不安。肖逸將火堆遠遠的移了開去,才敢回來躺下。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從自己出海,到發生海嘯,到自己沉入水裏,到流落荒島,僅僅十幾天而已,他卻感覺自己好像過了幾十年。這些變得太快了,任誰也無法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