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羅地網
夜幕降臨，黑夜像一隻無形的大爪，蓋向整個世界，陰謀開始漸漸蔓延，人的力量在黑夜裏顯得無力而弱小。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著聽著想著……即將發生的未可知的事。
暗夜，低沉的聲音投入寂然的黑幕裏，像石子穿越古井波心，晃起一波波微蕩。
“主子”
“嗯，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一切順利，他們的人也來了，估計晚上我們一動他們也會動。”
“他準備的怎麽樣了？”
“他……不太清楚，您知道，他不喜歡別人打擾他。”
“哼，花錢買來的狗還那麽傲！”
黑衣人屬下垂首不語，那個人可不是花錢就能請來的，他們光找他就用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主子的話不可違，他不能說不，於是隻有沉默。
“今天晚上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要讓他們和烏國世子一起上路。哼！”
“是”
另一邊。烏國世子所在客棧對麵的樓裏。
“情況如何了？”赫然是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但眉眼間卻不掩貴氣，此人正是15歲便封為鎮北大將軍，現為忠勇侯的南宮澈。
“稟侯爺，冥矢的人已經埋伏在客棧四周了，萬無一失。”
“別大意，聽說今晚是他來。”
“他……”冥隱看著南宮澈，了然，不禁皺起了眉，“他們居然找到他來刺殺世子，看來他們勢在必得啊。不過，今天不管是誰來都得不了手。”
“嗯，一定要順利讓世子進宮，我不想陛下再為此事擔心了。”
“是，侯爺放心。”
“嗯，對了，不到萬不得已，留活口。”
冥隱微一愣，還是道：“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
子時三刻，一抹黑影從客棧屋頂閃過，快的人眼來不及看。忽的，又一抹黑影掠過，但並未潛入客棧內，而是隱於屋瓦後側，此人正是歸韻，她看見對麵屋頂隱隱約約有人影出沒，還有兩側屋頂皆有，是“他們”，出動了這麽多人，應該足以保世子平安了，所以她不急，她隻要在屋頂上觀戰，以防萬一就行了。
客棧對麵閣樓。
“他來了？”
“是的，侯爺。”
“世子現在如何？”
“已經進了皇城了。”是的，如今客棧裏的世子是假的，這歸功於南宮澈暗影組的另一位能人冥隱的人皮麵具。“侯爺，您覺得此戰如何？”
“沒有勝算。”南宮澈很肯定的說。
“什麽，”冥隱錯愕，“那您之前說‘留活口’是……”
南宮澈微一笑道：“如不留一手，最多兩敗俱傷，既然世子已平安到達皇城，我們隻需要拖延時間讓世子進宮就可以了，而且，我是有私心的。”
“確實如此，以他習慣，隻要接了活，就算死也會完成任務，如果發現有詐必定會速決後趕往內城，到時候就算他沒辦法殺了世子，隻怕也會鬧得滿城風雨。”
“嗯，他，”頓了頓又道，“我一直希望他能為朝廷效力。”
“要拉攏他，不簡單啊……”冥隱皺眉道。“他”就是殺手黑煞，五年前因為刺殺了前武林盟主而響震江湖，為人孤僻，帶著黑色麵具，來去無蹤，隻要你出的起價，他就會幫你殺人。但他有“三不殺”原則：不殺小孩和女人，不接滅門案，不刺殺皇帝。接活後對方不能幹涉他的行動，並且要高價，五千兩起價，視目標情況往上加。至今沒有一次失誤。
“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與他接觸，每次都隻看到他的背影。”
“是啊，他……侯
爺，您聽，外麵打起來了。”
“嗯，去讓冥矢拖住他，估計隻要一個時辰世子就進宮了。”
“是。”
再看屋頂上的歸韻，從黑衣人與外麵的人打起來後，她就從屋後的後窗潛進房內，黑衣人動手的時候，外麵的人不行動，卻在他跳出房外的時候行動，很顯然，房內有詐，她怎能不去看看。要早知道他們出動這麽多人，她就不來了。不過既然來了，就要把經過看詳細了。
一看房內的兩名婢女和一個“世子”倒在地上卻沒有血泊，歸韻不禁嘟囔：“一劍封喉，還真狠。”再看到“世子”臉上被掀起一角的人皮麵具，不禁驚喜：“哇，這麽精致，毫無破綻，他居然發現了，果然不愧是‘黑煞’。”
歸韻趁著混亂將一個士兵死屍拖入房內並換下了他的衣服，她打算出去外麵看看精彩，要是能趁機幫他們拿下黑煞就更好了，也不辜負夫人讓她來幫忙的心。
歸韻在打鬥外圈磨蹭，內圈裏主要兩個身著黑衣的人在打鬥，一個麵帶黑色麵具，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黑煞了，渾身肅殺之氣，手上的寒冰劍更是嗜血異常；另一個手拿尖錐長槍，槍人合一，宛如一體，槍隨人動，人隨槍走，舞動時如飛矢。兩個人都不簡單啊，這一看，歸韻頓時有些自卑了，她的拳腳雖然還行，但比起那兩人簡直就什麽都不是嘛，還好她的輕功一流，不至於很氣餒。
約莫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兩人還是不分上下，但歸韻看得出來，那名長槍男子已經有些吃力了，如果不是周圍的嘍囉偶爾幫襯一下，估計長槍男子早就敗下陣來了，不過，黑煞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一直脫不了身，很顯然已經有些急躁了，而且他的胸前和左臂都被長槍所傷，雖不嚴重但血流的有點多了可不好受。不過很顯然，他們打算捉活的，但或者隻是在拖延時間，不然大可以用含毒的箭集中射擊。
不知怎的，歸韻看著圈內的黑煞衣衫盡被血染透，竟有一陣不忍和心疼，歸韻覺得難受得慌，想來也不會有什麽變數了，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退了，歸韻也就先趁亂偷偷從旁邊隱去了。
回到山莊，已經是寅時二刻了，先去了天音園複命。十三、召易、若穀也陸續趕了過來。
歸韻先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以及她看到的一些東西，然後從衣服前襟裏拿出來一張人皮麵具，原來她把那個“世子”臉上的“皮”給揭了下來。
“哇，好精致的人皮麵具啊。”第一個來搶的就是十三。
歸韻得意的一撩手指，“精致吧，這麵具被我揭下來有些時間了，都變暗了，你們不知道，戴在那個‘世子’臉上的時候，那才叫完美，毫無破綻嘛。”
“真的呀，”十三有點不可置信，“夫人，您看看。”
天音接過麵具，“果然精致，這樣的技術，十幾年前有一人，不過後來他就隱居不出了，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這樣的麵具又出現了。”天音說著將麵具遞給坐在身旁的懷信。
懷信看著麵具，略沉思一下道：“應該不是百變老人，難道他收了徒弟？沒想到他那個脾氣居然還會收徒弟，哈哈，不過，既然是為朝廷所用的人，那就無須擔心啊。”
聽懷信提起百變老人，天音也微一笑道：“說的也是，既然如此，你們就下去吧，折騰了一夜，也該累了，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我讓流年去廚房煮些湯水，待你們醒來了喝。”
“哈哈，有湯喝啊，真好啊。”十三
“唔~終於可以睡覺了，好累哦，臉上都暗黃了。”歸韻
“流年姨下廚啊，好懷念流年姨的湯哦。”召易
“要我去幫忙嗎
？我現在不累。”若穀
如果冰釋在場，還可以想到她的回應，一定是很淡定的一句“是，那我們先下去了。”
“皇上，世子已安排到迎客殿休息了。”
南宮澈下朝後留了下來，在禦書房向皇帝燕岌北稟報昨日之事，說完半響後，皇帝都不見反應，隻站在窗前的盆花旁。
“皇上”
“澈”燕岌北還是皇子時就與南宮老將軍往來密切，遂與小自己十幾歲的南宮澈也很親近，一直是叫單字“澈”。
“臣在。”
“你看這花心中的小蟲。”皇帝說著將盆花裏的一隻小蟲指給南宮澈看，盆花是內務府園藝處管理的，每天都會對盆花進行檢查，此蟲乃“漏網之蟲”，這是在暗示現今仍在犯事的前太子餘孽。
略一想，南宮澈低頭拱手道：“皇上請寬心，花中之蟲，臣定將其除之。”
皇帝轉過身來看著南宮澈，微微一笑道：“午時了，留下來陪朕用膳吧。”
“是，謝皇恩。”
人人都說“升官發財”，但不知高處不勝寒、伴君如伴虎。南宮澈從邊疆調回京城之後，深深感受到這道理。雖然他小時候就跟著爺爺在邊疆，但偶有幾次回京都曾見過還是皇子的燕岌北，那時燕岌北身上的威嚴並沒有如今強烈，說起話來也是謙虛敬慎的。後來他長大了，協助燕岌北爭取皇位，他小燕岌北十來歲，但兩人相處的很融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惺惺相惜。燕岌北登基後，也重用了他，起初感到有些彷徨，多年來都在軍營，比起京城、比起官場，還感到很陌生。過了一年後，南宮澈明白了，皇上永遠是皇上，當燕岌北坐上皇位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那個和他燈下討論軍情的好友了。南宮澈一直都很清楚，燕岌北是個很聰明或許可以說狡猾的人，做皇子時的收斂鋒芒到爭皇位時的勇謀相濟再到登基後的威嚴睿智，這樣的一個人，如果有朝一日要對付他，他會怎麽樣呢？看著宮殿外刺眼的陽光，南宮澈迷惑了……
忠勇侯府。書房。
“侯爺，人馬已到位。”是冥矢。
“嗯，要確保今晚的國宴絕對安全，昨晚他失手了，今晚也許會有動靜，我們要保證萬無一失。”
“是。”
“昨日……傷還好吧？”南宮澈對於關心屬下顯得有點局促。
冥矢摸摸左邊手臂，嘿嘿笑了兩聲：“屬下還好，不過那小子確實厲害，我佩服的五個手臂都願意給他，不過，還真是有點疼，嘿嘿。”
“讓冥樓去給你拿些藥，最近酒就不要喝了，小心傷口感染。好好養傷，過兩天還有大任務要你去。”
“是，屬下告退了。”
冥矢退下後，南宮澈獨自坐著冥想著。今晚他會到皇宮嗎？以他的身手要到國宴上殺掉世子，應該不難，如果是之前，他應該不會去，他會選擇在國宴開始前或世子歸國途中秘密殺掉世子。但是因為昨晚失手了，讓他對世子的真假無法判斷，但如果是國宴就不同了，那時一定是個真的。他是個速戰速決的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國宴之後就是秘密會談，到時更不可能有機會殺，而之後呢？他會不會選擇在國宴結束後？那時兵力會相對分散，如果是在世子回往寢宮的路上，應該會簡單些吧。皇宮地形複雜，如果選擇在世子就寢後殺，寢宮不好找，到時脫身就沒有時間了。他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夜襲皇宮呢？
南宮澈坐在書房，緊皺著眉頭，頓感無力，他沒想到有一天會與“黑煞”狹路相逢，此人做事利落，出人意料。昨日失手了，他隻受了點小傷，這幾日定有行動，卻猜不透他究竟會在何時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