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幹回老本行

簡秦川下意識的想要留住這縷芳香,他一直佇立在原地,佇立在那三伏天的,熱烘烘的陽光下。

好一會兒,他的目光才離開那兩個纖細的身影,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天空,天藍得刺眼,白雲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發亮,他忽然就覺得滿心歡愉,滿心漲滿了陽光漲滿了某種說不出來的快樂。

也許,放棄了美國的綠卡與高薪,選擇回國來工作和創業,這條路,是值得的。

他以一種嶄新的、感動的情緒,大步向那兩人走去,這才發現好久好久以來,他的生活裏竟然沒有歌聲,沒有陽光甚至沒有了花香。

簡姍姍似乎是第一次逛動物園,一路上興奮得手舞足蹈,安靜隻好不停的為她解說,最後珊珊幹脆站在中間,左手拖著安靜,右手拉著簡秦川,這個樣子,太像一個三口之家了。

一開始安靜覺得很怪異,偷偷瞄了簡秦川幾次,見他唇角帶笑一臉淡定的模樣,當下暗笑自己多心,也就坦然了。

晚餐自然是在簡家吃的,簡秦川親自下廚,姍姍在看動畫片,安靜則站在門邊感歎,“這年頭,會下廚的男人真是越來越少了,簡醫生,你很快就成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了。”

紮著塊碎花圍布的簡秦川輕笑:“以前在美國的時候,也是這麽生活過來的,那個時候還是窮學生,總不能整天下館子吧,外賣總不如自己做的來得衛生和營養,而且麵包牛排吃多了,也很想念中國菜,所以經常會和幾個中國校友去超市買食材,然後自己煮。”

“一開始煮的時候很差勁,常常燒糊,但是後來漸漸也算是漸入佳境了,這種事情,就跟動手術一樣,第一次上手術台的時候總是手忙腳亂的,次數多了之後,就會習慣了。”

安靜愣了愣,這個比喻,還真符合他的身份,果然是職業病纏身了。

“安醫生剛才在超市不買點零食嗎?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吃零食的?”

簡秦川適時的轉開話題,他知道安靜在貴族醫院隻是一個實習生,沒有上手術台主刀的機會,更何況她又是被開除的,還是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的好,免得勾起人家的傷心事。

“唔,不是不喜歡。”安靜搖了搖頭,湊近了簡秦川,說:“你不知道嗎?到了九點鍾以後,超市的水果小食品之類的很多都會打折,我一般都是那個時候買,別看一次省不了多少,次數多了就劃算了。”

簡秦川臉上的笑意更加興起了一些,安靜這話,聽上去有點小市民的味道,是一個會過日子精打細算的姑娘。

“那下一次,我們一塊去淘些打折的好貨吧。”簡秦川提議,唇邊的笑意淡雅如月。

“恩。”安靜點吧點吧腦袋,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安靜過得很悠閑,喬朗並沒有再來騷擾她,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

最擔心的事沒有出現,安靜就放心了,看來他正忙著與新歡雙宿雙飛,快活得早把她這號小人物給忘到哪邊天去了。

唯一讓她有點歉意的是陸小野,那晚手機沒電了,很突兀的就掛斷了他的電話,他也沒有再打過來,或許是生氣了吧。

雖然他的提議很可笑,但對這個孩子氣的大明星安靜並不反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真的有點哈士其的氣質,反正隻要他一撇嘴,露出那種撒嬌賣萌的表情,她就拿他沒撤。

但是這類人,做朋友可以,大明星嘛,說出去太有麵子了,可要在朋友前麵加上一個男字,似乎就不太好了,她始終還是沒辦法接受姐弟戀,更沒辦法像劉太太那麽偉大,可以在這個世上為一個男人隱身二十年。

不過安靜很快就將這二人拋出腦外了,他們不來煩她,她還樂得清淨呢。

這些日子,安靜有空就會去簡秦川家裏跟姍姍玩,教她看書,認字,給她講中華五千年的曆史,姍姍是在國外長大的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些,常常好奇的拉著她問東問西,人也變得越來越禮貌了。

呆得晚了,安靜就很習慣的留在了簡家晚餐,因為有了鍾點工,很自然的,安靜回去的時候便由公交車換成了甲殼蟲,一切都在慢慢的習慣成自然。

清閑的日子過得很快,快到她做家庭醫生的最後一天了,都還沒有發覺。

這天安靜剛買回當天的食材,就看到了那個中年婦女坐在沙發上和老太太說笑。

看到安靜進來,她禮貌的點點頭,很客氣的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順便也給她結算了工資,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安靜拎著行李出門之際,老太太拉住了她,誇她很能幹,最後拉過她的手,塞了一迭鈔票在她手心裏,說這是她個人給安靜的小費,嚇得安靜推辭了好久,才極為不好意思的收進了包了,怕是有一千塊。

安靜的心裏很感激,但也知道這隻是她人生中的一道風景,隻好戀戀不舍的離開了老太太的別墅,步入她的下一個旅程。

拖著行李箱走出小區的時候,那份淡淡的失落感已經沒有了,離開了這裏,她就再也不用見到那個討厭的男人,也不用成天的擔驚受怕,這也是一種解脫吧。

本來簡秦川與安靜約好會開車來接她,但由於老太太的女兒比原定時間提前了一天回來,安靜知道神經外科是極忙的,這個時候說不定他還在手術台上,也就不好意思再打電話過去。

反正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就自己打車去吧。

午後的陽光正濃,熱辣的打在身上,很快就讓人汗流浹背。

安靜正站在樹蔭下等出租車,宿舍簡秦川已經為她安排好了,那個門診部雖然小了一點,但還為員工提供宿舍和食堂,也算是不錯的了,前景一片光明啊。

安靜正胡思亂想間,忽然一抹紅色刷過她的眼睛,那紅色從她眼前過去後,又徐徐的倒了回來,安靜不由眯了眯眼

,就看見車子打開了敞篷,陸小野一臉燦爛的坐在車上與她打招呼:“嗨,美女,出遠門啊?”

“是你啊,陸大明星,好久不見,身體都好了吧。”安靜微微一笑,看著他,十多天不見,他還是那麽萌的樣子,讓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下。

果然陸小野那張愛紅的臉瞬間透出了淡淡的紅暈,他敖敖直叫:“美女醫生不厚道,拿病人開涮。”

將車調了個頭,對安靜說:“上車吧,我送你。”

安靜趕緊搖手,“不用了,我不趕時間的,你忙你的吧。”

陸小野倒是無比的熱情,“沒事,我的新戲還在籌備中,這兩天也沒通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四處溜溜也好,你是去火車站還是去機場,打算上哪旅遊去,撿日不如撞日,要不我回去收拾收拾就來,你順便也把我打包捎上吧?”

“我真不是去玩兒。”毒辣的太陽張牙舞爪的噴射著灼熱,安靜擰著眉頭,看向寬敞的馬路,十多分鍾了都沒有出租車來,她何不貪個方便呢?反正那隻騷鴨沒看見,總不能再亂噴她了吧。

“行行,快點吧,熱死了,冷氣都跑光了。”陸小野忙將車蓬拉上,見安靜隻是傻站著,他有些困惑的皺皺眉。

她跟喬朗口中的那個形像完全不是一回事嘛,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他還是不要在她麵前說他們是朋友,免得殃及池魚。

“那就謝謝了。”安靜也快熱得有些受不了啦,曬太陽與坐名貴跑車相比,任誰都會選擇後者,拉開車門坐好,才說:“去城南的康寧門診部。”

陸小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突然彎下腰將手伸向她的胸前,嚇得安靜唰一下僵直了身體,“你幹嘛?”

誰知他隻是細心的替她係好安全帶。

瞟著陸小野唇角的那抹壞笑,安靜悄悄豎起根指頭。

車子緩緩朝前方駛去,車裏的空調伴隨著輕快的音樂嘶嘶的冒著冷氣,安靜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別著頭看窗外的風景。

“又找到新工作了?”陸小野歪過頭問。

“嗯,朋友介紹的。”安靜輕聲回答。

“還是幹老本行,天天賞花兒玩?”陸小野一臉三八兮兮的。

“陸大明星,瞧你那表情,不用這麽激動吧,我可不想再幫你看一次。”安靜扯了扯嘴角。

陸小野嗚咽了一聲,聲音之中帶了一點悲戚的味道:“拜托,那隻是一場意外。”

安靜瞥到陸小野一臉鬱悶的神情,笑:“職業岐視了不是,醫生是不分男女的,不都是職業需要嘛,有人治那啥花,就有人看那啥瓜,這有什麽。”

“不過那裏隻是一個小的門診外加幾張床位,科室當然也不會分得很細,隻有內、外、兒、婦、產科,我是去急診。”

“那就好,你說你一個未婚女孩子,天天看那啥,說出去也不好聽。”陸小野嘿嘿笑著,嘟嚷了一句,如果將來被拍到他的女朋友是專看這個的,那他在娛樂圈還怎麽混。

到康寧門診後,安靜向陸小野揮了揮手就溜了,陸小野坐在車裏,看著她腳步輕快的走進了樓裏,女孩長發飛揚,朝氣蓬勃的背影讓陸小野那顆煩燥了幾天的心瞬間寧靜下來。

他摘下墨鏡認真的掃了一眼懸掛在門右側的招牌,微微笑了笑,突然有了一種正在接送女朋友上下班的感覺,其實,交個圈外女友,這種感覺也蠻不錯的。

安靜直接找到門診部的負責人報了到,可能因為簡秦川跟他朋友打好了招呼的緣故,那人並沒有怎麽盤問她,立即就讓一個護士帶安靜去宿舍,康寧門診部租用了臨街一個小區的上下兩層門麵,宿舍樓也是臨時租下了離門診部不遠的一條小巷子中的老舊樓房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隻有她和一個護士同住。

這個環境與博愛醫院是完全無法相比的,不過對於安靜來說,這真的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工作了,至少,不用頂著大太陽奔波於各大招聘會的現場吧。

剛到宿命,才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泡麵味道,安靜一聞就知道是老壇酸菜牛肉味的。

一個梳著馬尾巴的女孩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上捧著一碗冒著油光的泡麵,吃得興起。

看到安靜,她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嗨了一聲,目光就又被電視節目吸引住了,安靜放下行李,一時也不知道該幹什麽,正準備出去一起看會電視,包裏的電話就響了,原來是圓圓,安靜衝著手機做個鬼臉,這家夥難得還想得起她啊。

一接通就聽到圓圓大呼小叫的聲音:“安啦,晚上出來吃飯哈,帶個男人給你相親。”

安靜一頭栽倒在床上,無聲的對圓圓表示鄙視,“你介紹的那些人,都是極品,我不想去。”

圓圓冷哼了一聲:“喲喲喲,幾天不見眼睛朝天上長了是怎麽滴啊,什麽極品?哪個不是未婚小老板,雖然有些禿頂,有些長痘,但人家又不是富二代,當然要這個年紀才有車有房嘛,你就一小破縣城來的,要資曆沒資曆,要背景沒背景,也隻有那一張還算過得去的天然氧氣臉,可是女人的青春能有幾年,你靠這張臉吃飯能吃幾年,趁早嫁個不用為過日子操心的人家就不錯了,還想怎樣?你以為到處都是灰姑娘,人人都能嫁入豪門啊,現實點吧你,我這不是看在好姐妹的份上為你著想麽,看你孤家寡人的,有個伴會很美好的!”

“謝了,不過我才二十五歲剛滿,多麽美好的青春年華,還沒指望去盡情糟蹋這類男人。”安靜話還沒說完,就被圓圓搶了過去,“安,我可聽說了,醫院裏頭有好幾個人都看到了,你這段時間經常跟某醫生出雙入對,該不是真的和他有一腿了吧?”

“切,你扯哪去了,簡醫生的女兒從國外回來了,我正好碰上,管了一回閑事,就脫不

開身了,不過現在沒事了,那孩子上幼兒園去了。”安靜說。

“你妹的,我信你?我看你也就差那臨門一腳了。”圓圓在電話裏隱約帶了一點怒氣,“安,我可是認真勸你的,雖然說他相貌好、氣質佳、身材棒,但是人家不僅有過婚史,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自從知道他還有孩子後,醫院裏麵連滅絕師太們都止步了,你別傻乎乎的一頭跳下去,你想,咱年紀雖然不小,可也不大,好歹是輛原裝車,不能找個二手車還帶個拖鬥的呀,就算他是進口的也虧心不是,你要真沒那心思就別跟人家走得太近,小心將來脫不了身......哎哎哎,誌軍來接我了,我先下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圓圓啪的掛斷了電話,安靜握著有些微微發燙的手機,認真思索著圓圓的話,不得不承認很有些道理,這些日子,她是真的和他走得太近了,她不是一個玩得起的人,所以不管是簡秦川也好,陸小野也好,她都已經跟不上他們的步調了,偶爾心動,不能心許。

圓圓說得沒錯,對她這樣的人來說,相親的確不失為一種好手段。

但是不管怎樣,人家都好心幫了她,從此後就拒人於千裏之外,她還做不到,更何況,她也沒看出一向紳士的簡秦川對她動了什麽心眼,安定下來了,總要給人家打個電話的,電話裏安靜說的無非還是感謝感謝再感謝之類的話,這個時間點,簡秦川大概也忙得暈頭轉向的,支吾了幾聲就掛斷了。

安靜剛走出臥室,就聽到電視裏一主持人熱血沸騰的說:“最新消息,香港周刊報道,XX影視公司新晉玉女掌門人悠悠,被拍與美國喬氏集團大陸執行總裁喬家大少東清涼暢遊夏威夷,二人親密戲水,一同入住酒店總統套房十小時未出,又一玉女明星有望嫁入豪門......”

“喬朗耶。”同住的女孩叼著幾根泡麵,一臉花癡的大叫起來,眼睛迫不急切的緊盯著電視畫麵,當然,最震驚的當屬安靜,她也睜圓了眼睛,看向電視,隻見狗仔隊的偷拍中,喬朗架著一幅墨鏡,身穿一件寬大的T恤,下麵穿著花哨的沙灘褲,俊美高健的身影出現在海灘上,而與他十指緊扣的是一個隻著三點式泳裝,身材高挑,麵容精致的美麗女人,那女人她見過的,正是那晚在超市買套套的女明星。

怪不得這些日子在別墅沒看到他那輛霸道的車出現呢,原來陪美女去了夏威夷渡假,這些有錢人,除了享受還會幹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見喬朗那張臉,安靜竟然一下子沒了心情,她努力想要忽視屏幕上那張俊逸的臉龐,但卻重複的出現在心裏,害她隻好低下頭,漠視。

“喂,你有沒有男朋友?”

安靜愣了一下,才知道是沙發上那個女孩在問她,立即搖了搖頭。

女孩放下碗,用手背擦了擦嘴,說:“那什麽,我叫燕子,你姓安是吧?你覺得剛才電視上那男人怎樣,嘖,不做明星真是可惜了,小謝都沒他迷人,如果我能夠親眼見他一麵,死了也值。”

安靜眼角抽了抽,不忍心打擊那個花癡女,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的確,碰上那個人渣,不死也得脫成皮。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附合,女孩撇了撇嘴,不屑的看向安靜說:“這種人當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不過我有個同學是他的秘書,等他回了國,她就會安排我偷偷的看他一眼,你們就羨慕妒忌恨吧。”

說著又歎息一聲,“就是看一眼又能怎樣呢,我同學天天花枝招展的在他麵前晃,結果連人家的床邊都挨不著,沒錢沒勢沒背景的女孩子,要嫁進豪門,那真是癡人妄想啊!”

看著沙發上垂頭喪氣的女孩,如果不是親耳所聽,安靜斷然不會相信喬朗那種人在眾女孩心目中那麽吃香,天啊,她們可不可以不要隻以貌取人,那個男人,她承認他長得帥又多金,但他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更不可恕的是把女人的尊嚴賤踏在腳下,這樣的人渣,還能愛嗎?無語,反正安靜對他是幻滅了。

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宇宙無敵超級大混蛋、大那啥狼!就算是總裁,那也是大奸商,對!就是這樣的。

小單位就那麽幾個人,自然沒有大醫院那樣嚴格的排班表,安靜剛洗完澡,吃完一碗麵,就接到了電話,電話是辦公室那邊的人打過來的,讓她今晚就開始上夜班。

安靜匆匆趕過去,終於又穿上了她鍾愛的白大褂。

也許是早就知道她沒有什麽臨床經驗,因此還是安排她先跟著一個退休的老醫生熟悉幾天環境,這下安靜才知道簡秦川幫了她多大的忙。

這種私立門診部,為了質量,一般都是高薪聘請各個正規醫院的退休專家坐診的,除了護士,根本不會招收像她這樣的年青醫生,隻有急診是專上夜班的,才由年青人頂上。

不知道簡秦川幫著說了多少好話,別人才肯用她這樣初出茅廬的新手,這個恩施得大發了,她得好好想想怎麽回報才是。

雖然剛報到就要上崗,但這種小單位的病源和博愛是根本沒得比,並沒有多少事,一晚上也就是幾個婦女帶著孩子來打針。

辦公室裏沒有電腦,安靜隻好翻看專業書來打發時間,而那個老專家,早已經躺在了裏間的診斷床上睡著了。

十二點多,安靜正看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聽到門外一陣吵嚷,有護士不停叫著送急診,安靜剛叫醒老專家,門就被護士推開了,那些個護士表情都很微妙,隱約帶著笑意。

隨後患者就被推車推了進來,病人似乎還挺正常,在床上依依呀呀地喊著疼。

“什麽情況?”安靜一邊戴上口罩一邊問護士。

呃……小護士輕聲咳了一下,壓製住自己的笑容,說:“病人是個GAY,男男在一起那啥,用了工具,結果工具在關鍵部位卡著出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