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三十四章 容不下

下午的時候,房間被霍晴和歐謙給霸占著,杜若和顧小漫陪著顧爸顧媽去了糕點鋪子,蘇卿就窩在沙發上翻著意大利字典,柔和的斑點細碎地灑了進來,精致的側麵竟也稍了許暖意。白斂臉上的慍怒退了退,極為霸道地抽走他手裏的字典,難道他就沒一本破字典好看嗎?

“很喜歡意大利?”

蘇卿來不及搶回字典,驚訝地抬了抬眼:“是啊。”不明所以地回答,“把字典給我。”

白斂啪的合上:“為什麽?”垂下的長密睫毛看不清眼裏的光芒。

“嗯...名字不錯。”蘇卿認真地想了想,自己就先笑歪在他的懷裏。白斂手環著她卻也不摟緊,“趙塵是誰?”

“同學。”蘇卿拿過字典低著頭漫不經心地。

白斂的聲音低了低:“哦?”尾聲勾得異樣的悠長婉轉,縱使是蘇卿也聽得出裏麵的不對勁,故意朝著空氣間嗅了嗅:“咦?好大的味道。”

白斂一雙幽深的眸子悠悠地望著她,好似要將她活活吃掉卻又覺得不像:“嗯。”

額,蘇卿訕訕地聳了聳肩:“那好,有關趙塵的一切,免談。”

“哦,那換個問題,為什麽連個招呼不打就走人了?”他是白斂,可他也是人,他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也會猛地跌進深淵,如果不是她按月打錢到自己的銀行卡,那自己……是不是就要真的見不到她了?

蘇卿頓了頓,白斂眼底下的隱約浮現出的那抹情愫,讓她心頭的愧疚深了深:“抱歉,讓你擔心了。”

“我以為是你害了顧小漫的,杜若那種花花公子,對於顧小漫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白斂冷哼了一聲:“這麽多年了,他什麽樣的人,我還是了解一二的。”

“是、是,您了解,我不了解。”蘇卿寧願他陰陽怪氣也不願意兩人之間陷入沉默,趕忙地捧著他,“以後,還要拜托你多多看著杜若的大腦和下半身。”

“行啊,趙塵呢?”白斂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趙塵,他父母逼他相親結婚,顧嬸催得我厲害。正巧碰上了他然後一合計就幹脆假裝看對了眼。”

“你怎麽放心他的?”

蘇卿默了默,軟軟地趴在他的胸膛上,溫熱清晰的心跳強而有力地傳來,嗓子淡淡的:“他有喜歡的人,去了另一個世界而已。”

她無法想象那麽一個笑起來燦爛地像絢麗的煙花男孩,再次見到的時候眼角竟布滿了長長的眼紋,笑容裏帶著說不出來的滄桑,趙塵,是穩重了很多,大抵靈魂都已經失去了一大半。

“什麽時候回去?”頭頂上傳來清冷偏暖的嗓音,蘇卿爬起身來壓在他的身上,“你先回去吧。”

溫意的眼睛瞬間光華盡褪,肅殺一片:“理由。”

“我,有些事情要辦。”很重要。

白斂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上,低頭狠狠地對上那片紅唇就是一口:“好。”

歐謙應付一個簡簡單單的霍

晴簡直綽綽有餘,連哄帶騙地保證發誓,之後再直接來個撲倒在床,三三下下就讓臉皮薄的霍晴繳械投降,心神蕩漾地原諒了他。

倒是杜若這邊,問題較為嚴重,顧小漫EQ有一個盲區,是遺傳了顧媽的,這兩人如果對於同一個人都盲了起來,後果可是相當厲害的!

這不,杜若實在是被這母女倆逼得沒轍了,唯唯若若地找到了蘇卿,陪著笑臉,哀求道:“姐,幫我勸勸唄。”

“聽說你一來就沒給顧嬸好臉色?”蘇卿麵無表情的洗著手裏的苦瓜,“出息了啊。”

嗚嗚~失策啊,鬼知道丈母娘是要來討好的,一般都是她們圍著圈在自己身邊打轉:“這不是頭一次嘛。”

“喲,玩了那麽多姑娘都沒想過負責。”蘇卿皺眉下著結論,“杜若,我能放心將她交給你嗎?”轉頭問杜若,杜若也恢複了本色,眼睛裏滿是嚴肅,“蘇卿,至少我現在隻想上她一個。”

蘇卿拿著手裏的苦瓜貫穿他的嘴巴,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把所有菜洗好切好,等我來燒。”

杜若傻兮兮地咬了一口,瞬間跟個小孩似的吐在了地上,艾瑪,苦死人了!

男人不在身邊的女人就是可怕!

白斂上班去了,這裏畢竟是偏遠地區,來回不方便,蘇卿草草吃了飯,想想還是來到趙塵的家裏。開門的是他母親,紅著眼,看著哭過,蘇卿的心提了提:“趙塵呢?”

趙母眼紅得更深:“我早該知道的,他怎麽會放下她呢。”話語裏滿是懊悔痛苦。

“伯母……”

趙母神情一頹:“他活不了多長了。”眼底的絕望,熟悉地害怕。

從趙塵家裏出來的時候,嗡嗡作響,低著頭看著自己細長的影子踱著步子,一抬頭,才恍然發覺自己居然走到了顧小漫家的隔壁,鐵鏽的大門爬滿了深紅,連把鎖都沒有,一眼就可以瞧得到裏麵的雜草叢生。

那是她的家——蘇卿的家。

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喂?”

“白斂。”低低喊了名字,蘇卿就說不下去,電話那邊卻很有耐心地沒有出聲,“你說,世界那麽大,有時怎麽會小的容不下兩個人呢?”門沒鎖,心底卻建了座厚厚的堡壘。

“你在哪裏?”白斂急了。

“我好想你。”蘇卿像沒有聽到一樣,吃吃地說著笑著,電話那頭瞬間就有些慌了,“卿、卿卿,我馬上就來,馬上。”

哪能那麽快啊。蘇卿好笑的勾了勾唇,下一秒又耷了下來,站在門外發了好一會兒呆正打算回顧家時,一聲刺耳的喇叭朝著自己猛按,回頭看去時,蘇卿不由愣在了原地,怎麽會?

車上的男人車還沒關好,高了八度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卿卿!”

“……你怎麽來的這麽快?”

“……”

蘇卿瞪著清澈的眸子望著他,但白斂就是看出了她心底的那股揮之不去的悲傷,與生俱來

的,從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孩,就知道她骨子裏的天性。

現實不是演電視劇,白斂沒有上前狠狠地將她抱在懷裏,說著纏綿的情話,隻要蘇卿還正常著,他是不會笨到主動去捅破她心裏的那幾道傷。

“我暫時在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辦公。”白斂走到蘇卿的身邊,沒有朝著後麵的院子看一眼,“我也想你。”

沒由來地一句繾綣話語,整個心都浸沒在綻放的煙花裏,世界都亮了。

“那個趙塵,你知道的吧?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年了。”蘇卿攬著他的手臂,神色化開在暮色裏,軟糯的聲音帶著化不開的清冷,“他從初中就喜歡一個女孩,很喜歡跳舞,卻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父母不讓她來上學,可她偷偷地跑到學校,為全校學生領操。”

“她輟學了,趙塵跟著輟學。”蘇卿的眼淚跨了跨,模模糊糊地透著淚痕看向白斂,“後來,他為了她換了心髒,可還是救不了她。心髒在趙塵的身體裏待了快四年,如今也到了盡頭。”

如果故事的結局到了這裏能落幕就算好運的了,可惜,命運向來都是殘酷的,趙父趙母在知曉自家孩子做的傻事後,一句話就將趙塵所做的一切徹底推向了深淵。

沒追問蘇卿下麵的結局,讓她流淚的東西,他願意等她自己告訴他,哪怕海枯石爛,天荒地老,隻要他還活著。

蘇卿差不多又變回那個沉默的蘇卿,白斂也把他的工作堂而皇之地拿到顧家來做,半是威脅半是命令地逼著杜若從另一個水深跳進了火熱,顧小漫的事擱了幾天都不見好轉,反而脾性更大了,這頭又忙著工作的事,兩頭跑的結果,是身體精神的雙重折磨……

他覺得,他累得都不能舉了……

最近蘇卿睡得很淺,尤其是今早,天還沒亮就早早地從白斂的懷裏鑽了出來,盤著腿發了一會兒愣穿好衣服就出去了,門剛關上,床上那頭便睜開了清冷的眸子,忽明忽暗。

去花店買了一束風信子,蘇卿來到墓園,那是奶奶最喜歡的花。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走出去的時候,便看到顧小漫火急火燎地跑來:“阿卿。”

蘇卿反應稍鈍,沒躲過她突如其來的一個熊抱,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今天起得很早嘛。”

顧小漫以為是誇獎,頗為害羞地摸了摸頭:“是嗎?看來我有進步哦。”

“阿卿~”顧小漫拉著她的衣袖尾音拖得悠長,委屈般地賴著她,“我可不可以一起去祭拜?”

“腿長在你身上。”蘇卿轉了個身,輕鬆越過顧小漫,顧小漫急了,一個箭步雙手攔住她,“阿卿,不公平。”

“我可以分享自己的難過,可是你呢,阿卿,你無論什麽都自己一個人?難道我真的隻是你的包袱嗎?”顧小漫眼淚溢了出來,如果不是接到電話,她或許還沒勇氣來,蘇卿的難過,她根本就沒辦法解決。

“你說呢?”蘇卿將顧小漫的眼淚徹底秒殺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