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深情絕
入夜後的城市，絢爛多姿。
深夜的醫院，卸下了白日的躁動，變得寧謐而祥和。
病人大都入睡了，走廊裏靜悄悄的，偶有值班的護士經過，輕輕推開某間病房望上一眼，確定一切正常之後，又悄然離去。
值班室裏的護士正埋頭抄送一份文件，身旁的電話忽然響起。她想也沒想，趕忙接起，疲憊的臉上瞬時變為了驚駭。
放下電話，一路小跑著奔向急救部門。
這是個求救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一名女子，她鎮定地告訴這名護士，有人剛剛割腕自殺了，在做了緊急救護措施後，現在已經在送往醫院的路上，讓他們趕快準備好搶救。
寧靜的醫院，頓時**起來。
一開始，醫生們對這個電話都抱著懷疑的態度。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接電話的護士不禁也沒了底氣，打電話的女人，那鎮定的口氣，完全不似正經曆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自殺。
這點確實讓人起疑。
可萬一，要是真的呢？醫生們擰著眉頭，最終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急救的準備。
當這一大群仍抱著懷疑態度的醫生護士，趕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幾輛高檔轎車風一般停在了他們麵前。
夏之寒推開車門，迅速從前座出來，微微點了點頭，醫生護士們立刻會意，趕緊抬著擔架迎上前去，將後座已經處於昏迷的女人抬出來，送往急救室。
這一連串的動作的完成，大概隻用了二十秒不到的時間，仿佛經過了排練一般，嫻熟得幾乎不必經過太多的大腦思考。
女人昏迷著，臉色蒼白，漆黑的長發淩亂地散開著，在不斷前行的擔架床上輕輕晃動，更襯得一張臉慘白如雪。她的左手腕上，纏繞著厚厚的一層白色繃帶，卻仍有大片的鮮紅浸透在上麵，顯得異常觸目驚心。
病床推入了急救室，當急救室的門合上那一刻，門上的指示燈也迅速變成了紅色。
兩個女人和幾個保鏢模樣的男人，隻好無奈地停在了門口。
“夏律師，你說，我們小姐可怎麽辦啊？她不會真的出什麽事吧！要是她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年長的女人忽然轉身，拉住身邊的夏之寒，焦急地問著。她本就不斷地在抹淚，這會兒說到最後，已經控製不住地哭出聲來。
“不會的！”夏之寒安慰著，“白小姐不會有事的，我已經幫她做過應急的急救措施，而且你們發現得也早，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站在一旁的小護士眉頭一挑，正是那個接電話的護士。她認得這個聲音，就是方才打電話的那個，原來姓夏啊！
她斜眼看了看夏之寒，哦，原來就是剛剛第一個從車上下來的女人。恩，是個挺漂亮的女人，鵝蛋臉，長卷發，皮膚白皙，身形勻稱，氣質清新，最關鍵是眼睛很亮，仿佛裏頭亮著兩盞小燈，能照進她看著的人的心裏去似的。
“是真的嗎？”劉管家殷殷地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小護士收回目光，扯扯嘴角，她見慣了生死別離，對這些都已經有點麻木了，卻聽夏之寒繼續安慰著。
“劉管家，你要相信我，相信白小姐！”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很篤定。
小護士不禁又轉頭去看，見夏之寒正麵帶微笑，眼神柔和。她不禁開始好奇，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啊！臨危不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說的難道不是什麽大英雄人物麽？怎麽她一個女人也能做到？
其實，有時候，有些素質是職業所需，而並非人的本性。也許，這護士知道夏之寒的職業之後，就不會那麽困惑了吧！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小護士胸前抱著文件，走到他們身邊，公式化地問道。
幾個人齊齊轉頭，看向她。
“本來按照慣例，病人手術前，家屬都需要簽署一份雙方責任書，但現在是緊急救治，所以，提前進行手術，但手續還是要辦的！”小護士頂著幾盞百瓦大燈泡，繼續解釋。
說完之後，卻沒人有什麽動靜。夏之寒臉上的微笑收了收，那個劉管家則一臉茫然，幾個保鏢模樣的男
人麵麵相覷，卻誰也不答話。
“你們誰是？”在等待了半天沒有回聲之後，小護士有點不耐。
“劉管家，白小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先生總不會袖手旁觀吧？”夏之寒試探性地問。
不說還好，一說劉管家又開始抹淚，“夏律師，我們先生出去好多天了，剛才發現小姐出事的時候，我們最早打的電話就是他啊！可是，先生電話一直打不通，可能是有什麽急事，或者是在開會吧。他一有正事，就會把手機關機，怎麽找都找不到人啊！你看，這可怎麽辦啊？”
夏之寒眉頭微微動了動，“劉管家，你是不是用家裏的座機打的？”
“對啊！”劉管家點頭。
夏之寒了然地點點頭。
雖然做律師才兩年多，但她接過的離婚訴訟案件卻不在少數，對於很多夫妻之間的矛盾糾紛，以及逃避對方的方法技巧等等，都有所了解。將對方的電話設為呼叫轉移，或者直接不接對方的電話，便是其中慣用的一種。
白小冰和她丈夫祈默安的矛盾，既然已經升級到需要以離婚收場甚至是自殺的地步，可見其間矛盾的激化。深夜，劉管家打的求救電話，很有可能被祈默安誤解了，以為是白小冰打的，所以才沒有接。
“劉管家，那您用我的手機打一個試試吧！”夏之寒從包裏掏出手機，遞給劉管家。
劉管家愕然抬頭，會意之後，臉上禁不住地傷感，無奈地接過手機。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劉管家又失望又歡喜。
失望的是，還是沒有找到祈默安，白小冰這邊的事情無法解決，歡喜的是，至少，祈默安不是故意不接白小冰的電話，這證明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還是沒有淡泊到如此地步的。
可是，這失望與這歡喜，並沒能維持多久。就在劉管家要收線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你好，請問哪位？”
夏之寒的心，倏然動了一下。
像一片葉子，隨著微風，輕輕嫋嫋，落在了心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