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上）
秋天，總是帶著一種寂寞而閑愁的味道。
三天兩頭的雨，沒有磅礴，總是淅淅瀝瀝的下。像是離人的眼淚，纏綿的，卻有著說不出的哀怨。
一個月了，洛羽蝶來到這個遙遠的古代已經一個月了，終於讓她弄清楚了曆史朝代，還有這穆府的大概背景。
開始的時候，洛羽蝶猶如那《紅樓夢》裏寫到的，林黛玉初入賈府那般，事事小心，萬事謹慎。這樣一一的細心的學下來，洛羽蝶倒也越加的像是個名門之後的大家小姐。隻是比之那玲瓏小姐，少了刁蠻和驕縱，多了些溫柔和清冷。
洛羽蝶自認自己做的很好，整個穆府上下，都把她當做了穆玲瓏。雖然開始的時候，那阿蠻還有些疑心，總是會問她些問題，她也都一一的搪塞了過去。本來嘛！阿蠻是鄉下來的丫頭，簡單而忠心，疑心不過是一時半時的，伺候小姐才是她的分內之事，也就不會想的太多。倒是那穆老夫人，真像疼親孫女一樣的疼洛羽蝶，隻是那眼神一日比一日的奇怪。很多時候，看的洛羽蝶心裏毛毛的，可是表麵上又不能表現出什麽。
“小姐，老夫人讓我叫你過去，說有事要說！”這秋天的尾巴快要離去了，冬天就要來了，阿蠻已經開始穿一些厚的衣裳了。
“有事？”洛羽蝶放下手裏的《詩經》，“沒有說是什麽事嗎？最近該沒有什麽王府裏有喜事？”來到這個穆府，洛羽蝶才知道，這個穆家和很多達官貴人有來往，連王府裏的人也是要敬之三分。所以，也就難怪這穆老夫人，有著一種仰視的、很少把誰放在眼裏的氣勢。
“沒有！”阿蠻倒茶給洛羽蝶，雖然她是老夫人選中的。但是在這穆府裏，她是小姐的人，心自然也要向著她的小姐，“老夫人的表情很嚴肅，好像有很嚴重的事要說，不知道會不會是上次的婚事？”
“婚事？”洛羽蝶接過茶杯，感覺那茶有些冷，“不是說不再提了？隻怕不是婚事這麽簡單！”
“小姐，你說什麽？不是婚事！”
“沒什麽！阿蠻，給我換件衣服，鵝黃色有錦緞的那件！”來這裏個把月，洛羽蝶在吃穿用度上倒也是講究起來，好像天生就要等著來這裏做千金小姐的。不過眼下，她要想的是那穆老夫人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找她？
洛羽蝶住在玲瓏閣，而穆老夫人卻住在府裏的最緊頭的靜思院，從玲瓏閣到靜思園要經過一個大園子。此時秋風落葉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蕭索。洛羽蝶沒有讓阿蠻跟著，找了個借口讓阿蠻去做別的事。她總是覺得這穆老夫人是有話和她說的，一定不喜歡旁人在場，即使是阿蠻，也是不行的。
到底是什麽？洛羽蝶最擔心的就是她的身份，她不知道怎麽解釋？麵對一個七十古稀的老人，難道讓她說，她不是玲瓏小姐？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天外來客？說出來也沒人相信。隻怕是這封建時代，把她認做了狐狸精之類的，捉妖弄鬼的，那可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這一路，洛羽蝶都走的很慢，心裏盤算著一會兒這穆老夫人會問什麽？她又該
答什麽？不管如何，她總是要應付的。
走到靜思園的門口，洛羽蝶就見張媽守在房門外，見洛羽蝶來了，就忙著來請。這個張媽，在這個穆府裏幾十年，自也是穆老夫人的心腹，身份地位要比阿蠻還要高上許多。
“小姐，老夫人正等著呢！”
“聽阿蠻說，太奶奶找我找的很急，張媽可知道太奶奶找我何事？”
“不清楚，還是小姐自己去問老夫人吧！”看那張媽的表情，洛羽蝶知道她是知道些的，隻是不說而已。
“老夫人，小姐來了！”
“好，你們下去吧！我要單獨和玲瓏說些話，沒有我的吩咐，你們誰也不許進來打擾！”
“是，我會吩咐下人的！老夫人您放心！”張媽說著話，就帶著屋子裏的丫頭老媽子都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房間裏隻剩下洛羽蝶和穆老夫人，空氣一時有些窒息的緊張。
“玲瓏，你的身子該是好的差不多了。告訴太奶奶，你對上次我說的婚事，到底怎麽看？”穆老夫人是背對著洛羽蝶的，站在窗下，半落的夕陽正照在那銀發上，閃閃的發光。
“婚事？”洛羽蝶沒想到穆老夫人一上來會和自己說這個，難道是她的敏感了，叫她來隻是談婚事這麽簡單嗎？，“上一次，是玲瓏不好，一上來就發脾氣，都沒搞清楚來龍去脈！”洛羽蝶對這門婚事打聽過，可是連阿蠻都知道很少，也不過就是那次在大廳裏聽到的那些。所以，這門婚事，洛羽蝶心裏是一點底都沒有的。她不知道怎麽答，生怕答錯了，惹出什麽事來。
“我的孫女真是變了，這尋死覓活一次，居然知書達理起來！”穆老夫人轉過身，看著洛羽蝶，眼神是慈祥的，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審視，“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不是玲瓏，雖然你的樣子、聲音是玲瓏，但是你不是。”
“太奶奶，您怎麽了？我是玲瓏，您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洛羽蝶的心裏咯噔一下子的沉，怕是要被揭穿了，可是這又像是死刑前的審判。在府裏這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她是了解一些的。這個穆老夫人，人老可是心明眼亮，絕不是普通的老人家。
“連阿蠻這樣整日裏跟著你的人，都能被你瞞過，你的確有兩下子。開始的時候，我也被你瞞住了。但是，玲瓏有玲瓏的特性。不管你裝的多像，有一點，你做不到。玲瓏是生下來的嬌小姐，別人畏懼的不過是她麵子上的那點嬌氣。而你，不是。你的氣勢不在表麵，在內心。你難道沒有發現？府裏上下的人對你，都是帶著一種從心裏的敬服嗎？這點，玲瓏做不到的。”
“我……！”
“聽我把話說完！”穆老夫人走到洛羽蝶的身前，麵目是溫和的，拉著洛羽蝶的手坐了下來，“我的玲瓏，我知道，刁蠻任性，是被我寵壞了。但是你不一樣，有著大家小姐的貴氣，卻沒有那種嬌氣。玲瓏最怕就是讓她讀書認字，而你，平日裏不是四書，就是五經。還有，玲瓏雖然會些琵琶和古琴，不過就是寫皮毛。可你彈的不是一般的好，這外人聽不出來，阿蠻和
張媽聽不出來，但是瞞不過我。”
“看來，您早就識穿了我。很抱歉，我的確不是您的孫女玲瓏！”洛羽蝶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再狡辯也是無用的。但是，她有一種感覺，這穆老夫人找她來絕不是簡單的興師問罪她的身世，屏退了身邊所有的人，目的絕對不是追究這一時半刻的身份。當然，這也是她的大意，在現代，遇到薑蔚山之前，為了生計，學了琵琶和古琴，去茶樓裏表演。到了這裏，不過是打發時間，見玲瓏房間有就拿來偶爾彈奏幾曲，卻忘記了這玲瓏的琴藝的階段，這是她的大意了。
“孩子，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我不管你是誰，我還沒有老眼昏花，你的來頭不簡單。告訴我，你是誰？”
“我？”洛羽蝶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來龍去脈，她怕她說不清楚，她也怕這封建時代的老奶奶聽不明白。但是，她必須盡量的理清自己的思路，她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或者她也有她的苦需要說。
洛羽蝶從她的出生說起，一直到睜開眼睛到了這裏的那一刻，洛羽蝶不知道自己說清楚沒有，當她說完之後，已經是日落西山了。而當洛羽蝶說到薑蔚山，曾經的恩愛纏綿，後來的殘忍殺害，她還是經不住的落下眼淚。那樣的傷，她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孩子，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孫女，玲瓏！”穆老夫人拿出絹帕，去給洛羽蝶擦臉上的淚，這樣的溫情，讓洛羽蝶的心變得柔軟，卻莫名的感傷。從她生下來，何曾享受過這樣的愛？遇見薑蔚山，她以為那就是自己的天堂，她飛蛾撲火的愛著，結果又是什麽？
“太奶奶！”
“既然你叫我一聲太奶奶，我就是你的太奶奶！你來到我們這裏，與玲瓏交換了靈魂，想必就是天意。難怪玲瓏出生滿月的那天，一個道士會說那樣的話！”
“道士？說了什麽？”
“現在已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你願意幫助太奶奶嗎？”穆老夫人突然站起身，看著洛羽蝶，那眼神是嚴肅的，卻帶著一種懇求。
“幫助？”
“是天意派你來到這裏，取代了玲瓏。事實上，你也的確比玲瓏更適合做這些事情。玲瓏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你不是！”
“可是，我……？”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恐怕就是這一兩天了，你跟我來！”穆老夫人拉著洛羽蝶正要往衣櫃那邊走，卻聽見外麵突然變得喧騰起來。聽那聲音，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嘶喊，隱隱約約的有叫“救命”的聲音，“不好，他們來的太快了！”穆老夫人一把拉住洛羽蝶，不知道按了哪裏，就開了一道暗門，“進去，記著不管外麵發生什麽，你都不許出來，除非我來了。否則，你哪裏也不許去，聽見沒有？”
“是，您放心！”洛羽蝶在這一刻，有一種大難臨頭的不詳的預感，她除了聽命之外，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下了台階，有一道暗門，你按一下旁邊的燭台，自然會打開。記著，不要出來！”
“是，我知道，您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