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爭鋒相對

“姐姐。”

正獨自在亭子裏賞荷花的漱玉，聽見這聲呼喚，眉頭不禁深深皺了起來。她起身，背對著紅香，問道：“妹妹有事嗎？”

紅香也不惱，依然盈盈地笑著。她兀自端坐在長凳上，笑著道：“妹妹瞅著，相公這幾日夜夜留宿姐姐閨房，所以特來請教一二。”

漱玉回頭看了眼衣著華麗的紅香，冷笑道：“怎麽，幾日不見，你竟忘了自己當初說的話了嗎？”

“我說了什麽？”紅香無辜地反問道。

漱玉氣惱，想要扯出一個笑，可是嘴角卻怎麽也彎不上去。她盯著眼前得意洋洋的女子，冷聲道：“我本來不想欺壓任何人，但若你執意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我的怒火，那麽我不介意改變下我一貫的為人處事準則。”

紅香依然笑著站在那裏，她一臉的笑。不管漱玉是悲是喜還是怒，她都始終是一臉近乎天真的笑。碎步邁進，手上的銀鈴也隨之發出清脆的聲響。那一身灼灼的紅衣，映在漱玉的眼中，更是挑起心頭之火。而紅香，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伸出自己的手，細細地看著，歎道：“姐姐別說，這做主子就是跟丫頭不同。我才當了夫人幾天呀，一身的肌膚就開始變得順溜嫩滑了。以至於新婚那天，相公要了我一次又一次還嫌不夠。哎，女子就是這樣可悲，不管再怎般清高，最後也得落個也色侍人！”

“那也隻是對你而言。”漱玉冷聲接道。

“是麽，姐姐以為隻是對我而言如此麽？”紅香嬌笑，眼裏的戲謔卻顯露無疑，道：

“姐姐還真是過於自信呢，可是你膽敢毀了自己這張臉嗎？倘若你沒了這副傾國傾城的容貌，你又敢斷定相公會對你念念不忘三年嗎？漱玉姑娘。”

最後一個稱謂，紅香咬得格外重音。就像是一把鐵製的錘子，敲打在上好的鼓麵上般，隨著衝天一聲巨響後，便鼓破錘飛。漱玉的臉，也在瞬間全無血色。她顫聲問道：“你……你怎麽會知道？”

紅香湊近，看著漱玉，她的眼裏譏誚與嫉恨一閃而逝，嬌笑道：“姐姐是在驚訝什麽呢，是驚訝我怎麽會知道你就是三年前的漱玉，還是在驚訝你最信賴最要好的姐妹卻在背後悄悄捅你刀子呢？”

“你說什麽！”漱玉眼睛瞪大，看著紅香。這個丫頭，現今越發大膽起來，簡直肆無忌憚了。不過是個區區妾室而已，卻已然敢踩在她頭頂這般放肆了。漱玉又氣又惱，悔恨自己當初輕率之下做出的決定。那時，她看紅香嬌小聰慧，心裏隻覺得可憐。想著將這樣的女子扶為妾室，不但能成為自己的一枚棋子，也不會為自己帶來其它困擾。卻沒有料到，這枚棋子，不過是裹著甘甜蜜汁與濃鬱香氛的毒藥。

“姐姐不去看看那位柳姑娘現今在幹什麽嗎？”紅香說完後，也不再看漱玉，提著自己長長的裙擺，身影嫋娜地朝廂房走去。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耗費口舌了。

其實，紅香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到底在幹什麽。她知道漱玉是個好姑娘，知道他們真心相愛著。她一開始想要的也不過是做個偏房，能擺脫丫頭的身份。然，一旦真的成為了公

子的偏房。看著漱玉跟公子恩愛纏綿，心裏卻是醋意翻滾。她發誓，如果無法得到似漱玉那般的寵愛，就不惜一切毀滅漱玉所有的寵愛。

本來，她對於漱玉的身份並不知曉。怪隻怪他們平日裏說話行事太過於隨意，那夜，她守在窗前聽著他們在床榻上**，南宮塵嘴中的那聲“漱玉”自是沒能逃脫掉紅香的耳朵。她思前想後許久，終於敢斷定眼前這貌若天仙的女子，必然就是公子三年前死心塌地愛著的人。

紅香被這個秘密給驚呆了，這世間也不乏溫良的男子，然卻還從未見過似南宮塵這般癡心不二的人。他對漱玉的愛，居然是生死都無法隔絕。羨慕嫉妒恨，一時之間蒙住了她的所有心智。她開始幻想著，這世間無雙的寵愛，若是有一天，全都是自己的。那會怎麽樣呢？這樣的思想，仿佛是脫韁的野馬，一旦浮現在腦海中，就是永久都無法抹煞的痕跡了。

新婚那夜，她在身上抹了可提升情欲的香，雖然最後如願以償。然南宮塵嘴中不停喚的名字卻並不是自己，而是那個習慣一身白衣飄飄的女子。她極盡所有的歡笑，在他身下輾轉求歡，然卻還是無法獲取他的眷戀。新婚過後，他再也不曾來看過自己。每夜，窗外的月光就像水一樣溫柔地灑在地板上。她抱著合金線繡成的金絲被，上麵的花紋繁複精致，是她一貫最愛的芍藥。望眼欲穿地等著，期待那人能推開閨門，期待能看到他的笑容，期待那人會說聲，我想你了。可是什麽也沒有，一夜複一夜，除了床前的明月光，她的房間，空蕩蕩地叫人心發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