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七月十五的這一天夜裏，瓢潑大雨突然將至，沒有雷電，沒有風聲，隻有大雨，不住歇地。
文丞相狼府書房內。
七十多歲的狼老太爺來回踱著步子，不時焦急地望著外麵，花白的胡子不停地發顫，終於書房的大門被推開，一個中年人人夾裹著一身的雨氣疾步走了進來。
“小六子……大爺呢！”狼老太爺見來人本是一喜，可看到小六子身後沒人急道。
“老太爺，不好了！相府被圍上了！隻許進不許出！”
“什麽……”老太爺一呆，“什麽人？大爺呢，人沒回來也沒遞消息嗎？！”
“老太爺！圍相府的看樣子是禁軍。皇宮那邊被封鎖了，打聽不到大爺的消息。”
狼老太爺當聽到皇宮被封鎖臉色頓時就變了。
大爺是他的大兒子，當朝的文丞相，三天前皇帝病危奉詔入宮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雖然太子早立，可是近年來二皇子迅速崛起，皇帝身子又一直不好，大有蓋過太子之勢。
皇權更替對位居高位的臣子來說，一個不慎就會葬送了整個家族。
大兒子擁立的是太子，太子為了除掉二皇子這個心腹大患叫大兒子投誠二皇子作為內應，就是這件事叫他終日難安。
二皇子這個人，手段狠辣，心機極深，睚眥必報，萬一知道大兒子是太子的人還能放過嗎？
他隻希望太子能順利登上皇位，也好盡快結束這惶恐不安的日子，然而現在相府卻被二皇子的人圍上，大兒子進宮三天不見人，也沒有消息，這叫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宮那邊有什麽動靜嗎？比如……鍾聲。”狼老太爺最後說的兩個字極輕。
“沒有。”小六子明白狼老太爺說的是喪鍾。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隻要皇上在什麽事也不會有……何況大兒子做事隱秘，沒有幾個人知道大兒子是太子的人。
盡管這種想法有點僥幸，可狼老太爺還是願意相信。
“爹！皇上駕崩！”一個人跌跌撞撞闖了進來，全身都濕透了，“二皇子的人闖進府裏了！”
闖進來的是狼老太爺的小兒子狼朝君。
狼老太爺隻覺身子忽悠了一下，就要栽倒。
“爹！”狼朝君撲過來，扶住了父親，“爹，大哥入宮至今未回，您不能再有事啊！”
狼老太爺看看這個自己四十得的兒子，至今還像個孩子，苦笑了。
“你大哥回不來了。”
“啊？”狼朝君愣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大哥可能……可能早就去了……”
“……爹……那我們……怎麽辦！”
老人頹然坐下，輕輕搖頭。
“太子敗了，我們也完了……”可是二皇子有怎麽知道的？
……
皇帝駕崩，二皇子即位，原太子被廢，幽禁深宮，凡是忠於過太子的臣子，無論文武重則處斬，族人連坐，輕則發配嚴寒北海，永世不得離開。
狼老太爺當夜接到聖旨，全族發配北海。
第二日依然是瓢潑大雨，被發配的大臣們披枷帶鎖和家人、族人擁擠在狹小的車上，由禁軍押送著上路了。
狼老太爺吃力地坐在車上，靠著小兒子，望著明月王朝的國都京城，想著狼家官宦豪門，如今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不由老淚縱橫，又想到先前得到的大兒子已經死了的確切消息，更是悲從心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這一哭也帶動了其他人，老人、孩子、婦人也都哭了起來。押送的禁軍不理不睬，沉默以對。
十裏長亭。
沒有受到牽連、不怕事的好友、世交親自來、或打發人來送物品銀錢，以盡朋友之義。
當然更多的趨利避害，這也是人之常情。
押送的禁軍早得了皇命，允許十裏長亭送別，限時半個時辰。
狼老太爺一輩子義氣，無論朝野都交了不少朋友，如今來送他的在朝卻隻有一個，倒是鄉野朋友多些。
前來送別的唯一在朝的好友拉過狼老太爺附耳說道。
“老哥哥，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要心裏有數，害死侄兒的是狐武相。”
明月王朝設有兩個丞相，一文一武，狼老太爺的大兒子是文丞相，而這個人所說的狐武相就是武丞相。狐家和狼家一樣，也是官宦豪門。
京城能稱得上豪門的隻有兩家，那隻有狼老太爺的狼家和這個武丞相的狐家。
兩家都是身居高位，一文一武，公事有來往，私交也不錯，要不是都是身居重位，兩家都想結為秦晉之好了。因為皇帝病重，二皇子崛起的緣故叫狼老太爺多關注了些官員動向，知道狐家是太子的人。其實太子名正言順，忠誠的大臣幾乎都要傾向與太子，武丞相忠於太子也理所當然。
“他為了對二皇子表示衷心才把侄兒的事說出來。”好友解釋道。
狼老太爺顧不上自己的憤慨，連忙道。
“慎言啊！”
好友淡淡笑了。
“老哥哥放心，我決定辭官了，家裏還有幾畝田還有幾間鋪子，夠我做幾天富貴翁的日子了！”
“謝謝！”狼老太爺感激地道。
一一離別再次上路，這回狼老太爺心裏再也無法平靜，原來是那個狐未央造成的這一切，這個不忠不義的東西！
狐未央就是狐丞相。
隻恨不能手刃仇人！一路上狼老太爺看著家人、族人被折騰的生病、無藥直至死去對狐家更是恨之入骨。
幾番打擊，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在第十天早上不行了，臨終前把小兒子叫到近前，將好友的話詳細告訴了小兒子。
“……兒子，你要記住，你一定要記住，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爹不行了，你來，你不行了，還有兒子，還有孫子……你答應爹！答應！”狼老太爺緊緊抓住小兒子的手，使勁地抓著。
狼朝君一臉淚水，拚命地點頭。
“爹，我答應！我答應！”
“好，好兒子！你是爹唯一的兒子，爹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隻說不做，爹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狼老太爺最後說完這句狠話便撒手西去。
“爹！”狼朝君嚎啕大哭。
這天夜裏，狼朝君不但失去了父親，母親和唯一的妹妹也悲傷過度，跟著去了。
“爹，娘，妹妹，我一定為你們報仇，我報不了，還有我兒子，還有我孫子……世世代代，不報此仇誓不罷休！”
麵對著夜空繁星，狼朝君發下血一樣的誓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