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屬於彎彎的夢境

那些日子總是如此。

深庭見木槿,月落聞桂花。日光傾城,未必溫暖。

春暖花開。院中一陣陣的香繚繞在心。彼時年幼,在庭院裏麵追逐著蝴蝶和采摘花朵的身影,把快樂融進春日裏麵,忘了一切的哀愁和傷害,忘了身擔千斤,忍辱負重。

追逐著日光的溫暖,放縱著肆意的腳步。踏遍田園,尋訪春日的秘密。

那是唯一一次,奶娘從宮裏曆盡千辛把自己帶出宮外。穿過長長苑廊,走過名花撲香的院落,沿途看著那在日光下輝煌的建築,耀眼無比。

彎彎狂奔向光的地方的,風卷起她的發,她如出了牢籠般響亮的叫聲衝破天際,自由如此可貴,心若不被束縛,哪知自由如此珍貴。

奶娘說:“彎彎,你可喜歡這樣的生活?”眼睛透亮看見這尊貴的眼神裏麵。似要真的得出結論來,這孩子天生背負太多,但也是命運的使然。無可奈何。

奶娘的話,問醒了她短暫的歡樂。

她抬起頭來看著天上肆意飄蕩的雲朵,眼裏沒進的是仿若生命無數次想要綻放的那些開心的,狂喜的,尖叫的。。。被壓住在自己內心的黑暗的恐懼。她轉頭發問奶娘:“奶娘,如果有得選,您會選擇什麽呢?”

深奧的問題,無數次,她也在暗夜裏麵問自己。如果有得選,自己將要選擇什麽呢?選擇不要看到生母喝下那毒酒之後血紅的血從她的嘴裏留出來,眼睛張開看著被她藏在桌椅下的自己;如果有得選,自己寧願

在光亮中被灼燒,也不要再黑暗中忍耐疼痛;如果可以選,自己不要持起劍柄,一步步,練習,直到,自己可以讓它去嚐著血腥的味道,罪孽的開始。

沒有得選,隻能是這樣。彎彎想。

奶娘低下頭,學著她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白雲,人間的果然勝於宮中的汙濁:“如果有得選,還是會在穀妃的身邊,還是會在彎彎的身邊。”

她雖是知識貧瘠的女子,百無用處,但是她知道受人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她不是江湖女子,大官貴人,因是百姓人家,這個道理她一直謹記著。

彎彎擁抱住奶娘,第一次,她如此溫情的動作,讓奶娘受喜。

她如長輩般對她絮絮叨叨,“彎彎,不要想太多了。如果累了,就放下吧,我想穀妃也不希望你這樣,這樣辛苦的活著。”奶娘如親人,借於肩膀和力量。借於勇氣和闖勁。

彎彎心內想,放下,應該沒有放下的機會了。拿起了,要放下,何時?卻把這個把她撫養長大的人忘了一幹二淨。她的長相,她的笑容,她的溫暖。她帶著自己回家,把自己背在身上。最後的相見,她與她逃亡。逃亡,不知道何地。黃沙,漫卷,卷進那已被遺忘的角落裏麵。

隻記住奶娘最後的一句話,像是從黑暗中伸出來的聲音,她說:“彎彎,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是十四年有的記憶,也是最後一次的記憶。

夢中,誰讓你這樣蹙眉,夢中,誰讓你哭泣。西雲澈看不見自己內心的思緒,

卻直盯著在昏睡中,不安穩的女子。

屋內,淡暈的燭光,驅寒的熱爐,檀香繚繞於室,彎彎趴睡絲綢被下的皺眉呢喃。毒箭射在左背上,毒液已經通過放血除去了。繃帶把她細致的皮膚一層層的包裹,隻是疼痛在所難免,也為難她可以清醒撐那麽久。。。。眼神卻停留在她白皙背上的那些因為傷口而留下的疤痕,它們已經被新生的皮膚蓋去猙獰,但是像是為了證明這主人的過往一般,張狂的存在。。。。

“到底是有過什麽樣過往的人呢。”西雲澈不由得皺著眉宇。

冷若生花的容顏,隻消一眼,就可以被她震撼。但是西雲澈並非單憑外貌就去評判一個女人的人。女子有膽量才是氣質的最終進入他內心的。她的膽量或許是現在他見到的最大的一個。第一次不聽自己的安排,闖進那無危險的地帶。

與50個大內高手,10大內士兵對峙,卻眨眼都沒有,隻是舉起來劍,麻利的劍法,卻藤蔓攀枝的招式,對準的是人的穴位筋脈,招招看似漫不經心,卻能攻擊人最容易忽視的地方。

雖然欣喜與她的表現,但是她這樣不怕死的做法,卻讓他惱怒。

“彎彎,以後,如果在不聽令行事,你知道有什麽樣的後果。”他對著睡夢中的她輕說。心內卻不知道這惱怒從何而來。

這個對著他說一起合作的女子,果然不一般。

想起第一次的相遇,她就肆無忌憚的對著他口出狂言,揚言要幫助他密謀天下,打下江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