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墨晨？”沈諺郗輕吻了她烏黑的頭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現在很亂，我們可不可以以後再說？”靠在他的懷裏，她慢慢閉著眼睛假裝睡去。似乎他們總是用一種特別而又突兀的方式在她的生活中出現，然後又突然的消失，隻留下被石子打破後的一湖微瀾。第二天沈諺郗開車送蘇墨晨回了蘇媽媽家，然後去了公司。陳盈接到李珊珊的電話的時候正在商場上班。
“陳小姐，是我。最近我又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相信你會很有興趣。”
“雖然感覺上你是在幫我，可是我卻並不認為有人願意無條件的幫助另一個人，畢竟這個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陳小姐放心，我並沒有惡意。我相信你一定聽過一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是我也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陳小姐多心了，我從來沒說過我們是永遠的朋友，不過我相信一點，那就是我們現在有著共同的目標和利益。”
“說吧，那件肯定會讓我感興趣的到底是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李珊珊輕笑一聲，“我相信那個代替你的位置站在你老公身邊的女人的出現不是偶然。”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顧不得身邊來往的顧客，和可能會被經理抓到的危險，陳盈忍不住質問起電話那端的人。
“雖然我並沒有找到直接證據證明那個女人的出現和蘇墨晨有關，可是就在你的店麵被強製占用以後那個女人就出現了，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點？而且我聽說那個女人之前因為意外住院的時候，是蘇墨晨在手術室外守了一晚上，試想，如果她們之間沒有關係，她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醫院。”
掛上電話，陳盈恨恨地從牙縫裏擠出蘇墨晨三個字。難怪當初她那麽好心的把自己從公安局裏保釋出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她發誓她不會放過她！
陪著媽媽去市場買了菜，母女兩又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場，最近媽媽睡覺的時候總是落枕，蘇墨晨想重新幫媽媽換個新的枕頭。因為是星期天，所以商場裏麵人很多。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母女兩挑選好枕頭正朝自動扶梯的方向走，被安排到三樓的倉庫來調貨的陳盈撞個正著。
“哼！真是冤家路窄啊！”本來不對眼的兩個人，又因為剛才的那個電話，讓陳盈逮住機會想出口惡氣。
“如果你不想被投訴的話，就讓開。”或許連墨晨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已經是導購員的她，所以態度也不是很友好。
“怎麽？你威脅我？蘇墨晨，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還有什麽本事！我沒想到你這麽賤！居然用這麽卑鄙的手段破壞我的家庭！”
“陳盈！不要以為我一直對你客氣，你就可以得寸進尺！自己守不住，還有臉怪別人？”說著，蘇墨晨拉著媽媽準備離開，她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和她吵。
“怎麽？心虛？想跑？蘇墨晨我告訴你，今天我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說著伸手去拉已經離開的墨晨。已經走到自動扶梯的女人有些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並投來一個厭煩的眼神。
“陳盈！不要再胡鬧
了！”蘇媽媽適時的拿出了長輩的姿態，不管怎麽說，畢竟還是她的姑姑。
“現在知道自己是長輩了？那當初你女兒處心積慮的破壞我的家庭的時候，你怎麽沒想起來你是她媽呢？”
“陳盈！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一點！現在我以顧客的身份要求你向我媽媽道歉！”從小到大，蘇墨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媽媽受到什麽委屈，所以現在她也顧不得什麽場合不場合的問題了，那種保護媽媽的本能讓她重新變成了一隻紮人的刺蝟。
“道歉？你覺得你配嗎？”
“我完全受得起你的道歉，就怕你沒那個資格！”兩個人的爭執引來了很多顧客的圍觀，大家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晨晨，走吧，沒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牽起女兒的手，蘇媽媽準備帶著她離開，畢竟她還是一個懷著孩子的孕婦。蘇墨晨在媽媽的攙扶下上了電梯，這時陳盈不依不饒的想去拉住蘇墨晨，卻一個用力一巴掌推在了她的背上，毫無準備的蘇墨晨一個重心不穩就朝著前麵倒去，身後的蘇媽媽想抓住她，卻根本來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從自動扶梯上滾了下去。
“墨晨！墨晨！”驚慌失措的蘇媽媽一路追著跑到了蘇墨晨麵前，抱起已經有些意識不清的她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墨晨隻覺得肚子一陣陣的劇痛，耳朵裏嗡嗡亂響，沒多久就感覺腿間有溫熱的**流出。一旁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有幫著報警的，有幫著打急救電話的。陳盈或許根本沒有想到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一時嚇得愣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時商場負責人聞訊也趕了過來，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孕婦，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出事了！隻是幾分鍾的時間，蘇墨晨已經疼得臉色蒼白。蘇媽媽抱著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媽，快給韓宇程打電話，孩子……不可以有事……”
“好好好，我馬上給韓醫生打電話。晨晨，你告訴媽媽，你哪裏不舒服？”
“媽，我不騙你，我肚子好……好痛，真的……”話還沒有人說完就暈了過去。等到沈諺郗接到電話趕到醫院的時候，蘇墨晨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諺郗，今天我不該讓她陪我去商場買枕頭的，不然就不會遇見陳盈，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都怪我！都怪我！”男人走過去攬住蘇媽媽的肩膀，“媽，這是意外，和你沒有關係。放心吧沒事的。”等待總是漫長的。沈諺郗在手術室外什麽都做不了，除了等還是等。即使是自製力再好的人，此時此刻也會抑製不住滿心的焦慮。三個小時以後，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韓宇程和另外三個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他走過來拍了拍沈諺郗的肩膀，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雖然什麽都沒說，可是大家都心下了然。
“墨晨在哪裏？”沈諺郗說話的時候聲音有著機不可察的顫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馬上會有護士把她推出來。現在她的情況很穩定，雖然剛剛有大出血的現象，不過已經輸了血，沒什麽大問題。”
蘇墨晨醒來的時候是在晚上。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媽媽，沈爸爸，沈媽媽，子晴，言錚都守在床邊。“醒了醒了！墨晨醒了。”子晴最先開
口，然後就看見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她想開口說話，卻覺得自己渾身疼得要命，像散了架似的。言錚叫來了醫生，醫生檢查說沒什麽大礙，然後讓大家都離開，隻留一個家屬陪護，免得打擾病人的休息。或許是因為疼痛，又或許是因為身體太虛沒有力氣，蘇墨晨想問子晴為什麽大家眼睛都紅紅的，還有沈諺郗為什麽不在都問不出口。
等到大家都離開以後，墨晨在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進來了，直覺告訴她那個人是沈諺郗，可是她的眼皮實在是太沉了，又慢慢的睡了過去。深夜韓宇程來查房的時候，看見他一動不動的守在床邊，眼裏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失落和難過，他輕歎一口氣退出病房，關上了房門。等到再沒有人來打擾，沈諺郗握起她微涼的左手，修長的手指劃過她還有些蒼白的臉，然後是她平坦的小腹，那裏曾經有著他們共同的希望和期待。老婆，要是明天你問我孩子有沒有事的時候，我應該怎麽回答你呢？
第二天清晨，蘇墨晨被傷口的疼痛弄醒，麻藥過後的疼痛感越發劇烈，讓本來就怕痛的她更加難以忍受。掙開有些模糊的眼睛，她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沈諺郗，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眼睛下麵還有些淡淡的青黑色。
“諺……”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行。
“想說什麽？沒關係，慢慢說。”男人俯身把臉貼近她的唇。
“昨天我……我從自動扶梯上摔……摔下來了……對不起，我又不小心了。”
“沒關係，我不生氣。”
“寶寶……寶寶怎麽樣了？還……好嗎？”說著，伸手想去摸自己的肚子。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放進自己手裏，“墨晨，你先休息一下，嗯？”
“諺郗，你還沒回答我，寶寶怎麽樣了？”
“墨晨，乖，聽話，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好不好？”這是沈諺郗第一次逃避問題。以前不管遇到什麽事，他總是會盡力尋找解決方法，可是這一次他卻在現實麵前選擇了暫時退縮。
本來還很虛弱的人突然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告訴我，孩子怎麽樣了？他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裏是不是？你告訴我。”
“墨晨。”
努力掙開他的手，蘇墨晨顫抖著將手放在了小腹上。“沈諺郗，寶寶呢？”說著，轉頭看著他。
“墨晨，以後我們還會有寶寶的，聽話，現在先養好身體好不好？”
“沈諺郗，寶寶呢？寶寶去哪裏了？”蘇墨晨置若罔聞的繼續著那個問題。
“墨晨，別這樣。如果心裏難過就哭出來，不要憋著。”
“沈諺郗，寶寶呢？為什麽他沒有在我肚子裏？他去哪裏了？”蘇墨晨看著他，如孩子般清澈的眼睛裏滿是質問。沈諺郗輕輕攬過她摟進懷裏，“老婆，不要這樣。孩子在你送來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胎心了，而且當時你有大出血的征兆，所以醫生不得不拿掉孩子。”
懷裏的人許久都沒有回應，平靜的讓他有些害怕，低頭才發現墨晨已經昏了過去。沈諺郗立刻叫來醫生，經過診斷沒什麽大問題，隻是因為剛剛做了手術，再加上受了不小的刺激而暫時昏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