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左右為難

秋末的一個早晨,時運送簡樸到樓門口,纏著簡樸晴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晨光下,簡樸的麵色因剛剛過去的兩個鄰居顯出了羞澀的紅,時運的心情在這點紅暈中,好到了極點。

精神大好,就不能回去睡覺了。時運腦海裏不久之前種下的萌芽蠢蠢欲動。昨晚又在簡樸那裏探來的枕頭風,情勢十分有利,如果不加好好利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簡樸的QQ黃車在樓門前經過時,就看到時運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扶在門框,彎起的嘴角勾過一抹壞笑。

這壞笑簡樸太熟悉了。每當時運這樣笑起,肯定有雞飛狗跳之事。簡樸無奈搖頭,斷定今天肯定有人要倒黴。

簡樸搖頭之時,時運也見到簡樸開車經過,連忙收起壞笑,轉成眯眯眼狀,揮手臂做了一個飛吻。這個吻害得簡樸握著方向盤的手沒收緊,差一點撞到前方的馬路牙子。

簡樸一頭黑線,更加判定,今天……將有事發生。

目送著簡樸的車消失在小區的出入口,時運才上了樓。先回了自己家,整理了一下家務,打開電腦,把前幾天的編程做完,交了工。

關了電腦,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這時間過的真快,中午十一點了。

一個小時,做壞事足夠了。

時運梳理了一下麵部表情,對著鏡子做了一個很白很無辜的神態。

如果這個世間真有扮豬吃老虎,那麽時運屬於笑麵虎係列。這裏還要提一下,簡樸則屬於紙老虎係列。

時運拿了一碟自製的果盤,敲開了鄰居家的門。簡樸的鄰居非旁人,正是李蘋。

李蘋連著三天沒有回來了,據說是忙雜誌社的拓展業務。說是要進軍娛樂圈。為進軍鋪路的第一塊基石,是打算創刊一本時尚娛藝雜誌。

隔壁隻剩一個對這座海濱城市並不熟悉的外來物種,——叫阿嘻的夜夜幻想竄紅娛樂圈的小白臉。

門鈴響了好一陣子,門才打開,探出一張睡眼朦朧的臉,頂著一個大大的鳥巢。

“有事?”

態度很不耐煩。普通話說得也不太說,夾雜著粵語腔。

“還沒起來呢,太陽都快曬屁股了。”

時運很友好地把果盤端了出來,“嚐嚐,我做的。”

阿嘻瞟了一眼時運,又看了一眼水果,實在不好說什麽,隻得把時運連帶著那盤水果讓了進去。

“你一個人在家,把家弄得這麽亂啊!”

客廳裏,衣服、鞋、杯子、碗、各種果皮……以及無處不在的灰塵。

時運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又說:“李蘋雖然神經大條了些,但女人麽,總歸還是喜歡幹淨的,她今天晚上回來,你不準備準備嗎?”

“李姐今天晚上回來?我怎麽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身後的阿嘻‘蹭’的一下炸毛了,陀螺一樣轉了起來。

李蘋有很奇怪的神經性潔癖,家裏絕不允許如此雜亂無章,這是阿嘻在香港時就知道的。偏偏他不是個喜歡整理家務的人。在李蘋麵前以裝著為主,眼看著就要熬到雲開霧散了,他可不想功匱一潰。

“別急別急,晚上才回來呢,來,先吃點水果!”

時運拉住焦急的阿嘻,硬把他拉到沙發處,用腳踢開沙發上堆著的一堆衣服,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我做的果盤,簡樸最愛吃了,主要是沙拉醬調的好。”時運說著用牙簽紮了一塊,遞給阿嘻。阿嘻吃下去後,時運又說:“這女人的胃很重要,做咱們這一行的,要是不把她們的胃拴住,遲早都得失業。”

時運一副傳授心得的模樣。阿嘻也沒有了剛給時運開門時的冷淡樣,豎著耳朵聽著。

阿嘻聽李蘋提過時運。知道時運在簡樸身邊混的如魚得水,頗有資深前輩的榜樣風範了。心想著時運必是有自己的一套招術,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像簡樸喜歡吃什麽,我掌握的是一清二楚,你呢?”

時運問完,阿嘻搖頭。

“這可不行,聽哥一句勸,咱們這行看著簡單,其實很難,任重而道遠,還不被社會所認可。我聽簡樸說,你唱歌挺

好聽的,在香港一家挺出名的酒吧還竄過場,還在某部挺出名的電視劇裏演過角色,除了男一女一,就是你了,哎,對了,那部戲叫什麽啊?”

“神鳥英雄傳。”

“這部戲我好像也看過啊,怎麽沒看見你?”

“我演鳥!”

囧……

時運再去看阿嘻時,也覺得阿嘻分外像隻鳥了。剛睡醒的頭發沒有洗幹用風筒吹過造型,很像鸚鵡。

“那也是高難度啊,人演動物,多不好掌握!”

時運繼續捧阿嘻。

難得被人認同,阿嘻也很開心。大夏天拍戲,演那隻鳥,都快熱死了,總算在今天找到知己了。

“你隻會演鳥不行啊,你要是想在娛樂圈裏混出名,還是得有硬實力,得有人捧你啊!”

時運拿出一副門清的樣子,順嘴胡說著。了解時運的人,是沒有幾個會相信時運說的話的。以流光KTV的眾位兄弟姐妹來說,或多或少都吃過點時運的苦,躲還躲不及呢,也隻有阿嘻把時運當個寶,還給時運倒了杯水,欲與時運促膝長談。

時運卻在關鍵時戛然而止,故意抬腕看表說:“不行,我得回去了,我下午來找你,一會兒金主大人回來,說好煲湯給她滋補的,嗬嗬,秋季幹燥,做點湯湯水水的最好,你趁著中午有時間,把房間裏外收拾一下,李蘋那古怪的潔癖症要是上來了,有你好受的。”

“是,是,那你一會兒過來啊!”

送時運出門時,阿嘻竟有了戀戀不舍。

“嗯,等金主大人走了,我下午過來。”

時運招著手,做出一副滿無所謂的白癡笑,回了自己的家。

門關上了,臉就不是那張臉了。

沒有人的時候,時運很少笑。男人也怕出皺紋的。麵對人群時,哪怕隻有一個路人,時運的臉上都會出現淺淺笑,漾出很無辜的嬰兒甜。

今天上午,簡樸的雜誌社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擾亂了簡樸回去喝靚湯的好心情。

回到家時,簡樸一臉的深思沉重,好像死了親爹。

時運並不急著開口問,先把湯端了上來,說:“嚐嚐,特別為你加了玫瑰露,還有大棗,補血又養顏。”

“沒胃口。”

簡樸一頭紮在沙發上,全身埋在裏麵。

“出什麽事了嗎?”

時運拿了毛巾,擦了擦手,也走到沙發旁,把渾身軟成泥的簡樸一把撈了起來,攬在了懷裏。

“今天小紅去雜誌社找我了。”

簡樸偎在時運的懷裏,閉著眼睛,小聲地說。

“小紅是誰?噢,我想起來了,你原先雇的保姆,和房強那個爛人搞在一起的女人。”

“你還記得?”

簡樸真佩服時運這記憶力,自己以前好像也隻提過一次。

“金主大人的話,我哪句都記得的,特別是你說你喜歡我的那一句。”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你?”

不帶這麽傷人的,時運的嘴都噘起來,卻還是彎起一抹壞笑說:“在床上……”

“討厭,一說事,你就沒有正形了。”

“是,是,小紅找你做什麽?不會是還想回來當保姆吧,你告訴她,咱家現在有我,什麽也不缺了。”

時運不怕別人闖入他和簡樸的生活中。他是討厭。

“沒,她找我……是告訴了我一件事,我怎麽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想到小紅說的事,頭疼都不能形容簡樸現在的感覺了。

“什麽事啊?她該不會告訴你房強是她用藥迷上去的吧?她要是這麽說,肯定有陰謀,看房強那副麵容,扔個硬幣上去,正麵銀蕩,反麵波浪,還用什麽藥,發個媚眼,就能勾上去了。”

千萬別是那小子想吃回頭草,才去求的小紅。別說門了,連縫他都給糊上。

“你說的哪裏和哪裏啊,小紅找我說,她之所以勾引房強,是因為……”

簡樸的話卡在這裏,不是故意的,隻是神思遊蕩了,茫然、難以置信。

“因為什麽?”

時運也感到了重要性,簡樸輕易不會

有這種神遊表情,凝重的讓人不忍正視。

“小紅說是冷清洋找到她,給她錢,她才……”

冷清洋?這個名字像根刺一樣紮在時運的腦神經裏,什麽時候碰到什麽時候痛得渾身抖。

簡樸繼續說:“我不太相信小紅說的話,冷清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如此做。”

時運立刻反駁,“為什麽沒有必要,我對冷清洋的概括就是狼子野心。”

簡樸一把推開時運,黑著臉,低吼道:“別胡說,他是我哥!”

簡樸的這個舉動,讓時運比之前更受傷,也不讓份了,也吼道:“什麽哥?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簡樸,你是不是欺負我除了認識你大姨媽,所以張口閉口說他是你繼父的兒子,誰家親哥也沒有這麽關心妹妹的!”

“說到大姨媽,時運,我這個月的大姨媽是不是沒有來?”

時運又一次被簡樸打敗了。這腦子是什麽做的,轉換速度也太快了,剛才還說冷清洋,現在就轉到……

“還沒到日子呢!”

大姨媽不隻是女人的痛苦,更是男人的。

簡樸每個月的那幾天,時運其實比簡樸難受多了。特殊時期不但還要記得給簡樸熬補湯,每晚還不能近簡樸的身,隻能蹲牆根畫圈圈,太痛苦了……,非人的折磨。

“噢!”簡樸長舒一口氣,同居是同居,可不想帶出個球球來。

“我們剛剛還在說冷清洋。”

時運把話題又轉了回來。

冷清洋這個人絕不是逃避,就能躲掉的。還記得那天,簡樸回來時,冷清洋的車遠遠地跟在後麵,像條尾巴似的。幸好自己當機立斷,用個吻就給它切斷了。

“不說了,我下午過去問一問就知道了。”

“你要過去?不要了,他那種人,你最好別過去,你又說不過他,他說什麽你都會當真的。”

時運全力阻止。簡樸和冷清洋不是一個段帶上的。用遊戲上來講。簡樸的生命力是百分之九十,攻擊力卻隻有百分之二十,冷清洋就算生命力剩百分之二十了,攻擊力也有百分之九十的。

“我又不是白癡,我有判斷力的。”

“你真的確定?”

時運不信。

“確定!”

簡樸對自己還是很自信的。

下午,簡樸帶著這份自信,跨入了冷清洋的公司大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冷清洋的秘書rose都沒有通報,便直接帶著簡樸去了冷清洋的辦公層。

站到冷清洋的辦公間外,剛一按視頻對講機,冷清洋就從裏麵迎了出來。

見冷清洋那副溢於言表的興衝衝的神色,Rose更加斷定自己的擅做主張有多麽英明了。

果然,冷清洋向她投來了讚賞的眼神。半年多了,這還是第一次,去年也不過隻有兩三次而以。

Rose很有眼識地,在簡樸進去後,她便退進了電梯裏。

如上一次,簡樸剛坐好,冷清洋端著沏好的牛奶從裏間出來,放到簡樸前麵的小茶幾上了。

“說吧,找我什麽事?”

冷清洋沒有坐回辦公桌後麵的大圈椅裏,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簡樸的對麵。

“哥,今天早上方小紅去找過我。”

簡樸開門見山,目光征尋求證般地掠過冷清洋。

“噢,她說什麽你都可以信,但理由呢?我這麽做有什麽理由嗎?即使是我做的,我當哥哥的給妹妹把把關,難道不對嗎?心中無鬼,天地則清。”

冷清洋說話時,坦坦蕩蕩,倒把簡樸弄得無話了,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後天是周末,我想回去看看阿姨,你陪我一起吧,我有些近鄉情怯,你在……我還能好一點。”

冷清洋的要求總是處在過份與不過份的邊緣,讓簡樸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就以這件事來說吧,看的是簡樸的媽,簡樸怎麽能說不去呢,而且,簡樸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回家了。

簡樸思考的是要不要帶時運一起回去。不帶,自己的娘肯定會問的,帶了,時運和冷清洋湊到一起,不漏餡才怪呢!

左右都為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