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台北一間大型的KTV裏,五光十色的燈光,像道道軟劍穿插在人群之中。明明劍劍中心,卻無人倒下,反而受了刺激般激烈地扭動身體。在嘈雜吵鬧的重金屬撞擊的音樂聲中,把個氣氛顯得詭異且又妖豔。

“阿介,10號包房裏有人找你!”

細仔象隻地老鼠一樣,穿過堆擠的人群,鑽到了後台,拍了一下帶著厚大耳脈的龍介,嚷道:“喊你幾遍了也聽不到!”

龍介扭頭去看,見是細仔,揮舞在鍵盤上的手收了回來,摘下了耳脈,俊目微瞠,大聲道:“什麽?”

“10號包房裏有人找你!”

細仔不奈地又重複了一遍。

“找我?”

龍介挑起眉梢。

“是啊,阿介,那些人……好像是日本人!”

細仔八卦十足、又顯得神秘兮兮地說:“好像是黑社會!”

龍介的心猛跳了一下,麵上卻不流露,反而勾起唇角,拍了鬼頭鬼腦樣的細仔一下說:“黑個頭,國外黑社會跑台灣找我這個無名無影的DJ小卒做什麽!”

龍介這一下剛好拍到細仔的肩上。細仔長年被搖頭丸侵蝕的身體,哪禁得住,搖晃了一下,呲牙咧嘴嚷著,“TNND,阿介,你絕對練過,這一下子,我骨子架都要散了!”

“你以後少沾點那東西,就好了,我過去看看,你替我一會兒!”

說著,龍介將厚大的耳脈扣到了細仔的腦袋上,自己轉身跳下了台子,遊龍般晃著頎長英挺的身子穿過扭動的人群。雜碎的燈光映得剛剛挑染的棕黃色頭發格外醒目。

龍介走

到10號包房門口,頓了一下,才敲的門。他的心裏明明應是格外緊張的,卻不知為何分外平靜。

二十幾年,她們母子和那邊都沒有聯係了。幼時也曾無數次幻想過那邊來找自己。隨著幻想一次次破滅,隨著年齡一點點增長,渡過青澀又有些叛逆的少年時代,最後隨著母親兩年前改嫁加拿大,當年那點希冀念頭,都冷了,散了,他們……卻來了。真的是……他們嗎?

門裏有人應聲,很生硬的普通話。不是台灣人所說的這種饒舌的帶著些閩南味的國語。

龍介推開包房門,偏垂著頭走了進去,長吸了一口氣,很職業性地問道:“先生們找我有事嗎?”

包房門一片平靜,暖氣很足卻仍覺有些肅寒。

龍介挑起眼角,看似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包房裏共有六個黑衣男人。正中的紅皮沙發中坐著一人,旁邊左三右二地站著。

坐著的那個黑衣人眯起細長的眼睛在打量著自己,足有一分鍾,才用日語說道:“我是野平正男,你父親和你兄長的私人律師。”

他說完,旁邊的人剛想翻譯,龍介抬手製止,用日語說道:“不用了,我聽得懂。”

“那很好……”

野平正男的話還未說完,龍介便出言打斷了他,“沒有什麽好的,我想野平先生是找錯人了,我沒有父親和兄長,我媽隻生了我一個,我出生證明父親那一欄裏,也是寫著父不詳的。”

“龍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們好,否則你以為你和你母親能順利地活到現在嗎?你又可以去美國留學?以你母親做的那點小生

意,供的起你嗎?”

野平正男說的這些是事實。以前龍介懷疑過,卻始終沒有向母親問出口。他雖然從小沒有父親,但吃穿用度上,卻從來沒有差過。母親也是。在物價飛漲的年代,這些……不能不說明什麽。

“那又怎麽樣?你又想怎麽樣?”

龍介瞬時睜開了一直半垂著的眼睛,眼眸深處閃動著奇特的冷淡之火焰,象倨傲尖銳的冷刺深寒逼人,又像地獄而來的烈火足可焚毀一切。烈焰寒冰。

“你兄長於上個月被人暗害了!”

野平正男的語氣很沉痛,表情卻還是剛才淡淡的樣子。

龍介不知道接什麽說,野平正男嘴裏所謂的兄長,他是連一麵都沒有見過的。不隻是這個兄長,就是連自己的父親,他也是兒時,遠遠地望過一眼。沒有什麽印象了。這次若不是野平正男來找,整個賀之家族,又與他有什麽關係呢?

“你知道你父親隻有你和你兄長兩個兒子……”

“野平先生,如果你是來通知我賀之家的遺產將由我來繼承的話,那麽很好,請幫我過戶到我台灣的戶頭裏就好了,沒有什麽事,我先走了!”

這是龍介第二次打斷野平正男。說完,轉身拉門就想走,卻被站著的那五個人中的一個搶先一步摁住了門把手。

“龍介先生,不,你的全名是賀之龍介,我應該稱你賀之先生,”在那個人摁住門把手後,野平正男站了起來,並從沙發處走到了龍介的麵前,恭謙地笑道:“遺產隻是一部分,我想你的母親應該和你講過,賀之家族是一個很古老的民族,他們掌控著一股強大的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