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沉愛不醒

47.沉愛不醒

人都有陰暗、卑鄙的心理。焦凱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既想保住家庭,又想保住情人,有時感覺真累,但他誰也割舍不了;他既想一輩子風流,又想家裏平安無事。可是,最近一個時期兩邊都變得強硬起來,有時弄得他心煩意亂,前一段時間,他覺得同時擁有兩個女人是作為男人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的感覺恰恰相反,兩邊都要求他陪伴著自己,他又無法做到,因為種種原因他分不了身,結果兩邊都不滿意。他的本意是不想傷害她們任何一方,其實不然,他兩邊都深深地傷害了。牽掛兩頭,但兩頭都不得好。妻子恨他不忠誠,情人怨他不堅決,瞻前顧後,難下離婚的決心。現在,他深深地體會到了左擁右抱的滋昧並不好受。

他不願做這種選擇,更害怕這種選擇,就像要選擇自己的,左右手一樣為難。他不想這麽快就麵臨選擇,他需要時間,他誰也拋不下……

妻子,共患難這些年,決不能拋棄。那麽,王蕾呢?

男人不怕豔情,但害怕愛情,像所有不希望後院著火的男人一樣,最初的交往焦凱隻是想玩玩,他想獵豔之後,然後各自背轉身,一切就如同以住一樣煙消雲散,沒想到這一次卻動了真情。

在認識王蕾之前,大約在6年前,他曾經跟過劉穎及其他的女人纏綿過……

可是自從跟王蕾好上以後,其他的女人全都摒棄了。

多少年來,他都沒有與人分享過王蕾。他需要她,並且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這不是說割舍就能夠割舍掉的。他現在隔兩天不去王蕾那兒,就思念她,他甚至更害怕王蕾有外遇,可能蘇曦有外遇他都不會難受。他自責自己許多做法對不起蘇曦,但人心是一件複雜而奇怪的東西,意識到的未必就能做到。

他想還像以往那樣,妻子不大管他,讓他放任自流,像母親似的縱容他;他則是說幾句好話,就蒙混過關,以後又恢複了天天吵鬧。可是,從打蘇曦提出離婚以後,她好像不吃過去的那一套了,一副不甘心和好鬥的樣子,大有誓不兩立,毫無所懼的樣子,一個他不熟悉和讓他難受的樣子。

焦凱現在有些懷疑自己像以往那樣找借口供蘇曦不知還能不能奏效,但昨晚是把妻子哄過去了。

他決定今晚在家陪著妻子,畢竟上一周每天都回家晚,昨晚又是半夜回家,妻子都惱怒得發火了。現在他不願再惹她不高興,讓後院著火,無論如何他還想保持一個完整的家。

今天是星期五,應該接孩子。焦凱想今晚把孩子從學校接回來後,送到姥姥家,讓孩子在姥姥家住;他怕孩子不高興,還特意把內弟的孩子先接到了姥姥家,以便讓他們倆放學後就能一塊玩兒。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他想今天跟妻子好好地親熱親熱。

臨下班時,蘇曦給焦凱打個電話,問他們倆誰去接孩子,焦凱告訴她:“你如果有時間,就把孩子接回來送到他姥姥家,弟弟的孩子我已送到姥姥家了。”

蘇曦說:“那好吧,”又問他,“你今天下班能不能回家?”

焦凱肯定地說:“我下班就回家,沒有安排別的事情。”

蘇曦想利用這個周末來緩解一下雙方的關係,調整一下各自的心態,蘇曦自認是一個很會做女人的女人。她喜歡營造那種溫馨的小家庭氣氛。今天,她想給丈夫一個意外的驚喜,她試圖將昔日的甜蜜與浪漫拉近些,使它不致變得那麽遙遠,她需要和想要一個幸福完整的家。為此她推掉了今晚的應酬,推說家裏有事,跟人商量改在下周,人家還好不樂意,蘇曦為此還說了不少抱歉、對不起之類的好話。

下班後,蘇曦先到學校把孩子接回來,送到母親家裏。蘇曦的母親是大學的外語教授,平時有時間總是喜歡看些外文書籍、翻譯一些外文資料等,對帶孩子燒飯做家務這類事非常

反感,蘇曦剛一進門,母親就說:

“你們年輕人就知道圖清靜,一到雙休日就把孩子往這送,我們這麽大歲數了,身體也不好,今天周末,我們老倆口子還要去公園溜達溜達,你也沒有什麽大事,還是把孩子接回去吧。”

蘇曦說:“媽啊,我真的有事情。”

老人抱怨歸抱怨,還是真心喜歡這兩個孩子的,弟弟家的孩子已經來了,小哥倆高高興興地跑到一塊兒。看兩個小孩玩得高興,蘇曦也就放心地走了。

蘇曦路過菜市場買了一條魚、兩個豬手,又買了些新鮮蔬菜。

回到家裏,先把自己簡單地梳洗一番,便鑽進廚房開始忙活起來,今天心情好,人輕鬆得像是飄來飄去,洗菜、切菜、淘米、做飯。把幹豆腐和黃瓜拌個涼菜、兩個豬手從中間切開算一盤,山東丸子湯,再炒幾個熱菜,有紅有綠,有葷有素,搭配得很協調,看了就令人有食欲。

她記著焦凱的話,今晚回家陪她。她願意生活在溫暖的陽光中,感受一下久違的生活輕鬆。如果人生是個大舞台,她認為自己喜歡喜劇,也願意扮演喜劇角色,可是生活中卻是太多的悲劇,才使她的負擔格外地沉重。她沒有能力將這出悲劇更換成喜劇。

蘇曦的想法像鍋裏的炸魚一樣翻來覆去,她現在又對丈夫充滿信心,再說兒子是離不開父親的。

孩子小的時候,焦凱剛開始學打牌,沒想到一玩兒就上癮了,他這人打牌一把一付款,從來不賴帳,別人都說他牌風好,願意找他玩兒,不論誰找他都去,他對麻將有著非常的嗜好;

後來麻將越打越大,越打越甚,一打就是一宿,甚至連軸轉,而且回到家裏一句話也不說,倒頭就睡。那時候孩子小,一看到他的身影,就跑去纏著他,高興地想跟他玩,他把孩子一推,瞪著眼睛對孩子吼,嚇得孩子跑到自己身邊,摟著自己的腿直哭,自己一看他要打孩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直往上湧,但一看他熬的那個樣子,心又軟了,又不由得心疼他;望著熟睡中的丈夫,心裏忽然掠過一陣柔情,心想: “讓他睡吧,等他睡醒再跟他算帳,現在不搭理他。”自己把孩子抱到一邊哄著孩子玩。

蘇曦把煤氣閉上了,剩下的毛菜她想等焦凱回來再炒,如果現在炒好了,呆一會就得涼。她把魚用碗扣上,涼萊也準備好了,隻等著丈夫回家。她緩緩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

他們兩人經曆了男人女人感情糾葛的全部過程,從相識、相知、相戀,到結婚、生育的全過程。到目前,惟一值得他們高興的是他們的孩子健康成長,這是他們最大的安慰;他們都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孩子一個快樂生長的空間;讓孩子有屬於自己的父母親,讓孩子在充滿愛的環境中快樂地成長;他們都愛孩子,不想讓孩子心靈受創傷,孩子的親緣關係使他們的關係得以維持。不知孩子是否能了解、他們的苦衷。

已經是六點三十分了,焦凱還沒有回來。蘇曦單位四點三十分下班,接完孩子,又買菜做飯,已經忙了兩個小時了,焦凱比他晚半個小時五點鍾下班,即使是散步,一個半小時也應該到家了,況且他還開車。

蘇曦想,是不是又不回家了,還是打個電話問一下吧。一掛電話還好,焦凱正在單位。蘇曦問:

“你怎麽還不回家?”

焦凱回答:“我還有點事沒弄完,馬上就走。”

蘇曦催促說:“飯菜已經做好了,晚了就涼了,早回來吧。”

又等了二十分鍾,蘇曦又打了一遍電話,沒有人接,蘇曦想:這是回家了,肯定是在路上呢。

蘇曦趕緊下趟樓,買了四瓶啤酒。

蘇曦又看了一下表,表針指向七點三十分。蘇曦想,他這又是去哪兒了,怎麽著一個多鍾頭,他也應該到家了。該不是發生什麽意外吧,或者臨時突然有

事,那他也應該打個電話。有可能她也和自己一樣,想買個禮物,給妻子一個意外的驚喜。她不想馬上打電話破壞這種氣氛。

她決定再等下去,蘇曦邊等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事實上自己離婚最害怕的還是孩子心靈受到傷害,怕孩子由此學習成績下降,怕受到傷害改變他的一生,怕他學壞,怕他失去天真、活潑、怕孩子變得心事重重、怕孩子……

自己遲遲下不了離婚的決心也就在這。自己曾問過孩子:

“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總吵架,他總也不回家,我幹脆和他離婚吧。”孩子天真地說:“那就把我分成兩半,這一半給爸爸,那一半給媽媽,我還是有爸爸又有媽媽。”看著他小小年紀能說出這樣的話,自己控製不住自己,摟著兒子就想哭。

一想,不能在孩子麵前哭,一哭孩子就當真事兒。於是,緊緊咬著嘴唇,忍著巨大的悲哀,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她想,血濃於水的父子關係是任何力量也割舍不了的。父母離異孩子學壞的比例大,前幾天抓到的一個小偷團夥,十個人中有九個是父母離異的;離異的孩子不合群,自卑感強,在同學麵前常常覺得低人一等抬不起頭。

自己單位有一個同事離婚好幾年了,孩子判給了母親,誰一問孩子:你爸爸呢?他就說死了,學習也不好,不思進取,不求進步,自暴自棄,從恨父親到仇恨一切,仇恨社會,打鬥毆最後被抓了進去。自己的孩子學習很好,還很聰明,連幾年都是三好學生,可不能讓離婚的事擾亂孩子,她在心裏一遍遍地說:

“湊和著過吧,能維持就維持吧,生活原本就是這樣,充滿矛盾。”

她無法平靜下來,這難耐的等待!可她必須等待,她想,文夫一再跟自己保證,他不會出爾反爾。堂堂的男子漢怎麽會說了不算呢?難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己像一盆火似地盼望著他回家,他卻這樣對待我,連個電話都不打,我還天真地幻想著能改變他,改變一切。

蘇曦軟軟地靠在沙發上,拿過一本雜誌翻看著,可是一個也看不進去;她又不想打開電視,她得要安靜,不想聽任何聲音。

她覺得自己的屁股都要坐疼了,肚子也不由得“咕咕”響,提著抗議。她坐在桌旁,等著丈夫。又想起春節時發生的事來。

俗話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可是自己卻是每逢年節倍生氣。

年年大年三十的下午,各單位都放假回家,人們忙著過年,而此時他卻杳無音信,蹤跡皆無。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別的家庭都在團圓,而自己卻一遍遍地催促著,打著電話,讓他回家。別人初一、初二都不出來,他在家裏就抓心撓肝,坐立不安。過了初三,就開始走了,反正找一個理由就想法出去,不是同學家,就是朋友家,再有就是同事家,反正不願在家裏呆著。

年年過年吵架,形成規律。去年在母親家又打了一架。老太太非常不滿地說:“你們兩個沒事想不起來看看我們,等到有事了就想到我們,這大過年的,不說跟我們說說話,卻跑這兒打仗來了,你看你們什麽樣子。焦凱,不是媽說你,女人你總得讓著點兒,你是男人麽,要有度量;你總玩兒,什麽時候是個頭兒,你要像我們這麽大歲數還行,玩兒就玩兒吧,也沒有什麽造就了,你還年輕,正是壯年,得上進呀。”

“你一到我們家進屋抄起電話就打,握著電話就不撒手,就像開電話會議似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要在家裏辦?淨是替別人辦事。”

焦凱說:“以後我不在你家打電話,這個月電話費我拿。”

母親氣得臉發紫說: “那你把孩子也領走,別往這送,我們年歲也大了,身體又不好,沒有那麽多精力管孩子。”

焦凱說:“領走就領走,我每月還給你二百元錢,我不欠你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