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是解脫還是另種開始

然然從烹飪學習班回來,順道從超市買回一大堆的菜,今天的烹飪老師教了剁椒魚頭,她想給老公個驚喜。

剛進門,老公沈子民發來短信:老婆親親!晚上有應酬又不能陪我最愛的老婆了,洗完澡等我回家哦!

等他?每次等到他都是後半夜了?她惱怒的把鞋子踢到了沙發上,為什麽男人的生活裏永遠有那麽多沒完沒了的應酬?

對於女人來說做飯真的是一種心情,飯菜做得再好男人吃得開心自己才會有胃口。就跟穿衣服一樣男人覺得好看就行。

她把菜往冰箱裏一放,拿起一個康師傅,一撕盒蓋倒調料包二倒開水三把叉子往盒子上一叉再往桌子上一放就等著吃了,這一係列熟練的動作不是經常一個人吃泡麵的人也不會修練出來的。

五分鍾後打開盒蓋,方便麵那股熟悉而厭倦的味道撲鼻而來,她一下子沒有了胃口,順手丟到了邊上的垃圾筒。

她時常都被一個人在家的寂寞包圍著,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變成啞巴了,似乎所有的家具都在嘲笑著女主人的孤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都快要變成啞巴了,嘴巴都被悶臭了。

想到這兒她突然有些反胃,下意識的走進衛生間,擠上牙膏開始刷牙,鏡子裏的自己眉眼俊俏皮膚水嫩,為什麽他沈子民永遠工作那麽忙?為什麽不能多留點時間陪陪自己呢?難道是自己太不體諒男人的辛苦了嗎?

窩進沙發裏抱著膝蓋盯著牆上緩慢走著的時鍾,真後悔當初買這個超靜音的時鍾,它就那麽安靜的緩慢的走著……她突然好想念在爸媽身邊時自己房間裏那個整天嘀嗒嘀嗒響的鬧鍾。那時的她是不寂寞的。

然然穿上鞋子決定出去逛逛釋放一下自己的無聊。

大街上車來車往人影如梭,然然漫無目的的走著,孤單的身影遊蕩過一個又一個大大的櫥窗。她在當初和老公結婚時拍照的婚紗店外停了下來,她清晰的記得兩年前在這家店裏老公穿著筆挺的西裝摟著穿著美麗婚紗的自己大聲說,我要結婚了!我愛謝然然一輩子!當時所有的店員都用羨慕而祝福的目光注視著漲紅了臉的自己,想到這兒有些心酸,不知道這些甜蜜的回憶他還記得多少?

她吸吸鼻子轉過身,背靠著櫥窗茫然的看著車流,想象著自己不顧父母反對不遠萬裏的跟隨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現在才知道心靈的港灣並不隻是男人的擁抱,還有父母的依靠朋友的知心。

掏出手機拔了父母家裏的電話,還沒打通就快速的掛斷了,這個時候父母一定出去散步了,再說好象也沒什麽可說的。害怕細心的母親發現自己的孤單而牽掛她。

又拔了個電話給小菜,小菜是她那個南方小城裏的死黨。

“喂!然然,這麽有空想我啊!什麽時候回來看看我啊?再不來我就要出遠門了!”小菜依然是那麽樂嗬嗬的聲音。

“我想你了,工作還好嗎?”

“我辭職了,決定去災區了,那裏很多人需要我的幫助,不跟你說了我忙著收拾東西呢!常聯係哦!”

然然聽著手機裏的忙音想象

小菜紮著馬尾頭上冒著汗珠收拾東西的樣子,小菜永遠是善良的快樂的忙碌的充實的,她覺得小菜比自己的生活有意義。

前麵是一個十字路口,拐個彎就是自己家的小區了,再寂寞的房子也是家啊!

一輛白色熟悉的海馬擦身而過,它沒有拐向家的方向,0067的號牌,6月7號是自己的生日,選車牌的時候老公說愛車如她所以特意托人找了0067的牌照。

可是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應該很漂亮的女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誰狠狠的揪了一下,胃開始翻騰卻吐不出來,幹嘔幾聲手腳冰涼。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家裏的門是開著的,沈子民正拿著鑰匙要往外走。

“剛回來又要走嗎?要去哪裏?”然然氣若遊絲地問。

“你到底跑去哪裏了,電話不接,我回來看你鑰匙也沒帶正要出去找你呢!怎麽老讓人那麽擔心呢?”他的表情真實的讓她無法不釋懷,是自己太敏感了。

“我出去轉轉,你呢?今天回來挺早的。”

“是啊!老板命令我把他的秘書送回家,就在我們小區前麵的天庭苑,我就正好提前回家了。”

“哦,難得早回家,早點睡覺吧!我先去洗澡!”她開始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小心眼。

浴室裏有老公換下來的衣服,他竟然洗過澡了,今天好勤快啊!平時都要用催的,然然把他衣服丟進洗衣機的瞬間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最近鼻子很敏感她已經不用任何香水了,可這衣服上明明是香水味,那應該是卡羅琳娜海萊拉紅色女香香水,最近的廣告做得鋪天蓋地,聽說是職場“白骨精”們的新寵。

她想到上次他們公司聚餐時那個新來的秘書,一頭褐色卷發身材妖嬈,漂亮加時尚。當時就覺得她一直有意無意在看自己,現在想來自己就是一傻瓜!那是近乎嘲弄的眼神啊!

她披著濕漉漉的如瀑長發走到老公的邊上,他早已鼾聲如雷,沉默是無聲的盾牌,然然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會說話的啞巴,連詢問的力氣與勇氣都沒有。

他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然然從來不看他手機,可是今天下意識的打開了,“為什麽我如此迷戀你身上的味道?我想要一直迷戀下去好嗎?”屬名總監。

她跌坐在地上,常常聽到他手機短信,他還曾舉著手機笑著對她說又是總監布置工作的短信,他還說那是一個嚴謹的苛刻的禿頂的小老頭,而現在這個短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自一個老頭之手。

欺騙與背叛一下子把她傷得措手不及體無完膚,她憤怒的把老公的被子一把揭開,把手機狠狠砸向他的頭,他一下子痛醒過來暴跳如雷狠狠推開她,“你有病啊!”

“是!我有病!所以才被你騙得像個傻瓜一樣!”她悲泣萬分,全身抖動大聲的吼叫著。

他沒有做任何解釋穿衣摔門而去,她哭倒在地上,心像被誰硬生生的掏空了鑽心的疼痛蔓延到每一個細胞。她曾以為像鬼一般難以遇見的愛情幸運的降臨到了她的頭上,那些相濡以沫舉案齊眉執子之

手與子偕老的情話現在想起來是那麽的諷刺與可笑,曾有的美好想象此刻都成了頭頂上一個個虛幻的肥皂泡,現實像是無情的尖尖手指毫不留情的把它們一個個戳破,戳破……

淚眼到天明,然然一直在地上那麽坐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饑餓忘記了一切……

他回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他很漠然的看著呆呆的然然,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匆匆洗完澡上床了。

她掙紮了半天才拖著僵硬的四肢爬起來,心裏已經沒有任何幻想了,赤著腳走進廚房,裏麵那把幹淨雪亮的菜刀還是和他一起去超市買的,可惜沒用過幾次,他們有太久沒有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

他感覺到異樣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正舉著明晃晃的菜刀坐在他的身上,淚珠不斷的從已經腫得看不出美麗的眼睛裏流下來,順著臉龐掉下來,一顆顆砸在他赤裸的胸膛叮噹作響。他被嚇壞了,他也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傷心所以一動不動的驚恐的看著她。

“你說過我先不去工作,調養好身體生個漂亮健康的寶寶!你說過我們的愛情真實美好不是童話!你說過永遠要比我多活一天不能讓我忍受先失去你的痛苦!你說過今生紅塵有我,目中無人……”然然的聲音虛弱到聽不到了,菜刀沒有落在老公的身上卻割向了自己的左手。

“然然,然然……”

她醒來,看看白色的世界和手腕上白色的紗布,她拔掉右手上的點滴,輕輕下床。

“醫生我要出院!”

“你老公回家幫你拿東西了,你先住下來觀察幾天吧……”

“不!現在就要出院!”

他們離婚了,她的堅持令他詫異,他不能理解一向柔弱的她哪來的勇氣。

辦離婚手續的時候,民政局裏人來人往,結婚登記和離婚登記各在走廊的一頭,領結婚證的時候他們也像現在裏麵出來的每一對一樣笑臉如花,手裏捧著鮮紅的結婚證,還不停的派些喜糖到工作人員的桌子上,然後甜蜜的擁抱著離開。

離婚登記處似乎比結婚登記處更加的忙碌,那些排著隊等待勞燕分飛爬出圍城的男女們表情和工作人員一樣麻木,他們也曾經恩愛過,也曾經芙蓉帳暖度春宵無數,而今天他們隻是怨偶,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迫不及待,就等著換了本子換個人生。

她最後一次零距離認真的凝視了他的臉,那張她曾經深愛的臉上表情複雜,她參不透他的喜怒哀樂,所以她永遠住不到他的心裏去。也許他們隻是彼此心裏的房客,住久了總有一個人會厭倦。

他似乎有些許難過,深深的擁抱了她,低低說一句,“對不起!”那深隧的眼睛裏竟然有閃亮的貌似淚花的東西在閃動,難道他既覺得新歡好,又覺得舊愛不舍麽?

“再見!”她推開他轉身決然離開。

她的淚在轉身的一瞬間決堤,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無法忍受殘缺的愛情與婚姻,自己無法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長久的愛,愛情原來真的隻是曇花一現,連七年之癢都是奢侈。

她還沒有告訴他,自己已經懷孕七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