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遠觀不可褻玩1

因為林嫣高中時代的鋒芒,我曾一度很傻很天真的以為他也和其他兩位正規軍出身的總裁助理一樣,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但是他實際上隻是個好吃懶做貪圖享樂的廢人。超人和廢人,雖隻有一字之差,其中代表的深意卻是截然不同。

超人是積極向雷鋒同誌學習做好事不留名造福和諧社會的,廢人卻是無事可幹專門到善良百姓門前找事的。

就像林嫣,每月拿著數倍於我的工資,分時段騷擾我的工作,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探聽杜心悠的最新消息。

我認為,他的出現很好的展示了啃老族這一新型少數民族的生活形態。

華子旬曾就我的結論為其辯解,說主要是林嫣這人性子太過隨意,他家老頭就怕他隨意的走上不歸路,特地將他隨身攜帶,好便於看管。

為了讓我更直觀的理解他這種隨意的程度,華子旬特地舉了個例子。

比方說林嫣在留學的時候曾參加過一個神秘的俱樂部,此俱樂部的宗旨就是:為滿足會員的厭世情緒提供各種直接而痛快的解決方法和建議。

通俗點來講,就是告訴你怎麽去死。

能夠隨意到置生死於度外,我深深折服於林嫣人所不能的潛力,也毫不意外他會出現在周五Peter家的派對現場。

因為是下班後直接過來,大家穿的都有些正式。

Peter的美國妻子早在露天草坪上擺了張大方桌,準備了很多食物,旁側還支了個燒烤架。到的早的同事都在幫忙,杜心悠在擺盤子,林嫣自然湊在她身邊。

百無聊賴下,我對上了Peter家那隻長毛的古代牧羊犬。它滿頭的亂毛和戴墨鏡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可以恰到好處的掩飾自己的視線。

我往左走,它就朝右看;我往右走,它就朝左看。

玩的興起,我沒留神身後,一腳踩上了羅鵬益的腳。

他擰著眉忍了好半晌,我歉疚不已,“你沒事吧?”

羅鵬益深深吸了口氣,冷硬道:“沒事。”

“下次走路注意點。”我說。

他離去的腳步因為我的好心有些踉蹌。

站在原地一抬頭,剛好能看到杜心悠在烤肉。長發垂在身側,專注的小臉被篝火熏得微紅。我突然有種錯覺,剛剛羅鵬益之所以被我踩到,就是因為專注眼前美色。

“喂,傻站著看什麽呢?”林嫣伸手戳了戳我。

接過他手裏的烤肉,我思忖著合適的措詞,“我想我找到你的情敵了。”

“誰?”林嫣果然很緊張。

“它!”順著我的視線,古牧正站在杜心悠身邊,頂著滿是狗毛的臉做四十五度仰望著她。

“靠!”林嫣眯眼望了我一

會,抽過我手裏空空如也的盤子,掉頭走了。

吃了兩塊蛋糕後,我覺得有些膩,繞房子走了一圈,在泳池旁坐下。

水麵反射著月華的皎潔,波光粼粼。

我撐著腦袋,想起大二那年,同性戀的名聲不脛而走之後。郭雲的愛慕者之一提了酒瓶子要和我PK,喝酒這種事情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

那男生最後將酒瓶子嘩啦一下砸碎在地上,指了我喊:“你他媽是不是男人?”

“很明顯,我不是。”

男生指著我手指微微晃了晃,垂頭走了。

滿地的啤酒瓶碎片,在月色下閃爍,如同眼前的瀲灩水光。

這人這事之所以令我印象如此深刻,完全是由於該男生臨走前說的一個字:“靠!”

極為簡潔明了的一字真訣,可以用長音短音轉音波音跳音充分表達自己的情緒。真正體現了我天朝語言博大精深的特點,最重要的是,剛剛林嫣也說了。

曹操大人想必很閑,我隻是隨便想想,他就到了。

“怎麽一個人坐這裏?”林嫣在我身邊蹲下。

我說:“我在思考人生。”

“說說看。”他學著我在地上盤膝坐下。

遊泳池的水光在他眼底蕩漾,我整了整思緒,開口說:“人隻有兩種選擇,忙著死或者忙著活。我想我有了第三種選擇,忙著等死。”

他神色一凜,望著我半晌,試探道:“你沒掉水裏吧?”

一個人說一次胡話不難,難的是一輩子說胡話。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決定遠離林嫣。

從Peter家出來的時候,我搭了林嫣的車。

這廝之所以找我談心是因為半道杜心悠走了。

華子旬再一次找我到酒吧談心的時候,正撞上莫敏。

她長發飄飄裙裾輕搖,挽著一個洋鬼子的手,在閃爍的五彩旋燈下美的纖塵不染。

“好久不見。”她溫婉的笑,笑容誘人。

很奇怪,清純和魅惑這樣極致的對比會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不僅不衝突,還能兼容並蓄,一本萬利,實在不能不讓人感歎造物主的神奇。

華子旬的視線有些冷,“好久不見。”

我看到被他那視線掃到的外國友人臉上劃過一絲不安,沒多久他低頭對莫敏說了句:sorry。轉身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音樂震天的酒吧,牛鬼蛇神混雜,但是華子旬就這麽一瞬不瞬的盯著莫敏。

我要是她,早抗不住那樣綿綿的情意主動投懷送抱了。

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

雖說早戀猛於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但是誰又能否認,隻有在那個初生之犢不怕虎的年代才

可能孕育純粹的感情。

我正為這想法而唏噓,偏生莫敏低頭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鐲子,硬生生扯出了第四者:“你們倆這樣,問過林嫣了嗎?”

華子旬聞言微微一笑,“我能理解為,你還是在意我的?”

莫敏笑,“適當的自信是很好,但是過了就是自傲。”

這兩人間的氣場實在有些傷人,我頂著胸悶追著外國友人的後路跑了出去。

一路鑽到酒吧街外,給林嫣撥了個電話:“十萬火急,你最好的男人和最好的女人要同歸於盡了,快來救場。”

我陪著林嫣趕回酒吧的時候,華子旬一個人坐在吧台前,頭頂的射燈落下一地的寂寥光影。

“我沒事。”他賊喊捉賊。

林嫣和我一左一右在他身邊坐下。

林嫣向酒保要了三杯酒。華子旬一口幹了,還把我和林嫣麵前的都包圓了。喝完之後,聲音有些澀,“莫敏走了。”

“嗯。”林嫣頷首。

“哦。”我跟著點頭。

“你不是說愛情不能半途而廢嗎?我真覺得我他媽快報廢了。”這話明顯是質問我的,我一時有些憂傷。又遞了杯酒給他,他喝了一口,嗆得輕咳起來。

林嫣沒說話,主動向酒保要了兩瓶芝華士,一瓶塞給了華子旬,用另一瓶和他碰了碰。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說:“我們醉了你就打110。”

最後我打了120。

因為華子旬吐血了,醫生說是飲酒過量導致胃穿孔。

華子旬住院那幾天,林嫣帶著我天天去看他。他那高級病房門外的通道被鮮花圍繞,看起來整個就一追悼會現場。對於我的不詳言論,林嫣和華子旬極為一致的選擇了漠視。

在探病的時間裏,除了吃遍華子旬的瓜果小食外我親眼見識到了他的男性魅力,上至60下至13的女性紛至遝來探病,真可謂環肥燕瘦,包羅萬象,人來人往的活活把病房門口那塊羊毛地毯給踩禿了。

我想那羊要是在天有靈,非得瑟瑟又索索不可。

而且照那收禮的架勢進展下去,我覺得華子旬要再住個十天半月的醫院,就能開一綜合超市了。

對此建議,他終於抵受不住,扯著被子道:“我是病人。”

眼見他如此脆弱,林嫣決定帶著我先走。郭雲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剛好從醫院出來。

在我的極力要求下,林嫣不得不“順路”把我送達了目的地。

然後,郭雲看到了林嫣。

在那麽0.001秒的時間裏,我在她眼裏看到了火星撞地球一般的震撼。

我想,林嫣對杜心悠的一見鍾情再次上演了,隻是主角換了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