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人

天艮王朝的京都位於整個國家的北部，全國第二大河湧河繞城而過，如護城青龍，城東有翠雲山脈如白虎蹲踞，地勢穩固，固若金湯。

皇城位於中央，東西南北，分別有東華門，西正門，南嶽門，北勳門。正對東正門的朱雀大街，將整座城市分作兩半。朱雀大街寬三丈，街邊種植著高大的梧桐和杏樹。各名門望族，皇親國戚的府邸就坐落在這片片掩映的綠蔭之下。城西有條柳蔭河，我所居住的鳳儀閣就在這柳蔭河盤。

然而此次麵見青川王暮雲楓卻既不是在鳳儀閣，也不是在王府。而是定在城東的月碎湖。傳說月宮中的仙女愛上凡間的窮書生，遂下凡與之結為夫妻。玉帝知道之後勃然大怒，派兵抓回了仙女。仙女離去時落下的淚水化成這月碎湖。

我出聽著這個傳說時，覺得很熟悉，跟嫦娥後羿，牛郎織女的故事如出一轍。看來這個世間不論走到哪裏都不缺這樣的癡男怨女。

坐在這月碎湖邊，聽晚風陣陣，看浮光點點，才覺得自己這個漂泊的心也能安定下來。這個世間，我一無所有，但是也不為任何人所停留。

“姑娘！”紅香遠遠地一邊喊，一邊跑來，“媽媽叫你快點準備，王爺大人們都到了。”

“我即刻就過去。”我起身擔了擔身上的衣裙。疾步隨紅香離開。卻不曾注意到身後假山上詭異的身影。

表演用的舞台搭在湖邊，二樓是表演用的地方，一樓用來坐上台前的準

備。我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問紅香，“今天都來了些什麽人？”

紅香一邊幫我打起門簾，一邊答道，“有青川王暮雲楓，楚陽王暮雲翔，當朝左丞相公孫大人，吏部上書王大人，禮部尚書劉大人，翰林院編修鄭大人，驃騎大將軍歐陽大人。”

我停下腳步，有些驚訝，“來了這麽多高官貴戚？”

“是，聽說是青川邀了諸位大人，來月碎湖觀景品詩。”

品詩？我冷冷的笑了。吃喝玩樂罷了，還美其名曰品詩。看來這個青川王還真是個風流倜儻的逍遙王爺啊。

“罷了，紅香，幫我更衣。”我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

換上那身改良的白衣，寬大的袖擺露出我白皙的玉臂，袖口處縫了碎碎的亮片，搖曳間鱗光點點，好似水晶宮來的龍之女。垂了同樣亮片的裙擺下，是白色繡銀色水波紋的長褲，褲腳紮的緊緊地，下麵是我提前改良好的芭蕾舞鞋。

烏發高高的挽起，盤成扭曲的靈蛇髻，用十二顆白色的珍珠固定。為了配合今晚的衣衫，我畫了銀色的眼影，狹長的眼線，妝容清麗脫俗，媚而不妖。

披上數米長的藍色披帛，我仿佛化身為，月宮的仙女，步履生波。

鳳姨看到我裝扮好的樣子，樂的合不攏嘴。

我淡淡的笑著朝她福了福，轉身坐上我用冰打造的那隻月亮船。這是用整塊冰雕成的空心的月亮，不同的反射麵映著月光會反射不同

的光。我站在這一輪冰月上，刺骨的寒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慢慢凝固住心靈。也隻有這刺骨的冷，能麻木我的心，去盡心的做這絕世的一舞。小時候，母親說，舞蹈是心靈的歌唱，而我今天，竟然為了生存出賣了自己的心靈。

舞台上琵琶語的曲調隱隱傳來，我站在冰月上，四個壯漢利用千斤頂的原理將我從舞台的下方緩緩地升起。

與此同時，舞台上升起無數個小小的冰月亮，月亮裏放了特質的低溫蠟燭。滿天月華映入我腳下的這一輪月，似真似幻。我腳尖輕點，緩緩旋轉，輕聲吟唱，微雨初停落英紛飛，夏蟲在鳴風在吹，窗外在喚誰？

旋轉間，玉臂猛的一甩，我踢腿，後仰，彩綢翻飛如浪。

和著這憂傷的語調，我感覺到隱隱濕意留下，跳躍，落淚，胭脂淚……容顏已逝誰可追，我將長長地披帛像天上一拋，腳步猛的躍起，做雙起雙落跳躍。

月亮緩緩的落下，低頭見我能感覺到，台下那一道道或驚詫，或讚歎，或熾熱的目光。我隻是忘我的舞者，飛躍，旋轉，靈動的腳尖，翻飛的長鍛，模糊了我的身影，模糊了我的淚光，和著這有些絕望的詞曲，沾濕這個微帶涼意的秋夜。

風聲微，問君一去何時歸……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鴻雁在雲魚在水，蕭蕭落木悲。

曲聲漸漸遠去，我輕輕地再次伏在月亮上，台上月亮裏的燈光漸漸轉暗，我的淚水冷冷和月亮凍在一起，徹骨的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