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口喻

昨天，因先前答應過暮水暖帶她到店裏玩耍，雖然其間惹出了種種是非，卻不想暮水暖竟然上了癮，亦不再來問我，一大早便自己備了馬車去了店裏，說是昨日就約好今日去試試時新的彩妝用品。隻是不想平日裏有她在身邊慣了，竟不覺的無形中也給自己找了不少事做，今日她走了，我才覺得身邊冷清不少。

深秋時節的天氣越發冷了，雖然樓裏依舊溫和濕潤，但清早一出門，卻看見遍地的銀白，原來昨夜裏是降了霜的。

趴在窗格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天那麽藍，那麽高，仿佛要離自己而去一般。想來已經有幾日沒有看見暮雲楓，我心裏難免有些落寞。

正暗自傷春悲秋，忽聽得門外三聲鞭想，不過片刻，一群人便到了正殿裏。為首的卻是皇上旁邊的總管太監高升。

我心知是聖旨到了，趕忙整理儀容。

高升睜著一雙眯縫眼看了我一看，朗聲道，“沈落接旨，傳聖上口諭，今日天氣晴好，紫氣東來，宣沈落來陪朕閑聊下棋。”

我心中一驚，臉色僵硬的恭敬接了聖旨，謙卑的道，“有勞公公了，奴婢準備一下，馬上就去。”

高升看了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去了殿外等候。

待他走後，我忙的喚了紅香進來，梳妝打扮，雖然已經讓自己表現的盡量從容，心裏卻仍是咚咚的跳個不停。

暮玄淵自從那日召見我以來，便讓我在宮中住下，我雖然心知他是在監視我，然而除了那次，他卻並沒有再召見，今日突然傳旨見我，我實在猜不到他在想什麽，隻好打點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暮玄淵所居住的乾清宮距

離我所居住的暖玉樓並不近，整整走了半個小時方才看到乾清宮高大的紅色宮牆。一路上我並不敢抬頭多看，隻低著頭盯著自己的一雙鵝黃宮鞋，柳綠色的宮裙輕柔的掃過鞋麵，腳下的枯葉被踩得咯吱作響。

好容易到了乾清宮，高升卻並不進去，隻吩咐我皇上正在裏麵等我。

我緊咬著唇，悄悄的推開厚重的宮門進到殿裏。抬頭見暮玄淵正斜靠在東暖閣的暖炕上看書，一身家常的寶藍色九龍長袍，頭發用玉簪束住，莫名的讓人一絲心安。

我依著規矩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奴婢沈落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暮玄淵見我來了，抬起頭來，和藹的看看我，溫和的道，“起來吧。”

“謝陛下。”我輕輕起身，依舊謙卑的垂著頭。

暮玄淵看看我拘謹的樣子，笑著道，“你怕朕？”

我聞言，恭敬地回答，“奴婢不怕，奴婢仰慕聖上，不敢僭越。”

暮玄淵爽朗的笑道，“沒事，你平日怎樣今日在朕麵前就怎樣。”

“是。”我仍舊恭敬地回答，卻抬起了頭來。

他放下手中的書，轉過身來，一雙精明深邃的眸子盯住我，道，“聽說你在宮外開了店，生意可好？”

我有些尷尬的笑笑，依言答道，“托陛下洪福，還過得去。”

暮玄淵略帶玩笑的道，“恐怕不隻是過得去吧。”

我從未見他開玩笑，不由得有些發傻，結結巴巴的道，“回陛下，是很過得去。”

聞言，暮玄淵不由大笑道，“翔兒說的沒錯，你這丫頭果然有趣。”

聽他這

麽說，我直覺得自己的麵部肌肉都要**了，尷尬道，“王爺抬舉奴婢了。”

笑了一刻，暮玄淵仿佛記起了什麽，轉頭問我，“聽說你原本是楓兒的姬妾。”

我臉色微紅，略帶羞澀的道，“是，承蒙殿下不棄，奴婢確實曾服侍過青川王爺，隻因王爺與楚王王爺兄弟情深，楚王殿下又不嫌奴婢粗鄙，才去了楚王殿下府上。”

“哦，是這樣。”暮玄淵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道，轉而又笑著道，“朕的兩個兒子倒是挺像，竟然看中了同一個人。”

我聞言驚慌猛的跪下，磕頭道，“奴婢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暮玄淵笑著，擺擺手，道，“朕又沒怪你，你且起來。”

聽他這麽說，我才敢慢慢站起身來，手緊緊的握著，有些泛白。

“既然他們二人都看重你，你到來說說朕的兩個兒子，你喜歡哪一個？”暮玄淵好奇的看著我，問道。

我猛的抬起頭，正對上他的一雙眸子，仿佛宇宙一般，深邃闊遠，滿天的繁星卻早已包含其中，讓人半分慌也說不出來。

思索的片刻，我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青川殿下對奴婢有知遇之恩，楚王殿下卻給了奴婢容身之所，兩位殿下都是奴婢的恩人，若要奴婢分出好壞，奴婢還是選擇青川殿下，知遇之恩，恩同再造，青川殿下便如奴婢的親人一般。“說完，我又忙跪下磕頭，道，“奴婢僭越了。”

“不妨，不妨。”暮玄淵笑著，虛扶一把，道，“朕向來喜歡說實話的的人，隻是你可要記住今日所說，永遠帶楓兒如親人一般。”

我聞言，忙重又跪下道，“奴婢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