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有心人的一份大禮
隨著李小霧的工作得到酒店管理人員越來越多的肯定，她得到的花藝經費也多了起來，酒店裏又增加了數十種花卉，她可以施展的空間更大，需要她做的工作也更多了。她仍然是天蒙蒙亮就上班，一直忙碌到同事提醒她下班。加大的工作強度並沒有讓她呈現疲態，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加嬌豔動人。每一天她早出晚歸，辛川花幾乎見不到她。有一次早晨拉肚子，在走廊裏撞見正要去上班的李小霧，辛川花驚訝得直翻白眼：這是那個曾經瘦小膽怯，說話像蚊子哼哼的的丫頭片子嗎？怎麽變化這麽大？不愧是星級酒店，竟然把一根木頭調教得水蔥兒一般靈動！外表的變化已經驚人，更讓辛川花驚訝的是李小霧的態度。盡管還是不愛說話，但是看到辛川花時，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躲避了，有幾次還帶著羞怯的微笑，主動向她問好，雲朵般柔軟的笑靨霎那間照亮了陰暗狹小的住處。這一切，對於辛川花無異於旱地驚雷，平生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做了一筆賠本的買賣。
李小霧也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她感覺生活似乎向自己打開了一扇小窗，透過那扇叫做明天的窗戶，她憧憬自己的未來也能收獲陽光和溫暖，而不再是灰暗和冷漠。身邊的同事也漸漸熟稔起來，甚至有幾個會在不忙的時候幫助她搬運盆栽。第一次被邀請參加員工聚餐的時候，她激動地打翻了三個飲料杯，引得圍坐在火鍋周圍的同事一片笑罵，恐嚇永遠也不帶她出來吃火鍋了。有一種奇異的溫暖一點一滴改變著她，在麵對齊昂軒時，李小霧終於不再自卑得想拔腿而逃了。
想到齊昂軒，李小霧掌中的花剪頓了又頓，怎麽這束波斯菊的殘枝分外的多，讓人無從下剪。雷打不動，齊昂軒每天都要來到大堂的咖啡廳坐一會兒。有時候他會凝神處理電腦裏的各種文件，有時候他會點一杯咖啡，和呈上咖啡的李小霧閑語片刻。每一次他來，趙純都會勒令李小霧放下手頭的活計過去“伺候”。有時候李小霧不在咖啡廳，趙純就親自出馬，毫不掩飾對這位貴客的重視與尊敬。對於齊昂軒的時常造訪，李小霧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當那道英挺的身影映入眼簾，心裏似乎有一種甜蜜的感覺在發酵，鬆鬆的，漲漲的。有時候齊昂軒半天都沒出現，她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在咖啡廳、餐廳、側門邊到處尋梭。
“喂！你。”張國平的聲音打斷了神遊中的李小霧，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伸到李小霧麵前，“你把這個交給餐廳9桌的宋處長，告訴他明晚七點鍾。然後，把他的答複帶回來
。我在辦公室等你。”
“好的，張總。”李小霧柔順地接過盒子，向餐廳走去。這個盒子非常精致漂亮，拿在手裏卻輕飄飄的，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東西。在走廊拐彎之後，確定張國平不會看到，她好奇地將盒子舉到耳邊，輕輕晃了晃，卻還是不知其所以然。悄悄吐了下舌頭，她快步向餐廳走去。路過咖啡廳時，恰好看到一身淺綠色運動裝的趙純輕盈落坐在齊昂軒的對麵。心頭驀然疼痛起來，就像是被人惡狠狠地擰了一把，李小霧放慢了腳步，不由自主地看著他們。趙純今天休假，看樣子顯然是剛剛跑完步，白裏透紅的臉蛋掛著一層薄薄的汗水，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比平時還要朝氣蓬勃。再看看齊昂軒，雖然仍舊是一身挺括的西裝，卻沒有打領帶，襯衫領口隨意地散開2顆扣子，露出一小塊結實的胸肌。他們兩個坐在一起簡直是出奇的登對——李小霧想道，心裏升騰起濃濃的酸澀：這兩個人從外表到言行都是那麽的完美和無懈可擊，舉手投足都是那麽昂揚自信；反觀自己，光是和齊昂軒目光相對，就慌得手忙腳亂；而當他對她微笑，她更是麵紅耳赤，連大腦都似乎停止了運轉。她——李小霧，永遠都不可能像那樣坐在他對麵，談吐自如，並且展露出閃亮迷人的笑容。深深的自卑如潮水般湧來，衝刷她已經擰痛不已的心房。用力呼吸，李小霧低頭看到手裏的藍絲絨盒子，連忙加快腳步，離開咖啡廳。
餐廳的9桌首位，果然坐在宋處長，旁邊還有幾位衣冠楚楚的男女。他們此刻正在高聲大笑，仿佛剛剛分享了一個很好的笑話。男人們放肆地開懷大笑，女人們則嗔怪地捶打身旁的男人，嬌聲抗議。李小霧正遲疑著到底要不要走過去時，宋處長看到了她。
“噯——小霧啊！快過來！”他站起身，熱情地招呼，推開身邊的人，示意李小霧坐下，“和我們一起用點早茶！”
“不行的，我上班的時候不能坐。宋處長，您坐。”李小霧左躲右閃，還是沒能逃過宋滿德肥厚的大掌，被強按在椅子上，起身不得。
“我的小霧啊，其他人是不能坐。你！我說可以坐就可以坐！我們剛才還說起你呢，連名字都那麽別致，小禮物，啊？不知道是要送給誰拆開呀？哈哈哈……你可是都匯大酒店的特殊一員呀！連製服都格外漂亮……”說著，宋處長眯起雙眼，目光在小霧身上遊走，看到她手裏的盒子，“這是什麽？”
“是張總讓我交給您的。”趁著宋處長打開盒子的空檔，她連忙站起來，
退後兩步。
看到盒子裏的東西，宋處長原本微眯的兩眼陡然射出興奮的光芒。他身旁的人伸頭看後，也捂住嘴興奮地偷笑不已，並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朝李小霧擠眉弄眼，與左右耳語不休。宋處長沙啞著嗓音問：“就這個嗎？他還說了什麽沒有？”
“張總讓我告訴您，明晚七點鍾。”李小霧被他們瞧得心裏直發毛，希望快點得到答複，趕緊離開，於是又催問道：“您看……方便嗎？”
聞言，包括宋處長在內的一桌人全都笑了起來，宋處長笑得尤其開心，他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看到了吧？這個張國平，做事多麽別出心裁！不由人不喜歡啊！小霧，你老實說，你看了這個盒子裏的東西沒有？”
“我沒有！”李小霧嚇了一跳，想起自己在走廊上試圖聽出裏麵裝著什麽，不由緊張起來，“您……張總讓我盡快把您的答複帶給他。”
“好！這可是份大禮，我要親自去謝他。走，小霧，我們一起去。”宋處長起身離席，一把抓住李小霧的手，緊緊攥在掌心，旁邊的人都會意地笑著。
李小霧猝不及防被他抓個正著，向後廳拖去，嚇得連連後退，幾乎失聲驚叫起來。卻在咖啡廳門口掩下了一切掙紮，齊昂軒和趙純還坐在那裏，她也說不出為什麽，就是特別不願意讓齊昂軒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摸樣。深深低下頭，咬住下唇，她希望經過咖啡廳的路短一些，再短一些，恨不得兩秒鍾就穿過去。她下意識縮起雙肩，希望不會被他注意到。偏偏宋處長看到趙純，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趙經理！這麽運動啊，真是青春逼人啊！”宋處長招呼道，看到趙純站起身來，他更來勁了，甚至拖著李小霧，向兩人走了過去，停在他們的座位旁，樂悠悠地寒暄起來，“聽說你休假了啊，怎麽還回來上班呢？也太辛苦了吧？現在像你這麽敬業的年輕人可是不多啦！”
趙純歪歪頭，嘴角上揚，抬手把短發勾到耳後，朗聲說道：“習慣成自然啦！跑步的時候一不小心就來上班了。想看看我不在，他們會不會偷懶，就幹脆進來坐坐，誰知道正好看到宋處長拖著我們的小霧，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啊，我去和國平說兩句話，小霧陪我去。你們坐，聊你們的。回頭再見，齊先生。”宋處長微微欠身，然後扯著李小霧離開。
從頭到尾，李小霧都不敢抬頭看人，她的心一點一點下沉，被抓住的手腕像是被烙鐵烙著……他，會怎麽看待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