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場焰火
夜幕降臨，城市的霓虹帶著神秘的笑相繼睜開了眼。
葉瀾把目光投向窗外，根本看不見月亮，甚至沒有星光。回想起中元節晚上的那輪圓月，不免有些人世沉浮之感。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也有陰晴圓缺啊！
那天的警察並沒有直接帶他進警局，在那之前先進了一家醫院。背後不知被哪個青年突然捅的一刀，雖然沒有刺中要害，刀口也還是很深的，據護士說那傷口非常猙獰。醫生和護士為他清洗刀口的時候，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讓同行的幾位警察也很震驚。不過雖然葉瀾什麽都沒說，醫生還是建議警察讓他留在醫院掛了幾瓶消炎的點滴以防傷口感染。在掛點滴的過程中，那幾個警察輪流過來錄口供。葉瀾如實地回答警察們的問話，隻是忽略了少炎與那些人有舊怨的那個序曲。這之後，還是再次搭乘那輛警車去了警局。
“發生那樣的事情，至少要拘留十五天的。不過，你也是受害者，在這裏先學習點法律法規吧！”一個中年警官和藹地對葉瀾說著。他看上去四十幾歲的樣子，頭發甚至有些斑駁地花白，說話的語氣也很溫和，但偏偏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這或許就是他這些年的職業所培養出來的氣質吧，隻是端坐在麵前就讓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種嚴肅和正義中。任何謊言或者邪惡的念頭都瞬間失去了它們賴以生存的那種土壤。
“你現在沒有工作？”中年警官一邊看著先前的口供記錄，一邊問道。
葉瀾也不知出於何種想法，隱瞞了自己在幾家俱樂部和健身中心兼職跆拳道老師的事情。或許他覺得這樣的工作根本不值得說出口，有時候一天像趕趟似的去給那些健身中心的會員上課，確實很累的。這種工作是按課時計費的，一個月下來去教習的課時多，結算的時候自然報酬也就多，隻是這樣做就不屬於任何一家俱樂部或者健身中心的正式員工。
曾經也有不錯的健身中心表達過希望長期聘用他的意思，而且給出的薪資待遇也不錯。但葉瀾拒絕了，他好像不喜歡長期停留在某個地方，習慣了那種漂泊一樣。當然，別人眼中的流離漂泊發生在他身上或許是另一種浪漫與不羈也說不準呢！
“嗯。”他隨和地回答著，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絲毫惶恐。
“我調查過你的檔案，你的學曆不錯。為什麽不去找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呢？我看你並不像一個遊手好閑的人。”
“有過幾份工作，不過時間都不長。可能這就是運氣吧。有時候好像什麽都準備好了，但那個理想的工作卻偏偏沒有遇到。”葉瀾說罷有點自嘲地笑了笑。
“年輕人也不要好高騖遠，並不是一踏入社會就會一步登天的。適當的放低姿態靜下心來，說不定就有驚喜呢。也不一定非要去那種大公司，甚至是五百強的大企業，小公司裏也能鍛煉人，也能為你提供展現自己的舞台啊。”中年警官簡直就像一位慈父，教導諄諄。
“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份工作。我有個朋友做女性化妝品的，那家公司叫美琪，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沒有。”
“也是。不過你去美琪肯定能鍛煉自己的，他們雖然起步不是太久，但發展勢頭不錯……”中年警官還準備介紹得更充分一些，想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像是那麽容易說服的人。
“謝謝您，我願意去那裏試練一番。還望您幫忙引薦一下！”出乎中年警官的意料，葉瀾不僅很快就答應了，而且看上去很有誠意。
接下來他便一邊在警局裏幫著那位中年警官處理些日常瑣事，接受法製教育，一邊等著美琪那邊的消息。
沒有月亮的夜晚，天空顯得孤獨而幽遠。這種夜晚在鍾紅家度過會比較好，可以靜靜地喝上一杯上好的白蘭地然後與妖媚的女人忘情地
纏綿。這樣就什麽都不用想，酣暢淋漓的釋放，直到沉入夢鄉。
不過，這樣的事情在今晚也隻能想想而已。因為現在的警局沒有白蘭地甚至連低價的冰鎮啤酒也沒有，更不會有像鍾紅那樣妖媚的女人作陪了。
當葉瀾百無聊賴的準備回房去蒙頭睡覺時，在孤獨而遙遠的夜空，忽然爆發出一串耀眼的火光。絢麗的焰火在天空中向四麵散開，像一朵朵喜悅到極致的鮮花，綻放著平生最美的一刻，然後紛紛墜落，終於湮滅在看不透的黑暗中。
他似乎有點詫異地望著那道突然出現的焰火。伴隨著那連續不斷閃爍著的焰火，他臉上的詫異漸漸褪去，慢慢地陷入一種沉醉。
第一道焰火出現在夜空的時候，彩輝的目光也被它深深地吸引著。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大概沒有人能參悟透命運這個詞匯，也沒有人能想清楚人與人之間命運是如何連接起來的。
一個人與另一個人明明在不同的地點出現，明明沒有任何交匯與關聯，卻在不經意中被某些突然出現的狀況聯連在一起。
那個時候潘良的那班飛機晚點了，彩輝與雲溪站在機站樓的過道裏聊天。微涼的夜風吹過來讓人覺得非常的愜意，白日裏的煩悶與焦躁都被撫平了大部分。就在那個時候彩輝看到了遠方夜空裏突然爆發出的那道焰火，然後她和雲溪停止了交談，也沒有聽見機站樓的廣播裏反複播報的那一趟晚點的飛機已經抵達1號航站樓的消息。她的心已經沉醉在那一場焰火中。沒有人知道她從這場焰火裏還發現了什麽，又感知到什麽。
直到夜空再次沉靜下來，直到遠方再次陷入黑暗，直到潘良已經拖著行李箱走出1號航站樓，直到她的手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撥通，唱了好幾遍歡樂的歌，直到身邊的雲溪搖晃著她的肩膀讓她接聽電話，彩輝才從那場焰火中回過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