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皇上有旨
談話之間，已有公公小跑而來，衝十四行禮道：“十四阿哥，萬歲爺請您過去。”轉眼看到了杉杉，也一並說道：“杉杉姑娘也隨雜家走一趟吧。”
杉杉去看十四，十四已跟著公公朝深處走去，她提起裙擺立即跟上，“你剛才到底什麽意思？為什麽說對不住我？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我也要過去？”杉杉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十四一開始不理，後來看就要到門口了，轉頭斥責道：“閉嘴！都到這裏了還敢喧嘩，腦袋不想要了麽？”
杉杉張了張嘴，不過也知道十四說的是對的——開玩笑，前麵就是康熙爺呆的地方了，再這麽嚷嚷除非她不想活了。十四的那番話讓她迫切的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然而她心裏似乎也知道，對她肯定不好——不然他也不會提前對她說“對不住了”。
門外的小公公看到來人立刻去推門，十四和杉杉一同進入，門隨後關上。
十四朝坐在龍椅上的康熙跪了下去，杉杉也趕緊跟著跪拜，餘光稍稍一轉，便發現，這大殿之上站著此次出行的所有阿哥——當然包括剛剛分開的十三。
他跪在另外一側，神色極其不好，同時跪在地上的還有太子和四阿哥。皇上坐在上麵沒有出聲，十四和杉杉也都不敢起身。一時之間，整個大殿無比的安靜，連呼吸都無處可藏。
“老四啊，你真是讓朕大吃一驚。”康熙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十三的心驟然一緊，當即像皇上磕了一個響頭，大聲說道：“皇阿瑪，兒臣有話要說。”
“說。”皇上直直地盯著十三，那神色沒有一絲父親的仁愛，有的隻是冷酷無情。好像十三說的一句不對，將會被他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事情都已到此，那兒臣就全部招出了吧。貢品之事都是兒臣一手策劃，因前些日子行動不便，故借了四哥的名號，皇阿瑪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去查。”
雖然不懂來之前他們都在說什麽，但十三的這番話可把杉杉嚇個夠嗆，她可是聽得明明白白，十三這是在招供！
康熙沒有應聲，隻把視線緩緩移到了站在最後的某位大臣身上，那個年過五十的大臣看到當今聖上投來的實現，腿哆嗦著立刻軟了下去。他跪在地上，頭緊緊貼著地麵，顫聲道：“回、回皇上……老奴確實是受十三阿哥的指使……”
康熙怒火叢生，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十三扔去，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身上，胸前的衣服被茶水浸濕了一大片。茶杯從衣上滾落，破碎聲讓所有人的心都顫了一顫。
“好你個老十三，朕是多麽用心的栽培你，你如今就是這樣來回報朕？！”康熙明顯被氣的不輕，十三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眾人全都屏住呼吸。
“孫杉杉。”康熙突然喊了她的名字，語氣中還有怒意：“朕問你，蒙古之行的前一天，你人在哪裏？”
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的杉杉一下子被問懵了，她愣愣的看著地麵，完全忘記思考要如何回話。
“回皇阿瑪的話，她是跟兒臣一起。”十三再次出聲。
“你給我閉嘴！朕問的可不是你！”康熙猛地拍了一下桌麵，再次問道：“說，你人在哪裏。”
“回、回皇上的話……”杉杉咽了口吐沫，努力拚湊出完整的一句話：“那日……奴婢是跟……跟……十三阿哥一起。”
康熙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瞟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十四，再度開了口，隻是還不等他把話問出來，十四便搶先一步叩首說
道：“啟稟皇阿瑪，是我讓杉杉去找十三哥的。”
聽到十四這麽說，他的那句“你晚上又去了哪裏”就暫時性的收了回來。他看著十四，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本來這種事情，兒臣也不想拿到大殿之上去說，畢竟都是些兒女私事……皇阿瑪，我就跟您說了吧，我讓杉杉去找十三哥，就是讓她跟十三哥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康熙沉著臉色看著他，讓人分不清喜怒。
“兒臣跟杉杉……很早之前，就兩情相悅，額娘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幾次三番跟在皇阿瑪您的麵前提我和杉杉的親事。”十四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都說得毫不含糊，讓人聽著找不出任何毛病。
德妃？不錯……她確實好幾次都跟朕提起過杉杉和胤偵……康熙思索了一下，似乎是相信了十四的話，但再看向杉杉的時候，眼裏多了一抹厭惡——對於一個在自己兩個兒子之間來回糾纏的女子，他真的是不喜歡極了。
杉杉聽到十四的話很是詫異，她幾乎當時就想喊出來但她還是沒有喊出口——她知道，在這個地方，一句話說錯了是真的會掉腦袋的！
“早先朕就聽聞你討厭這個四小姐，怎麽，你腦子是被驢踢了麽？”雖已信了九分，卻還是多問了一句。
“以前兒臣不知道……也是在前些日子在蒙古出事的時候……兒臣那時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說著又磕了一個響頭，道：“請皇阿瑪成全。”
關於十四阿哥為救四小姐而背部嚴重受傷這件事，此行去蒙古的所有人都知道當然也包括康熙……那次的傷絕對不是小事，而且據老十的描述，當時的情景九死一生……對於十四阿哥說的話康熙不再有任何懷疑了，他早就查出，杉杉離開蒙古的前一天晚上，是跟十四睡在同一個帳篷……
不知廉恥。康熙對杉杉的厭惡又多了一分，他瞪了杉杉一眼，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這個十四向來和太子他們不親，他被行刺的那天晚上又是重傷在臥，沒有一個矛頭指向他唯一有牽連的便是白天見過十三阿哥的孫杉杉晚上去見了他……不過如今看來，整個事情似乎已經水落石出了。
康熙從龍椅上站起了身，緩緩走下樓梯，站在眾人之前。“你身為太子，理應為國為民卻隻顧自己逍遙快活，耽誤了正事，讓雲集的百姓多受一天的罪——你可知，賑災的糧食晚一天到，會有多少難民被餓死？！”
“兒臣知罪！皇阿瑪！兒臣知罪！”
“天下百姓你不放在眼裏，你十八弟的死你也不放在眼裏，如今你連朕都不放在眼裏——從即日起，這個太子，你就不用做了！”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各有各的神色，杉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揪心的看著十三，她不知道，迎接十三的，將是怎樣的懲罰。
“皇阿瑪！皇阿瑪不要啊！兒臣真的知錯了皇阿瑪！！——”太子衝上前抱住康熙的大腿，哀嚎道。康熙卻是一腳把他踹開了幾步路的距離。
“你——愛新覺羅，胤祥——你仗著朕對你的寵愛，無法無天，膽敢幹出欺世瞞天的混賬事情！從明日起，你就呆在你的府邸，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一步！誰敢探望，就來向朕請示，否則——”康熙環顧四周，聲音透著刺骨的冷意：“休怪朕把你們淪為一體！”
囚禁了！杉杉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的看著康熙朝這邊走來，本已與她擦身而過，卻在她身後不超過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康熙轉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杉杉，
神色不悅，“老十四，你不是讓朕成全你麽，朕今天就成全你——孫老將軍的第四個女兒，孫杉杉——明天就給朕抬到你的府邸去——做妾。”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決定了杉杉整個後半生的命運，杉杉呆跪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被指給十四了——她抬起頭去看十三，十三卻直直的跪在前麵，仿若未聞。
康熙已經離開了這裏，幾位大臣也相繼離去，剩下當事的幾位阿哥麵麵相覷。
四阿哥跪在地上頭緊緊貼著地麵，任誰都可以看到他緊握的拳頭。九阿哥率先走了過來，拍了拍十四的肩膀，沒有說一句話大步離去。跟在後麵的是八阿哥，他看了眼杉杉，又看了眼十四，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接著是十阿哥，剛才他可是替杉杉捏了一把汗——他們誰都沒想到會來這麽一出，不過幸好十四弟給糊弄過去了——如今杉杉要嫁給了十四弟，雖是為妾，但這種處罰實屬是輕的了……他明兒就去十四弟府上坐坐，關於杉杉，讓他多擔待些……
他看著杉杉，杉杉卻一直看著十三的背影，似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老十歎了口氣，轉身對十四說：“等下把她送回孫府吧。”
十四頷了一下首，表示知道了。
其他幾位不相幹的阿哥也陸續走出，轉眼之間，整個大殿隻剩下四個人。
“隻是在家休息罷了，四哥你也不要太介意——這樣也好，落個清閑。”十三看似滿不在乎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可四阿哥的心卻更痛了——
不介意？他怎麽可能不介意！這分明就是一場陷害……而十三弟！……硬是替他背了這個罪名！
十三站起身，跪了這麽長的時間讓他的腿有些酸麻，走路地姿勢有點顛簸，他看著門外，一步步朝光亮的地方走去。杉杉的視線隨著十三的移動而移動，直到他從她身邊走過，他都不曾低頭看她一眼——
“十三——”杉杉終於喊了出來，語氣帶著哭腔。
聽到了她的喊聲，十三站住了身子，回過頭，臉上的神色再平靜不過，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從明兒起，你跟著十四弟，好好過。”
杉杉驀地爆發出一聲啜泣。
她用手捂住嘴哭得渾身顫抖，十三卻轉身毅然離去——他本就不想杉杉被牽扯進來，如今十四弟開口說了這番話，他也不願管是對是錯，現在杉杉沒有被處罰，對他來說，就是好的。
從他出頭為四哥抗下罪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他無法保全杉杉了。他對她的承諾今生已無法實現，唯有期許來生……遠遠地他還能聽到杉杉的哭泣，強忍著不去回頭，如今他已無法給她什麽，索性就此放手……
*
“我要是嫁給了別人怎麽辦？”翠綠的大草原上，杉杉站在十三的身邊擔憂的問道。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十三用手捏了捏她的鼻頭，篤定地說道：“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女人。”
*
原來，在曆史的麵前，我們不過隻是一粒細沙。不能選擇的，逐風漂泊。
那麽，這以後，沒有你的日子，我要怎麽走……
*
十四看杉杉哭了這麽久，想要去扶她起來，卻被杉杉用力推開。她獨自撐起身子，緩慢的朝大門走去，她的影子被夕陽拉成了長長一條……
哎……十四在心裏歎了一聲，看來他這個即將過門的小妾，對他有很大的不滿。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得太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