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落難
兩人同時握緊對方的胳膊，十四猛一提力，杉杉便被他托起。他咬住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杉杉向自己的方向拉來，誰知杉杉卻在半路突然沉了下去。
十四當即鬆開握住繩子的手跟著她一起從馬上墜落，就在快要著地的一瞬間，十四用力抱住杉杉來了次翻轉，緊接著他的背部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疼得齜牙咧嘴，而躺在他懷裏的杉杉卻毫發無損。杉杉連忙坐起身，顧不得自己的驚嚇擔心的問道：“十四阿哥……你、你還好吧？”
“好、好……”十四疼得話都快說不出口：“叫你摔一下試試……你能好麽你……”杉杉沒有回話，但她心裏卻知道，如果十四不是在最後調轉了兩人的位置，那麽此時躺在地上的，會是她！——或許會更嚴重……
“去、把我的飛馳牽過來……”十四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飛馳，命令道。
杉杉二話不說立即朝那匹黑馬跑去，卻在快要到它身邊的時候聽到十四在身後大喊：“別碰它——回來——快回來——”
“啊？”杉杉轉過頭。
“它會踢陌生人的！——你不要碰它——”家裏的仆人都知道它的性情所以都不會去碰它，太久沒出事導致他差點就忘記了！
杉杉大驚失色，立馬後退幾步，看了看跟她差不多高的高的飛馳，轉身朝十四跑去。
跑到他身邊後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能起來麽？”
十四嚐試著抬了下身子，卻痛得汗都要出來了，他齜著牙，道：“托你的福，一時半會兒還真起不來……”
杉杉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卻聽到身後傳來了異樣的聲響，而遠方的飛馳不知什麽時候已來到兩人的身邊。它看著他們的身後喘著粗氣，看樣子似乎很是畏懼。
杉杉的一顆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兒——“你猜……是什麽？”
十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從小就在狩獵場訓練的他，當然知道這種聲響來自什麽……想了想，他還是說出了口：“狼。”
狼？！杉杉全體汗毛都豎了起來，她顫抖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
“是想摔死，還是想被狼咬死，你自己選吧。”十四殘忍的說出這句話。
杉杉當然知
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她的心亂成了一團，不知道要作何抉擇。十四卻再次開了口：“你還是騎上飛馳離開吧……除非運氣特別差，否則頂多是個殘……如果運氣再好點，或許會隻是受傷……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好了……”
那一瞬間，她真的很想要騎上飛馳立即離去！天知道飛馳就在她的身邊，那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但是！——她想到了十四，想到了正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十四……十四是因為她而受的傷啊……十四是為了救她啊！她怎麽能、怎麽能！……
杉杉驀地痛哭起來，她懼怕無比的把臉埋進手掌裏，放聲大哭。
“為什麽不跑。”十四看著碧藍色的天空，平靜的問道。
“我、我不會啊……”
“傻瓜，騎上去你都不會啊。”
回應他的隻有哭泣。
這是唯一生存的機會啊，應該要緊緊抓住才對。可是這個傻瓜，卻寧可留下。既然，她選擇了把生命和他綁在一起，那麽就讓他拚盡全力吧。
感覺到狼的呼吸聲越來越近，杉杉更緊把自己縮成一團，就在聽到狼一聲嘶叫之後，她“啊”的一下更深的把臉埋進膝蓋之間。
預想的疼痛並未傳來，難道它先咬十四了？……杉杉緩緩轉過臉，卻看到了此生都無法忘卻的一幕。
十四一隻手掐住狼的咽喉，另一之手放在狼的後背，隻見他手的頂端露出了半截刀把。他緊緊的控製著這匹狼不讓它有機會移動半分，握著刀的手想要拔出刀再刺進去，可奈何第一次刺得太深了導致他根本拔不出來——我草！他在心裏粗罵一聲，眼看狼就要掙脫了，他心知絕對不能讓它脫身！
有了這樣強烈的信念，他用力抬起上半身，哪知這一動，背部傳來的陣痛讓他幾欲昏厥，咬著牙硬是抵製住這種快要暈倒的感覺，他不敢多停留一秒，立即張開嘴使勁兒的朝著狼的脖子咬了過去。
咬、咬！他拚命的咬住狼的脖子，兩隻手的指甲也緊抓著狼不放，他感覺到狼的血摻著自己的血從嘴角溢出……他再次張嘴更深更猛地咬住了狼的皮肉！這一次！就算牙齒都全部斷完，他也絕對不會鬆口！
杉杉看著這驚人的一幕，看著他的臉被狼血浸染的駭人無比，看著他
一口口吞噬狼的血液，直到她的心裏也燃起了強烈的求生欲望——
她顫抖著從頭上拔下她的發簪，看到和狼拚死作戰的十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閉起雙眼猛地朝狼刺去！她感覺到自己的發簪刺入狼的身體裏，她似乎聽到了狼的一聲哀嚎，顧不上憐憫，她隻知道，它必須死！這樣想著，她拔出發簪，刺進，再拔出，再刺進……如此反複著，不敢停下……
狼拚命掙紮著漸漸不動了，在確定它真的死了十四一把推開了它的屍體，當即吐出嘴裏的狼毛和鮮血，想用手去抹掉血痕，可誰知雙手都早已變成了紅色。不再去管臉上還有不舒服的血跡，十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杉杉後來的舉動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也知道，若沒有杉杉，恐怕這狼還死不了……
杉杉完全被嚇傻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聚在高空中的手，看到了上麵全是鮮血，神經瞬間崩潰，她扔掉簪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我殺了它！我殺了它！——”她知道！她剛才是以多麽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狼！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樣死在了她的手裏！她驚恐的大哭，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她竟然害死了一個真實的生命！
十四想要安慰一下她，可不等他開口，身後的嘶叫卻一聲緊接著一聲，這讓身旁的飛馳都忍不住漸漸後退——如果不是十四在這裏，它恐怕早就跑開了！
杉杉僵硬的轉過腦袋，便看到了十數隻狼朝著他們的方向漸漸逼近……看樣子，這隻狼的死，引來了更多的狼……
十四不用看也知道杉杉看到了什麽，死亡來臨，他反而更加平靜了。他看著杉杉，杉杉的頭發很是淩亂，臉上還沾著血和淚，她愣愣的看著狼群咧著嘴朝他們靠近，一點點轉過腦袋，看向正在看著她的十四。
天地都變得安靜無比。他們深深地凝望著彼此，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對方了。
“也好……”十四移開了視線，轉頭去看藍的透明的天，聲音都變得飄渺起來：“黃泉路上，有你作伴，也不寂寞了……”停頓下，他微微笑了一下：“胤偵也知足了。”
杉杉絕望的閉上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