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紅小紅
“額……我是……”十四左右看了一下，想著怎麽說，還未等他編好理由，杉杉就伸出雙手再次拽住了他的胳膊，深深抿著嘴眼淚大滴大滴滑落。她一邊哭一邊看著十四，眼神裏都是渴求。
十四看著她，嘴巴蠕動了幾下，最後隻得無奈抬頭看天歎了一聲——怎麽搞怎麽搞他真要急死了！……
看她這樣子，似乎是賴上他了，現在四周又沒人……“哎，那啥，你起來吧，我帶你走。”他自己不懂為什麽，其實可以就這樣丟下她不管的，就是看到她那麽害怕他離去的表情，他就走不動了。
杉杉聽到後連忙用胳膊去擦臉上的淚痕，衣服上沾惹的塵埃就這樣被她弄到了臉上，還不自知的抬起頭對他咧著嘴甜甜的笑了起來，這樣一張小花貓的臉襯得牙齒格外的白。
十四本是隻看了一眼，停頓下，又忍不住轉過頭再看一眼。他不知道為什麽會移不開目光，好像在他的世界裏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笑容。很多人看到他都是討好的笑，皇宮裏更多的都是虛偽的笑，可這樣沒有任何利益隻是因為開心而笑的笑，他不懂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接觸而以至於覺得自己似乎從沒見過。
杉杉瞧他又看向自己，笑得更歡了，嘻嘻嘻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見。這樣的傻笑讓本想憋著不笑的十四也終忍不住撇過頭悶笑兩下。
杉杉借著他的胳膊使力讓自己站了起來，剛站穩身子，十四便好心的用袖子擦了下她的臉頰，沒想到更花了。他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轉身朝著十四福晉的新婚之房緩緩走了去，這樣的速度讓拉著他走的杉杉不至於太累。
小紅好好哦……自己不想被人丟下，他就真的沒有丟下她……杉杉偷偷地去看他的臉，這才發現他的樣子竟無比的耐看，五官深邃劍眉斜飛入鬢，就像電視裏的大將一樣，英姿煥發。
發現了杉杉的視線，他瞄了杉杉一眼，好笑道：“要不要我喊人拿個盆給你接著口水？”
“要啊要啊！”杉杉猛點頭，繼續看，還順帶咽了咽口水，“小紅，我好餓哦！”
“……”十四張了下嘴，突然有種想趕緊逃跑的感覺！看她那饞嘴的樣兒，他覺得自己下一秒真會被她煮了吃掉！
十四摸了摸前額，便拖著她稍微加快了步伐，杉杉一邊走一邊看他，看到他表情很不自然就覺得很好玩，於是更盯著不放了。
真是敗給她了……十四頭一次被人這麽大膽的盯著看，心裏難免會覺得怪怪的，但又能拿她怎麽辦呢？……哎，等下！十四突然站住了身，因為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懷裏還有喜糖！
“小紅……”杉杉看到他停下身而且眼睛都有神多了，歪著頭問道：“小紅也餓了麽？”
“杉杉！給你看樣東西！”十四轉過頭看她，眼睛亮亮的。
“嗯？”杉杉聽著很來勁兒，捏著他的胳膊跳了兩下，催促道：“快點快點，我要看！”
十四含著笑把右手伸進了懷裏，然後再杉杉滿是好奇的注視下掏出了手，停在她眼前的右手十指緊握，杉杉連忙雙手齊上去掰他的手指，十四故意緊握著就是不讓她得逞，她抬起頭對著他不滿的嘟嘴還發出撒嬌的聲音，十四笑了下，緩緩鬆開了手。
出現在杉杉眼前的是五個用彩色紙包住的糖果，她小小的驚訝一聲便忙把糖果抓到了自己的手中，跳啊笑啊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十四微笑著看她，突然覺得這麽單純的喜悅仿佛是幼時才有過的。
小紅好好哦！杉杉拆開糖果紙把甜甜的糖塞進嘴裏，一隻手拽著他的衣角跟著他向前走去，舌頭咕嚕咕嚕的翻滾著糖，心裏美滋滋的。吃完的糖果紙卻舍不得扔掉，索性都塞進了懷裏。十四看她表情這麽得意，行走中嘴角也忍不住上揚，有一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小開心，讓他忘記了身份宿命，也不想去想自己為何而笑。
這邊走著，那邊就迎來了幾名丫鬟，為首的十四見過一次，是新婚夫人帶過來的。他站住了身，看著她們對他行禮，嘴角的笑意很自然的就消了下去，此時的他看上去略顯嚴肅。
“爺，天色已經很晚了，現在要回房麽？”帶頭的丫鬟姑蘇低著頭問道，眼角卻瞟向了十四身後的杉杉，心裏有些詫異——孫府的四小姐，她自然是見過的！傳說中她和十四爺的關係非常差，可是……她分明看到了四小姐握著十四爺的衣角，一路走過來，十四爺的臉上也沒有半分嫌惡。
“你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寬了麽。”十四扯了扯嘴角，語氣雖輕，分量卻極重。這讓一行人全都立刻蹲下了身。
“奴婢知錯！請爺責罰！”姑蘇不敢再隨便亂看，雖然知道新婚之夜十四爺應該不會處罰誰，但她的確是以下犯上所以還是有些怕……
“來到這座府邸，你要做的就是好生伺候福晉，其他的事情就莫要過問了。”十四緩緩說道，隻是在場的估計誰都沒料到會有人敢接話。
“就是！莫要過問了！”杉杉咽下最後一顆糖，學著十四的語氣重重重複了一遍，其他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主子說話的時候哪有下人插嘴的份兒？！
隻是這十四卻沒未生氣。一開始愣了一下，在意識到是杉杉的聲音時轉過頭去看她，果不其然看到她把糖都吃光了——她這小嘴巴還真是不能閑啊！
此時也抬頭去看他們的姑蘇不免在心裏嘩然一下，十四爺剛才看四小姐的神色，分明全是無奈連一絲絲的生氣都沒有！在深宅大院長大的姑蘇，對於這樣的表情自然是見過的，她可以說，十四爺此時此刻是很寵四小姐的麽？？？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看樣子宴席已散，許多來客都陸續往返，十四轉了
一下頭隻一眼便看到了孫府其他的三位小姐。他本想開口去喊，但看到她們的視線也看向了這邊，便沒有出聲就等她們過來。誰知她們卻隻是遠遠地向他請了下安便匆匆離去，此番行為讓十四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杉杉不知在何時已經坐下了身，酒精讓她的腦袋昏昏沉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這番頹靡的樣子她的三個姐姐是看到了不管還是真的沒有看到，他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想起上次去孫府拜訪，孫夫人和這幾個姐姐以及孫老爺對於杉杉生病的事，沒有一絲擔憂。一直聽聞她是側房生出的孩子，不到兩歲娘就病逝了，這樣的身份讓她在那所宅院裏生存變得艱難起來。
是怎麽熬過來得啊。十四的心裏突然多了一絲不忍，他看了看似乎開始打盹的杉杉，輕輕地歎了一聲。不想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所以才去裝傻的吧。
“你們都去福晉那裏候著，我稍後就到。”
“是。”一行人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十四見人走遠後，才蹲下身，看到張著嘴睡覺的杉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才轉過身把她的兩隻胳膊搭在肩膀上，雙手向後抱住她的腿把她背了起來。
站起身朝福晉旁邊的別院走去，覺察到身上輕得不能再輕的分量，扭過臉對著枕著他肩頭的杉杉抱怨道：“就不能多吃點麽，隻有骨頭了。”
回應他的隻有呼吸。
不想讓別人掌握自己的命運，所以裝傻逃過本命中注定的賜婚，這麽多年處心積慮做到萬無一失，孫杉杉，你是需要多大的決心啊。
“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麽？”十四好奇的問道，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能讓她如此破釜沉舟。
睡的迷迷糊糊的杉杉聽到了小紅的問題，她舔舔嘴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嘟囔道：“偏僻的地方……小房子……男人……”
偏僻的地方？小房子？男人？……好吧，他估計接受，那……“還有麽？”
“唔……還有……”杉杉的頭換了個方向，聲音更微弱了：“隻娶我一個……就我一個……”
練武練出來得好耳力當然讓他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如果不是聽得夠真切他可真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十四轉過頭去看呼吸均勻的杉杉，心裏不免覺得悲哀——身為將軍的女兒，她必定要嫁給一位阿哥，成為皇位之爭的犧牲品。
不管再怎麽掙紮，都不可能得到她剛才所說的那種生活，那，十三哥……
十四看著前方微微皺起了眉，她要的自由，別的阿哥給不了，十三哥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她似乎……他們似乎……真的兩情相悅？
還是說……十三哥也不過是她棋盤裏的一顆棋子，被她算計了？
如果是這樣，那麽，他不得不在心裏佩服下這位四小姐。
好城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