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淡漠以對

“嘟嘟嘟!嘟嘟嘟!”兩人正說著話兒,房門忽然被人扣響。碧楠皺皺眉,起身打開房門,看著門外的人有些不耐地道,“芍藥姐姐,有什麽事嗎?”

“你不知道將軍回府了嗎?大廳裏人手不夠,還不趕快去!”一個尖聲尖氣的嗓音響起。

“可是夫人……”

“哼!是將軍重要,還是夫人重要?別忘了在這府裏,誰才是主子!”叫芍藥的丫頭語帶不屑。

“就算我這個夫人不重要,好歹也是個主子,難道不是麽?”俞天蘭披衣下床,穩穩在桌邊坐下,淡淡然吐出一句話,生生鎮住房門外那一襲粉紅衣衫的丫頭。

芍藥的眼頓時瞪大,看著忽然出聲的俞天蘭,卻如見了鬼一般,驚叫一聲轉身就跑,踉蹌得幾乎被自己的裙擺絆倒。

合上房門,碧楠看向俞天蘭的眼中,也滿是愕然。

俞天蘭翹唇一笑:“我是不計較外麵那些事兒,可也並不等於,能容忍別人欺到我頭上,怎麽,看你那樣子,像是很吃驚?”

“夫人!”碧楠的話音中卻是掩藏不住的喜悅,“夫人早該這樣了!當初才進府時,夫人若能像今日這般,隻怕這府裏的人,也不敢如此輕視夫人!”

“他們輕視還是重視,與我何幹?我隻要活得開心自在就好。”俞天蘭不屑地哼了一聲,“隻要他們不惹我,大家樂得清靜,若是惹上了我——哼……”想她“冰峰雪女”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

“夫人,”碧楠惴惴地看了俞天蘭一眼,還是忍不住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以前夫人一直借口身子弱,從不願踏出西跨院一步,可方才出了那事,芍藥一定會把夫人康複的事上稟將軍和老夫人的,到那時……”

“康複?”碧楠的話還未說完,俞天蘭便打斷了她,“誰說我康複了?我隻不過是在床上呆膩了,想下來活動活動罷了。至於這院子,我願意出便出,不願意出,誰也奈何不得!”

聽罷這話,碧楠先是蹙眉,接著卻盈盈地笑了,她遙遙地想起數年前,小姐尚未出嫁的那些時光,因為老爺夫人的寵溺,平日行事,確也有幾分嬌縱,隻是後來進了將軍府,生生給挫了銳氣,磨了棱角。

“也罷,一切都隨夫人高興,至於外麵的事,碧楠會想法子打點的。”

俞天蘭揉揉眉心,打了個哈欠,毫不以為意地道:“碧楠,你不必擔心我,往日怎樣,以後仍然怎樣,若有什麽事,我會和你一同麵對,決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俞天蘭說罷,站起身活動著腰肢,微微眯縫起雙眼,頗有些怡然自得地開始欣賞起窗外的春景,碧楠默默地陪在她身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其實,像這樣吃了睡,睡了吃,再有閑就在院子裏四下走走,賞賞花看看風景,日子也不錯。

坐在院中的桂花樹下,半倚在樹幹上,翹首望著空中的流雲,俞天蘭如是想。

莫明其妙來到這個什麽寧北將軍府,已經過去半月,半月裏她好吃好睡,很快把這個名叫白思綺的將軍夫人嬌弱的病體養肥了一圈,現在是豐腴適中風姿曼妙,讓俞天蘭攬鏡自照時,都有種忍不住流口水的衝動,常常撫摸著白思綺俏麗的臉蛋癡癡地想——嗯,若自己就是那個寧北將軍該有多好,一定非把這個白思綺捧在掌心裏,嗬著疼著,護著愛著,絕不會冷落她半分。

可惜她是不是那個所謂的寧北將軍慕飛卿,而是借屍還魂之後的白思綺。

這半個月來,明裏暗裏,試探閑聊中,俞天蘭已經從碧楠口中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她現在的身份,是天祈國寧北將軍慕飛卿的正室夫人,原本出身於商賈之家,幼年時也曾深受父母寵愛。慕飛卿的父親慕國凱未從軍前,與白思綺的老爹白奉安乃是鄰居加好友,便為一雙小兒女訂下了親事。後來慕國凱投了軍,白奉安從了商,兩人都離開家鄉。

十年之後,慕國凱和白奉安在回鄉途中相遇,一個成了名震宇內的寧北將軍,一個成了富甲一方的商賈,相談甚歡之下,再次提起十年前的婚約之事,於是經過半年的準備,十六歲的白思綺便嫁進了寧北將軍府,成了慕飛卿的夫人。

據碧楠說,成親後的第一年,慕飛卿對她還算不錯,可仍然背著她在外麵養了三房小妾,白思綺雖然氣悶,卻到底怕落下個妒婦的名聲,強自忍悲,隻在夜深背人時暗暗落淚。

之後不久,慕國凱戰死疆場,慕飛卿悲憤之下披甲上陣,為父親報了仇,可再度回府時,性子便變了許多,對白思綺更是不冷不熱,愈漸疏淡,到後來甚至是置之不理,全當府裏根本沒這個人。

說實話,對這些事,俞天蘭全然沒放在心上,完全是當作一個故事,聽了也便聽了,不過眼下既然沒有離開將軍府的打算,便繼續頂著這將軍夫人白思綺的名頭得過且過,隻要那慕飛卿和他的小老婆們不來招惹自己,這種清閑的日子,自己還是很樂意繼續地。

想著想著,俞天蘭,哦,準確地說,是現在的白思綺翹起唇邊,淺淺地笑了——前世,為了讓自己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擁有一套舒適的房子,她提著筆記本電腦奔波四方,周旋談判,以期獲得自己想要的經濟收益,維持體麵舒適的生活,而這一世,不需要自己操心,物質方麵已經是無比優渥,雖然心中間或會有那麽一點失落,但——並不重要,是不是?

沉思中的白思綺全然沒

有注意到,緊閉的院門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推開,那一身白袍的男子,靜靜地立在檻邊,目光鎖定在白思綺的臉上,神情微微恍惚。

他看到了她的笑。

很輕,很柔,很淡的笑,卻在那一刻,綻出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美。

那是他的妻子,白思綺。

慕飛卿慢慢地走了過去,直到白思綺跟前,站定。

白思綺依然在看天,眸光清澈,倒映著流動的雲影。

慕飛卿張張嘴,很想喚她,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他,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叫過那個名字。

還是白思綺先注意到了身邊的異常,她慢慢地收回目光,慢慢地垂下眼眸,慢慢地,看到了眼前這個眉眼清逸的男子。

白思綺愣了愣。

坦白地說,她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麵前這人的身份,直到注意到他腰間的長劍,還有胸前衣衫上的虎形繡紋。

白思綺勾了勾唇,衝慕飛卿淡然一笑——她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用什麽樣的表情和心情來麵對他——白思綺薄幸冷情的夫君。

慕飛卿的表情卻有些僵,說實話,他也沒準備好,要怎樣麵對她。

在慕飛卿沉默的時候,白思綺已經采取了行動,她慢慢站起身,瀟灑一甩發,大邁步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神情淡然而從容,就當那個站在樹下的白衣男子,從來不存在。

莫名的惱怒,從慕飛卿心中陡然升起——她這是什麽態度?自己好心好意地前來看她,她居然給自己擺臉色?

“站住!”慕飛卿一聲冷喝。

白思綺身形微凝,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眸中神情一派淡定自若:“什麽事?”

“你——”慕飛卿目光冰冷,虎步生威,逼近白思綺,“難道連為人妻者最基本的禮儀都忘記了麽?”

“為人妻者?”白思綺眼中閃過一抹嘲諷,“請問慕大將軍,這許多日子以來,你可曾還記得自己有這麽一個妻子?”

“你說什麽?!”刹那的錯愕後,慕飛卿抬手,一把捏住白思綺的下頷,“有本事你再給本將軍說一遍!”

“我可沒這閑功夫。”白思綺輕輕一掙,便擺脫了慕飛卿的禁錮——她可不是原來那個嬌弱的白思綺,在現代時,熱愛運動的她不但學過搏擊術,胎拳道和劍術水平也不低,即使身手不如眼前這個大名鼎鼎的將軍,卻也不是他輕易就可以控製的。

慕飛卿詫異地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雙手,再看看那個已經推門走進房間的俏麗女子,開始用力地眨著雙眼——一向嬌弱的白思綺,何時竟然敢如此大膽地違逆他?而且還擁有了那樣敏捷的身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