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日月星雲逐人去

秦詩雨失去意識之前,看見了她難以相信的事實——那從旁邊襲擊她的人,竟是那個可憐孩子玄虎栓!

蕭漠寒正與那兩個高手激鬥,忽然聽到秦詩雨被擊中和悶哼的聲音,他眉頭一皺,一揮劍,將兩個黑衣刺客全蕩開。回頭,卻見秦詩雨緩緩倒下的身影,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異芒。

隨即,夜魄劍上蕩起了濃濃的殺氣,仿佛可以劈裂一切,一切阻擋它的事物。

青色的身影一躍,來到秦詩雨身邊。看見她嘴角流出的紅色**,他眼中的異芒似乎更盛了。瞬間,無匹的劍氣揮向身旁偷襲得手的玄虎栓……

仿佛是死都不會相信的表情,那雙虎目中全是驚訝、恐懼、絕望,看著自己胸前汩汩流出的紅色**。隨即永遠地閉上了眼睛。沒敢相信他的劍會這麽快、這麽冷,但不管他相不相信,他已經沒有任何意識再去思考這些了。

蕭漠寒不再看他一眼,俯身抱起麵色蒼白的秦詩雨。

殺人、抱人,這兩個動作一氣嗬成,僅在一瞬之間完成。不等那邊的兩個刺客回過神來,蕭漠寒抱著秦詩雨已經快到了門口。

兩個黑衣刺客虎吼一聲,同時搶上,不顧手上剛才被夜魄劍震蕩出的鮮血,揮起刀劍向他攻去。

蕭漠寒並不轉身,卻仿佛身後長著眼睛,反手使劍抵擋著兩人的夾擊,往前的腳步卻不停頓。

必須趕快離開!

他看著懷中臉色慘淡的人默想。

剛才的交手,他已經知道這些人是誰了——他們就是舒國號稱“日月星雲”的大高手,分明是曜日、蟾月、魁星、流雲。

那個被他一劍致命的“孩子”玄虎栓,便是練有無上童子功的流雲。其實已經個是年屆不惑中年人。剛才,隻是因為他自以為重創了秦詩雨,心中狂喜之下猝不及防,自己才一擊成功。否則,以他的武功,實不在那兩個黑衣人蟾月和魁星之下,也將會極難應付。

蕭漠寒腦中轉過這些念頭,一邊應對著蟾月和魁星的猛烈攻擊向外走,一邊機警的注意著四周,防備著那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再露麵的老掌櫃,也就是曜日,從暗處伏擊。

蟾月和魁星看蕭漠寒還在往前走,頓時一咬牙,冒著被夜魄劍撕裂的危險,從他頭頂躍過。雖然二人被劍氣所傷,卻也堪堪攔住了蕭漠寒的去路。

誰知,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蕭漠寒仿佛早料到了他們會趕至前方阻擊,隻見他揮動夜魄,無匹的劍氣往二人擊去,自身卻開始飛速往後退。

蟾月和魁星頓時恍然:他是要從後麵的窗戶退出去!兩人一驚之下,立刻又倒回來向來路追去。

蕭漠寒見和他們已經拉開了距離,更加快了速度後退,那速度竟和他向前飛奔不相上下。

眼看就要退至窗邊,他忽然心中一動,本能的往旁邊閃身——

果然,

“轟”的一巨聲,剛才站的地方被擊出了一個大坑。

蕭漠寒冷冷地抬頭,那“老掌櫃”曜日從梁上一躍而下,手中執著一把奇形怪狀的大斧頭。隻見他哪裏還有剛才老邁龍鍾的樣子,雙眼精光閃爍,長嘯一聲,頓時從樓上又奔出許多黑衣人來。

蕭漠寒見那些人的腳步身法,竟全是高手,似乎僅在蟾月、魁星等人之下。

四十八個黑衣人。

一掃之下,已數清了人數。他額上冒汗,眼中卻沒有一絲畏懼,全身漸漸散發出濃烈的殺氣。夜魄劍開始發出“嗡嗡”的輕鳴,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緊張和殺氣。

那些黑衣人也不好受,本以為他隻身一人,又抱著個重傷患,無論如何也應可輕易拿下。誰知,他身上泛出的那種像洶湧海浪一般的殺意和霸氣壓迫著他們,不約而同地,占盡優勢的黑衣人們竟同時感到了膽寒。

“上!”曜日一使眼色招呼一聲,所有黑衣人便向蕭漠寒撲了過去。

搖晃……

搖晃中,鼻中聞到濃濃的血腥氣,秦詩雨胸中一陣翻湧,“噗”地一聲又吐出口鮮血。她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堂上躺倒著十來個黑衣人,那個“老掌櫃”躺在地上捂著右臂,似乎傷得不輕。剩下的黑衣人都似殺紅了眼,拚命地向抱著自己的蕭漠寒攻過來……

她抬眼看向上方的蕭漠寒,見他已經發現自己醒來,正垂眼向自己淡淡一笑,似乎在說著平時的那些話:你不用擔心,保護你是我的任務。

隻是此刻在秦詩雨看來,那笑容如此絢目,笑眼中的光芒更仿佛是夜空上那璀璨的星辰。他額前的發縷在麵前輕輕飄散著,隨著他的笑容飄動。

他笑了!

秦詩雨的淚水忽然滾落下來,他竟開開心心地笑了!

看著他身上的血跡,早已分不出哪裏是他的,哪裏是敵人的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笑了——隻因為看見自己醒來……看見這個不聽他話的笨蛋,掉進別人設下陷阱,害他受傷,甚至可能害他死掉的笨蛋醒來,他竟笑了!

秦詩雨心中痛極了,隻因為自己對玄虎栓的一點小小的同情,就讓自己和漠寒陷入了這樣的危境。她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耳光,讓自己以後變聰明一點,別再那麽自以為是了!

懊喪和難過是沒用的,秦詩雨開始打量眼前的境況,頓時明白了處境的艱難——

連漠寒,未蘭第一殺手蕭漠寒也無法應付這麽多的高手,這些僅次於日月星的精英刺客。而更重要的是,他懷裏抱著自己,因此他必須時時顧著那些砍向自己的刀劍,所以,他根本不能全力應付……

秦詩雨小心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努力湊到他耳邊輕輕說:“漠寒,置之死地而後生。”

蕭漠寒微一沉吟,似乎有幾分猶豫。但終究還是

輕輕點頭,長劍一揮,佯作攻向蟾月和魁星。待將黑衣人們的注意力都誘到月和星那邊時,他的身體卻在忽然間以不可能的速度和角度退向斜側,劍鋒一轉,已將身邊兩個猝不及防的黑衣人刺倒。

而自秦詩雨醒來後,她自行伸手抱著他,他空出左手,揮掌擊向前方。立刻與那些人拉開了距離,蕭漠寒足一點,一個翻身飛出屋外。

“快追!”地上負傷曜日大吼一聲,蟾月和魁星便領著黑衣人追了過去。

出得門來,看見兩人一馬已奔出數丈之外,往北馳去。

“太子果然算無遺策,”曜日被一個黑衣人扶著出門來,看見秦蕭二人飛騎往死地的方向而去,頓時冷笑道,“果然是不能一擊成功。然而他們隻有這唯一的出路,也就是他們的死路——死地。”說完,他仰天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笑容更陰冷了,“追過去,看他們往哪裏逃!”

秦詩雨和蕭漠寒騎馬飛馳,轉眼便來到了雀兒窩。身後的馬蹄聲漸逐漸近,他們隻能一路向北,往那片被未蘭人稱作死地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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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開闊,一眼望去全是灰黃暗綠的顏色。

這就是死地?

連蕭漠寒也有些費解。卻發現身下的馬兒望著死地,一動也不肯動。而身後的蹄聲得得,他一咬牙催動著馬,硬是衝進了那片灰黃暗綠之中。

回頭一看,那些黑衣人竟跟著追了進來。蕭漠寒腦中轉念,便知道他們是想將自己和秦詩雨逼進死地深處。然而,雖明知那些人的目的,他卻也沒有其他辦法——如果回去,他是沒有辦法護她周全的。

果然,奔了良久,身後的馬蹄聲才漸漸退去,終至不聞。

蕭漠寒鬆了一口氣,低頭一看,懷中的秦詩雨早已又昏迷過去,呼吸微弱,麵色雪白。他正想往懷裏去摸那療傷聖藥玉靈丸。忽然,身下一震,險些把他和秦詩雨顛下來。他垂眼一看,隻見身下的馬兒長聲哀嘶,顯得極是痛苦。

他雖驚不亂,緊蹙眉間,一穩韁繩,隻見那馬發著抖,四肢掙動,正慢慢往下沉去……

蕭漠寒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忙抱起秦詩雨,提氣縱身一躍,飛離了那下沉的馬,落腳到了一丈開外的地方。

又加上幾個跳躍,感覺腳下的土地是硬實的,他方才卸去飛躍之力,停住腳步。

回頭看一眼那馬兒,在自己一借力下,它下沉得更快了。而他隻能眼睜睜看它哀嘶著漸漸沉入地中……似乎下麵有魔鬼的手在拉扯著它……

終於,那馬陷入其中,連頭上的鬃毛都不見。那片黃綠色的地上,卻顯得平平靜靜,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依舊綠瑩瑩詭異莫測。

麵對這片凶險的沼澤地,連早就習慣了寒冷的蕭漠寒,也不由得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和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