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言的守候

我和小幕到達飯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鍾了,我沉默了一路,早已忘記饑餓是什麽感覺了。

“你們去做什麽了?現在才來,要不再點些菜?”張胥抱怨著。

“對不起啊!臨時有點事耽誤了,隨便吃點就行了,我早就餓過了。”我對這一夥人抱歉著拉了一個椅子先坐了下來。

“怎麽能隨便吃點,服務員點菜。”小幕大聲衝門口叫著。

吃過飯後,一夥人去了酒吧,心裏煩躁,昏天暗地的酒吧更加惹人向往,彼此之間說話幾乎都聽不到,幾個人或者一堆人或者一群人圍著小小的吧桌端著五顏六色的酒杯,吵鬧喧嘩吼叫是在酒吧釋放情感的最好途徑,還有一種釋放就是喝酒,都說酒入愁腸愁更愁,的確如此!我手裏隻是握著半杯紅酒搖來搖去,看著杯中像血液般暈開的一圈一圈的紅色**,自己竟萌生了死亡的心悸。小幕卻不停的和大家幹杯,好像千杯不醉,一瓶紅酒基本都讓小幕報銷了。

“安安,你怎麽不喝啊?陪我喝酒,來!幹了。”小幕搖搖晃晃的擠過來,醉醺醺的臉頰紅的像蘋果。

“小幕,別喝了,你喝醉了!”我不顧一切的搶他的酒杯,拉扯中他氣憤地將酒杯砸在了地上,同事們都停止了活動盯著他。

我怔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為什麽?為什麽?喜歡一個人有錯嗎?為什麽那麽在乎年齡?”他雙手用力抓著我的肩膀搖晃,有點生疼。張胥見情勢不對急忙又拉又拖得把小幕弄去了洗手間。

我腦袋短路了一下,然後拿起包包就跑出了酒吧!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哪幾種滋味混合著的感覺,阿文追出來一直叫著:“安安,安安,等我一下啊!”

我停了下來轉過頭很鎮靜的告訴她:“你回去吧!我沒事,我有點事先走了!”

“好吧!那你先走!別想多了,小幕是喝多了。”

“我走了,拜拜”我轉身背對著她離開時眼淚簌簌的掉了出來。

“拜拜”

在出租車上,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小幕在酒吧說的一字一句一直回蕩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他最終還是趁著酒精的麻痹說出了憋在心裏許久的話,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是短信提示音,我原本以為是小幕,結果拿出來一看,卻是李允東。

“我生病了,不知道找誰。”

我拿著手機愣了很久,然後手不聽使喚的摁了李允東的手機號。

“喂,什麽病啊?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帶你去看醫生。”

“謝謝!”他的聲音透出一種病態的虛弱,手機閃了閃,陌生的地址閃現在我眼前。

等我到了李允東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了,他開門的時候竟然半**上身,還斜靠著牆擺出冷酷的姿勢,我急忙捂住臉,大聲吼道:“大半夜的你耍流氓啊!生病了還這麽**?”我感覺好像又被他騙了。

他一下就把我拉進來按在玄關的牆上,蒼白的臉距離我隻有一寸之遙,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貼著他,我感覺心髒就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窒息的感覺瞬間就麻痹了全身,連話都說不出來,直愣愣的看著他那邪惡的眼睛。

“如果你再大吼大叫的話,我就用嘴封閉你的嘴。”他用微弱的聲音警告我後關了門轉身進了臥室。

我怔了一怔,然後跟著他進去,立在臥室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徑自的掀開被子躺了下去,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好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般。

“你把我叫來就是看你睡覺的嗎?”我很生氣的質問他。

“安鹿雨,你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有多遠?”他微微睜開眼睛,平時那麽大的眼睛現在隻有一條縫,我被問的一頭霧水。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我小聲嘀咕著生怕他聽到,然後搖搖頭。

“是我還活著,可她卻不在了。”他輕輕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汩汩的湧出來。我隻在意了後半句,那個“她”會是誰?難道是他的女朋友又或者是他的老婆?我假設了很多個答案。

我走上前坐在床邊,拿出帶有茶花清香的紙巾替他擦去仍在往外冒的眼淚,輕輕的說:“別傷心了,還有我呢。”

他濕潤的手緊緊握著我冰涼的手,“好燙啊!你發燒了吧?”我掙開他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滾燙的炙手。

“起來

!我帶你去醫院,這樣燒下去會得炎症的,你一個30歲的大男人為什麽還要我這個小女人替你操心啊!”我不由分說地站起來。

“我不想去醫院,我討厭醫院,那個鬼地方!”他聲嘶力竭的說著,讓我感覺每個人在最脆弱的時候都會變得很任性,和年齡沒有任何關係。

“我求你了還不行嗎?燒了這麽久你還和我擰著,有意思嗎?”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叫你來隻是希望有個人在我身邊。”他呢喃著。

“是啊!在你身邊看你怎麽死去!然後我變成殺人凶手,是不是?”他不再說話,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氣急敗壞的嚷道:“一個她就那麽重要嗎?重要到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比你重要。”他的淚好像洪水決堤般的不停湧出來了,我的心好難受,如萬箭穿心似的痛。

他痛苦的望著我,發出很細微聲音說:“她是我媽媽,我連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我頓了頓,覺得自己很殘忍,殘忍的想知道那個能令我如此心痛的她是誰,現在我知道後卻悵然若失。

一個大男人能在一個女人麵前肆無忌憚的哭泣也隻有因為親人的離別,我無所適從。

時間停止了很久吧!我好像犯了錯似的吸了口氣說:“你在這裏躺好,我去給你弄退燒藥,等我回來。”我不敢看他的臉龐急匆匆地走了。

進了電梯,我心裏還是緊緊地疼,想不通自己愛上的人為什麽總是無止境的折磨自己,也許不是他折磨我,是我今生都將為他守候。

“吃完藥,就好好睡一覺,明天肯定會好。”我拿著藥端著溫水遞給他。

“這麽晚了,你哪裏去買的藥啊?”他柔柔的聲音仍舊帶著磁性。

“吃吧!吃完了再告訴你。”他連藥帶水的吞了,我覺得自己已經減輕一點罪惡感了,低著頭輕輕的說:“我家裏有,剛才打車回去拿的,家裏還有被子嗎?”

“有的”他用手指了指旁邊的衣櫃。

我轉身拉開衣櫃門,一股濃烈至極的男士香水味直襲我的嗅覺,我捂著鼻子奇癢無比,不禁的打了個噴嚏,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一個接一個的,我順手拿了被子給他蓋上,吸了一口氣說:“多蓋些,出點汗,就好了。”順勢的又一個噴嚏。

“你感冒了?因為我。”他有些慚愧的語氣,好像做錯事的孩子詢問原因。

“不是因為你,我有過敏性鼻炎,鼻子裏的敏感物質一被刺激就這樣,剛才衣櫃裏的香水味太濃烈了,睡吧!別管我,沒事。”

“嗯”

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覆了下來,也許這一鬧,他也徹底釋放了。

我坐在地毯上爬在他的床邊,生怕丟了似的目不轉睛的注視他,就像怕弄丟小時候自己的芭比娃娃一樣,終覺得現在他是屬於我的。

張愛玲說愛情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在這個光線昏黃的小屋裏到處都是我對他的愛。

我感覺自己好累,好累,這一夜發生的事就如同過了一輩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睡得很沉。由於睡眠姿勢不對,等我因為腿麻木醒來時,外麵已經是陽光璀璨了,光線透過落地的素色織錦窗簾溢滿房間,感覺又將是美好的一天。

我捶了捶有些麻木的小腿有點踉蹌的站了起來,抬頭看看還在熟睡的李允東,感覺好像第一次見麵一樣,隻是臉稍微瘦了些,但依舊迷人。

輕輕挪步到門口時,“你要走嗎?”他的聲音沒有那麽虛弱了。

我回眸衝他一笑,喃喃地說:“我的腿麻了,出去活動一下。”

“你很漂亮,像天使。”他的話讓我有點驚愕。也許是陽光的作用吧?或者是我救了他的命?他忽然腦袋一熱覺得我像白衣天使。

“你還在發燒吧?又開始說胡話。”我轉身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看來是餓得說胡話,我去給熬點粥吧!”

等我把手縮回來的瞬間,他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好像沒有放開的意思,“放開,很痛。”我心想生病了還這麽有力氣。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不為什麽,什麽也不為。”

“你回答別人的問題都是這麽隨心所欲?”他緩緩地坐起來靠在床頭。

“我覺得你用詞不當,我從來就沒有隨心所欲過,我倒是覺得隨心所欲的人一直都是你,隨便就抓別人的手,隨便就吻別人

,讓別人產生幻想。”我不斷揉著被他攥紅的右手。

“你幻想什麽了?”他又是那種卑劣的笑容。

“你笑得真難看,好了!我去弄吃的給你。”我邊往外走邊說。

“為什麽你總是答非所問?為什麽你總是喜歡岔開話題?”他衝著我喊,大概病已經好了。

“病好了就開始戲弄我,早知道燒死你得了。”我小聲嘀咕著。

走出臥室,才細細的環顧了一下這個高級公寓的布局,挺不錯的一居室,裝修的很豪華,在北京的酒店公寓都是這個樣子,像我這樣的工薪階級是望塵莫及的,我繞過客廳的沙發拽開大而厚的陽台窗簾,和煦的陽光灑滿每個角落,拉開滑門,閉著雙眼呼吸著似有若無的新鮮空氣,原來心靈也可以如此自由。

“你幹嗎?瘋了。”他莫名其妙的出現並從後麵抱著我的腰,呼吸的聲音低吟在我的耳邊。

“別說話,靜靜呆一會,好嗎?”我的耳朵癢癢的。

我一直僵硬著身體,怕一點點地動靜他都會察覺,就那樣靜靜的站了很久很久。

“我餓了,給我弄吃的好嗎?”他親吻了我的耳邊喃喃的說道。

我掙脫開他的環抱,轉過身仰著頭喝斥他:“能不能不要這樣任意妄為?能不能不要這樣半**上身?”

“半**你會幻想?所以……”他調侃我。

我覺得很好笑,輕蔑的說:“別以為我會幻想和你上床,我是怕你不穿上衣又生病,連累我睡在地上,還有你看看折騰這一夜,我的黑眼圈都和團團圓圓一樣了。”我下意識的指著自己的眼睛。

撇開他,我穿過客廳去了廚房,心裏還是有點緊張,應付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真夠費盡的,忽然腦子閃過小幕,不知道小幕現在怎麽樣了。

他穿上了黑色的緊身上衣半臥在沙發上。粥熬好了,我盛了滿滿一碗端給他,“放在那裏吧!我叫公寓管家送了幾樣川菜過來,你也餓了吧?”沒想到他也會關心我,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是啊!你一說我就餓了。”坐在軟軟的沙發上伸了一下懶腰。

“你不洗澡嗎?”他瞥了我一眼,好像嗅到了什麽似的。

“大白天的洗什麽澡啊!”其實心裏知道自己很狼狽,本來就長的不漂亮,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模樣呢。

“能問你個問題嗎?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噢……,你說什麽?我喜歡你?”我沉默了一會兒,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期待著想知道答案的眼神一直都沒從我身上移開。“是,我承認對你的關心超過了朋友,也承認第一次見麵對你有好感,更加承認已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你,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我說的很賣力,第一次對一個人表明心跡。

他頓了頓,不解的問:“那為什麽第一次見麵你就已經拒絕我了。”

“我害怕開始,更害怕失去,因為我覺得你離我很遙遠,我抓不到你。”我看著窗外感覺是在自言自語。

在我下意識還很恍惚的時候,他溫熱的唇已經印在了我的唇上,我沒有躲閃,深切的細膩的親吻如同做夢一般,他肆無忌憚的吸吮著好像屬於他的東西,讓我感覺柔軟越發的香甜,如花的芬芳葉的清香,如癡如醉的跟著他時緩時急的節奏,當他的手不自覺地撫摸時,我還是有些警覺性的推開了他,有種未經許可卻來侵犯的感覺。

“怎麽了?對不起。”他似乎發現了我的情緒。

“沒什麽,好像門鈴響了。”我起身去開門掩飾自己的口是心非。

也許時間配合的太默契,開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公寓管家站在門口,手裏提著打包好的川菜,他走過來付了錢,直到吃飯都沒有說一句話,我匆匆的吃了點準備找借口離開。

“你想走了,是嗎?”他的洞察力讓我覺得恐懼。

“是,你病已經好了,我想回去了。”

“留下來陪我,行嗎?”

我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對不起,不行。”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為什麽不能留下來?”他像個小孩般乞求著。

“你為什麽總是問我為什麽啊?有那麽多為什麽嗎?”我有點怒氣,“一個30歲的男人就是你這個樣子?”

“你走吧!把門關好。”他起身頭也不回的摔上了臥室的門。

我怔了一怔,好像被一個人丟了似的,找不到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