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相思情多少
誰知,秦穆楚那淡漠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她來找秦穆蘇的。”說完便消失在了拐角處。
阿蠻頓時不知自己是喜是悲,喜的是雖然這姑娘是他帶回來的第一人,但並非是跟他有關的人;悲的是,她是不是又得回到以前那個位置上,連他是不是近女色都不得而知。她慢慢地在回廊裏走著,想著那個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似遠在天邊的人。
而房間裏,棉憶則一個勁地打量著這屋子。住慣了突厥人的帳篷,喝慣了牛奶、羊奶,頭一回見到這麽漂亮的木屋,頭一回喝到沁人心脾的茶水,這股新鮮勁使她路途的疲憊早已消失殆盡,她心裏想著,這就是阿爹時常對她提起的漢人的房子。
她轉身倒在軟軟的床上,將身體擺出了一個大字,仰頭望著屋頂的橫梁木柱,眨了眨眼睛,思緒飛到了突厥的大漠裏,飛到了那個讓她依賴的男人身上。
咄苾,他此時在做什麽?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練習騎射吧?或者在讀兵書?他的毒可曾發作?她想起臨行前的那個傍晚,他們並肩坐在草原上,看日落黃昏,聽鳥叫蟲鳴。想著想著,竟覺得無窮的倦意,微微合上眼,沉沉睡去。
…………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漠漠邊塵飛眾鳥,昏昏朔氣聚群羊。
草原上,咄苾帶著他的部下策馬揚鞭,如往日那般英姿颯爽。一身戎裝越發襯托出他的偉岸英姿,風從他的耳畔呼嘯而過,他心裏想的再不是一箭射殺奔走逃命的獵物,而是那個遠在敦煌大漠的女子棉憶。此刻,帳篷外再也沒有她凝視的眼神,再也沒有她嬌豔如花的笑臉,那種失落,是比失去一切還要可怕的寒冷。
狂奔了一圈,他勒停了馬,靜靜地坐在馬背上,視線投在了棉憶的帳篷外,那裏隻有棉之山靜靜地坐著看書,還是那本《國策》,還算健朗的身體,在風中紋絲不動,隻有花白的頭發和衣袂隨著晚風翩翩起舞。
咄苾突然覺得很想念棉憶,後悔當初的決定,不過是中了輕微的毒,何必讓自己心愛之人去冒這個險?他開始懊惱,一揚手,鞭子又抽在了馬背上,棗紅色的駿馬長嘯一聲,狂奔而去。
而在帳篷那頭,棉之山抬起埋在書中的目光,望向咄苾策馬而去的身影,搖著頭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隨後合上書,渾濁的目光由遠及近,落在平放在雙腿上的那本《詩經》上,喃喃地說道:
“阿憶,你何時再回來同阿爹一起讀書?”
趟在床上的棉憶似乎感受到了棉之山和咄苾的思念似的,一連打了兩個噴嚏,她坐起身,揉了揉鼻子,發覺自己已經睡著了,她下床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便灌了下去,也顧不得茶水已經轉涼。
正要給自己倒第二杯水的時候,聽見有人敲門,她顧不得口渴,放下茶杯轉身去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