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預謀的約會
有一段時間迷上了一本小說，多年後，我早就忘了那本書的名字，隻記得書的封麵是大片大片的香樟樹，表情落寞的少年，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天空，我一直在思考，透過層層的樹葉，他是否能看到湛藍的天空，直到盛夏的某一天，我在校門口站在被梧桐樹完全遮蔽掉的馬路中間，隻是偶然的抬頭，我就發現了那副畫麵的真諦。
那是如蠶蛹破繭般的希望。
所以，謝謝左玲，給我破繭的希望。
————餘小時記。
餘小時提著三袋炸土豆進教室，表情委屈。左腳白色的球鞋還留著剛才擠進食堂窗口時被路人甲乙丙丁踩的腳印，腳趾仍然倍感疼痛。他提著土豆直接向紀微微走去，留下一袋，然後又麵無表情的走向文沫，文沫正埋頭看著雜誌，小時徑直走過去坐在文沫旁邊，然後把一袋土豆放在文沫桌上。文沫看看土豆又看看小時，一麵把雜誌收起來，一麵高興的說：“又有免費的土豆吃啦，謝謝啦，小時。”小時把衛生筷掰開遞給文沫，再掰開另一雙給自己，然後兩個人說說笑笑，一袋土豆就沒有了。
在文沫眼中，小時是個耿直大方的好朋友，他幽默熱情、待人真誠，一度他是文沫最好的傾訴對象，但是這種平衡，被一種叫做氣場的東西慢慢的破壞，真的很慢，慢到你幾乎不能發現它的變化。
男生們開始會拿小時開文沫的玩笑，一個的話，那確實是玩笑，不必當真；兩個的話也沒關係，就當他們消遣吧，三個也無所謂，權當他們吃飽了撐著，可是三個四個五個，甚至超過半數的人每當看到小時和自己在一起時就投來曖昧的眼神時，文沫開始變得不再自然。她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對自己好的男生，不再是從好朋友的角度，而是從男女朋友的角度，那麽自己對這個男孩子似乎沒有一點感覺！對，一點也沒有，盡管微微整天在耳邊嘮叨著他的好，但是這種好並不能代替兩個人在一起必須擁有的東西——感覺。沒有感覺，所以哪怕覺得你好，也頂多算是感動！但是事實證明感動與感覺連近義詞都算不上！
最近的周末，微微總是頻繁的約自己出去玩，有時隻是去水吧坐坐，有時是去逛街，有時是去河堤公園，隻是這並不是二人“約會”，常常是微微的五大軍團一起，有時就隻有微微和小時，幸得每次和這群活寶在一起都玩得很開心，文沫才沒有甩手離開~！
怎麽看也是有預謀的“約會”，那麽幾乎可以肯定那些流言是真實的，那麽不喜歡就會不由自主的演化成尷尬，尷尬會演化成害怕，害怕會演化成反感，然後這段還沒開始的感情就算徹
底完蛋了。
文沫正在這個複雜的過程中糾結著，而餘小時毫不知情，他還沉浸在自我良好的小小幸福中，他不知道，那個他深深喜歡的女孩正在用怎樣一種眼神打量著他，並策劃著為他書寫何種結局。
最近班上很是熱鬧，先排除掉即將要到的期末考，光是紀微微和木易談戀愛這件事就夠勁暴的，大家樂此不彼的談論著這件毫無預兆就發生的事，背地裏被大家定義為“三班未解之謎之一——紀微微與木易的神秘戀情”。與大家所想不一樣是，這兩個人談戀愛相當之低調，低調到你想破腦袋，望眼欲穿也不會覺得這事兒是真的。首先，兩人在班上幾乎處於零交流，好吧，零交流就零交流吧，至少寫寫信呀，傳傳紙條之類的吧，然而據群眾雪亮的眼睛得知——沒有，其次，應該算是情敵的紀微微與蘇素，按常理來推算應該鬧得不是你死我活，那也應該至少有一點尷尬吧，但是兩人依然如膠似漆、形影不離！最後，有了女朋友的木易對於曾經瘋追自己的蘇素，不但沒有避而不見，反而感情越發的好，經常兩人一起出入。完全不正常！
於是就苦了餘小時，常常是正做作業做得起勁兒時，就突然冒出個甲乙丙丁硬拉著餘小時問東問西的。諸如“木易紀微微和蘇素這三個人到底怎麽回事啊”這類實屬平常，比較雷人的竟然有“木易到底是在和紀微微交往，還是在和蘇素交往啊。”起初餘小時還能耐心的說“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啊，這個事情他們也沒和我說啊。”到後來就直接三字“不知道。”餘小時快被大家的好奇心搞得不正常了，於是，他忽略了文沫對自己的一天天的、循序漸進的變化！
左玲說：“你若是喜歡就要大膽的說出來，機會從來都不等人的。”
經常是餘小時被自己的敏感情緒搞的鬱悶時，左玲就變身為哲學家，說些深奧的話，但是，小時覺得自己是木頭，不對，是石頭，完全是冥頑不靈的！他喜歡文沫那麽久，除了悄悄的夾三朵玫瑰花在康乃馨中間，他什麽也沒有做過，他甚至來說出來的勇氣也沒有，有時他真的很羨慕蘇素、羨慕左玲，她們都是有勇氣的人，所以她們活得很精彩，而自己猶如一潭死水，再大的風浪也驚不起也點波瀾。所以注定要錯過很多東西。
又一個大課間，小時照常買回來三袋炸土豆，興衝衝的拿去給文沫。
像磁帶突然卡帶發出了極不和諧的聲音。
“謝謝你小時，可是我不餓。”文沫繼續做著作業，臉上還是一如既往淺淺的笑，可是眼神卻是冷漠的。
小時有些緊張，慌忙問到：“你怎麽了啊
？”
“沒怎麽啊？”
“才怪呢，誰惹你不高興了，說來我聽聽，我去幫你教訓他。”小時牽強的開著玩笑，希望能逗文沫開心。
可是。
“小時，那是我的事吧。”
碰了一鼻子的灰，再耗下去也沒意思，於是把土豆放在桌上準備離開。
“小時。”文沫追上來，手裏拿著那袋炸土豆。“我真的不餓，謝謝你的土豆，你以後也不必給我買了，我想吃的話會自己去買。”
小時看著文沫遞過來的土豆，想不清楚是哪裏出錯了，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摸摸鼻子，尷尬的笑笑：“那個，文沫，你到底怎麽了？不過是一袋土豆而已，你不用那麽客氣啊。”
“真的謝謝。”再堅決不過的語氣。
小時接過土豆，無奈的看著文沫決絕離去的背影。
走回座位已經沒有心情吃土豆了，徑自把兩袋土豆全部放在左玲的桌上，很想找出診結所在，可是想想真的是一切正常啊，那到底是怎麽了！小時虛脫的趴在桌上，鬱悶。
左玲剛回座位就一巴掌拍向小時，聲音提高三度叫道：“哇~小時你給我買的土豆啊，哎呀，你買就買唄，怎麽買兩份呀，我這麽苗條那裏吃得下那麽多啊。”
小時悶悶的翻了個大白眼，嘟噥道：“你哪裏苗條了！”
左玲樂嗬嗬的吃著土豆，一麵說著剛剛碰到的趣聞趣事。吃了一會兒才發現小時一直處於死氣沉沉的狀態，立刻毫不留情的用手肘使勁拐過去！
“你幹嘛啊！”餘小時痛得坐起來，眉頭皺成大大的川字！
“你怎麽了？”
“失戀了！”
“我呸！戀都沒戀哪來的失戀啊！”
“我上午戀的，下午失戀行麽？”
“別忽悠姐，從實招來！”
“左玲你個八婆~土豆還不能堵你的嘴啊！”
“兩袋土豆就想堵我的嘴啊，差遠了呢！”
“哎呀，怎麽臉皮這麽厚啊，牛皮的吧。”
“錯啦，豬皮！”
“誒，別說，還真像~！”
“餘小時，你想死麽”
。。。
很多年後，餘小時還是常常想起那些和左玲唇槍舌戰的日子，那時他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和她吵完之後心情就舒暢了，而隨著歲月的侵蝕，當左玲已經不在身邊時，他才明白，左玲就是他的福星。
左玲，如果時間能重來，我一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可惜，美好總是短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