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計
少淵單手負於身後，淡淡的笑容掛在臉上，一襲儒衫隨風飄飄，倒有了幾分天涯俠客的味道。
那男人帶來的一群打手立刻蜂擁了上來，隻見他長袖一揮，人已倒退了幾丈遠。他傲然的站在人群之外，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隻是冷冷的盯著眾人，聲音冰寒的沒有一絲感情：“今日想要命的最好現在就離開，否則……本將軍手下從來不留活口。”
殺氣，宛如千年冰封的雪原，伴著他淡定的表情彌漫而出，刹那間，溫度仿佛陡然下降了好幾度。眾人愣了愣，遲疑了片刻之後便一齊攻了上來。
少淵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找死。”
隻見他廣袖飄飄，宛若閑庭信步，以指為劍，當空一劃，凜冽的劍氣立刻如霧氣般蔓延，將眾人包裹其中，掙不脫逃不了，隻能感受著劍氣帶來的死亡的窒息，完全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墜入地獄的深淵。
片刻間的華光綻放，然後歸於永恒的沉寂。青衫觸地，少淵悠然的望著慕陽，收指，揮袖，疾風獵獵中的他宛若一尊神像，威嚴，不可觸及。再看那欲衝上去的打手，一個個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是頸邊已經多了一道極細的傷口，淙淙的往外滲著血，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樣的表情，極度恐懼，不可置信，然後便轟然倒地，如同春日裏萎靡的花朵，隻是這朵花的名字叫做死亡。
慕陽的眼底的震驚一閃而過，很快便歸於平靜。
神是公平的，賜予每個民族不同的天賦。龍族善武，常有人能修至武學的巔峰，風族偏法術，常在法術上達到較高造詣，而翼族則善蠱、占卜之術，能知未來事，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各族中也有異數，譬如國師星諾，傳聞中他法術與武學雙修，且都已達巔峰之境，再比如鏡湖居士則是集三族之長，號稱博通天下。如今見少淵一劍擊斃十幾個高手，倒也能稱得上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
少淵微笑的走向慕陽：“可是嚇著姑娘了？”
慕陽欠身，道：“將軍是戰場上走出來的人，自是知曉麵對敵人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道理，所以出手絕情了點倒也是情有可原，況且這些人販賣奴隸，草菅人命也著實該死。”
少淵麵色微動，道：“莫非姑娘也不讚成販賣奴隸此舉？”
“天下人都是父母所生，本不該有貴賤之分，況且這奴隸製度委實藐視人的尊嚴，眾神拋棄大陸獨自飛升不過也是因為人類負了他們所望，如今大家都在尋找神令企圖獲得指引登永生之境。若還是一如當初令眾神失望，就算尋到神界，遲早也會遭到眾神的再次拋棄。”
少淵的臉上漸漸有了異色，他深深的望了慕陽一眼，朝她微微鞠了一躬，然後眼神冰冷的看向當先的男人。那男人早已嚇得麵如死灰，那麽多的高手竟在一瞬間喪命於這個看似儒雅、手無縛雞之力的青衫男子手上，怎能讓他不心生恐懼？
“撲通”一聲，那個胖男人跪倒在地，連連磕著頭：“公子饒命，小人有人不識泰山，冒犯了公子，望公子大人有大量……”
“滾！”冰冷的字眼從牙縫裏蹦出，男人卻如獲大赦，連滾帶爬的跑了個無蹤。
圍觀的眾人不一會兒也都作了鳥獸散，空蕩的街道上此刻就隻剩下了慕陽幾人。
“末將參見公主，剛才人多不便行禮，望公主恕罪。”少淵向慕陽拱手道。
“將軍嚴重了，今日還多仰仗了將軍，慕陽在此謝過了。”慕陽道。
“公主？”小冉十分驚異的看著慕陽，目瞪口呆。
慕陽微笑的點點頭，道：“小冉，你可願隨我回宮？”
小冉聞言，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麵前：“小冉是公主的人，自然公主要小冉做什麽，小冉就做什麽。”
“很好。”慕陽點頭，“不過今日本公主還不能帶你回宮。”她轉身望向少淵，“將軍可願幫慕陽一個忙？”
少淵會意，道：“既然是公主所托，末將自當不負公主所望。”
慕陽微微一笑，扶起小冉道：“我先回宮處理一些事，你先在將軍府住一些日子，一段時間我會來接你。”
“是，公主。”小冉應道。
與少淵拜別之後，慕陽便與風婆婆回到了朝陽宮。房間內，風婆婆早已退下，隻留下十三郎在旁邊候著，慕陽隨即叫人準備了筆墨紙硯作起畫來。十三郎隻
是默默看著她，也不開口問，因為他知道該說的時候，不用他問姑娘也會主動告訴他，他的使命就是保護她，聽候她調遣。終於，慕陽將筆擱在桌子上，抬頭看著十三郎。
“十三郎，你認識我屋裏的那個叫做綠珠的丫頭嗎？”
“認識。”
“很好。”慕陽將作好的畫遞與他，“找一個畫師讓他照著這幅畫畫，去宮內將綠珠所有的畫像調出來換成這幅畫，讓那些認識綠珠的人連同綠珠一起全部消失。”
十三郎接過慕陽遞過來的畫，低頭一看，是一個正值韶華的美麗少女，赫然是慕陽今天認識的那個小冉，他立刻明白了慕陽的意思，不禁感歎，同樣年紀的少女，同樣是嬌俏柔媚的模樣，一個是未染紅塵的純潔白蓮，一個卻是暗藏心機的有毒的罌粟。果然是造化弄人，若沒有生在帝王家，若沒有當年的那一場驅逐，那麽眼前的這個藍衣女子大概也會同所有的少女一樣窩在父母懷裏撒嬌吧，如一朵清荷，亭亭綻放。
“這個……”他猶疑道：“若宮內一時消失了那麽多人恐怕會引起懷疑，我知道鏡湖居士那裏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失去一部分記憶，不如……”
慕陽點了點頭，道：“也好，這樣你先回鏡湖山一趟，至於綠珠，隨便你怎麽處置，我隻希望她永遠不要再在這個王宮裏出現。”
她淺歎了一聲，本來留下綠珠是為了取代紫玉的位置，好讓身邊的人都是自己的人，無奈綠珠性格貪婪，終究不是一顆可靠的棋子。
“那我離去的這一段日子，姑娘的安全……”
“沒事，我有師父贈與的手鏈，危險時我會召喚它的力量，你放心去吧。”
“是，姑娘，十三郎告辭。”
“等等……”慕陽叫住了門口的男子，咬著唇，欲言休止，褪盡所有算計的心思，儼然一副小女兒的樣子，“告訴我師父，說慕陽很想他。”
“知道了。”他微微點頭，輕身一縱，人已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
慕陽轉身，扶床而立，凝眸，眉間一瞬間結上了淡淡的愁緒，宛如清晨散不開的濃霧。
終究還是放不下他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