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亭悵挽

司馬純來到自己暫居的小苑,宮女嬤嬤們安置著她的吃穿用度,司馬純冷眼看過去,雖然樓莎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不算友好,但物質上完全匹配的上她公主的身份,司馬純看著這些瓶罐擺設,隨便那件帶回現代都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哎,這宅子大,隻要少和樓莎她們碰麵小日子應該也可以過的不錯,當然這隻是寬心的想法,她感覺到了,自己身份特殊,一個被賜死的公主,連宮裏都不敢安置的人,送到封地都這麽不受待見,以後恐怕要步步為營了。

“公主累了吧,歇息下來,明早還要送長沙王啟程”蓮香畢恭畢敬的走到司馬純麵前說道。

“什麽?王叔要走?”司馬純剛在為自己暗淡的前途擔憂時,又聽到這麽個壞消息著實有些失落。

“是呀,趙王府裏的人可不怎麽歡迎長沙王”蓮香是在宮裏長大的察言觀色都是一等一的靈活。

原來當年晉武帝司馬炎,也就是司馬純的爺爺,臨死前把他的二十五個兒子和一些宗親都分封為諸侯,擁有獨立的兵權,其中比較有實力的就有十個,而長沙王和趙王在這十個之內,利益衝突不言而喻,趙王是個弄臣,深得皇後信賴,所以皇後把自己見不得人的公主也悄悄遣送到了趙王府。皇城四周圍著這些虎視眈眈的王爺們,恐怕隻有司馬純昏庸的父親才能安心坐的了這個天下。皇後也得以把持朝政十餘年,但長沙王很反對女主臨朝,於是趙王和長沙王的關係更要緊張一些。

當著長沙王的麵,那幾個連皇室宗親都算不上的人都敢對司馬純如此無禮,長沙王一走,自己可就真是到了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境地。司馬純雖然表麵上紋絲不動,但已暗自攥緊了手,皇後是她的親生母親,權傾朝野,娘家賈氏一族都憑裙帶關係過的春風得意,但她居然要毒死自己的獨女,而且現在司馬純活過來了,又把她丟在了這麽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司馬純不得不相信皇室稀薄的親情不可能保護自己的安全,這裏麵可能涉及到的政治陰謀是自己目前還沒有掌握的,反正為了皇權弑父殺子的事情多了去了。而長沙王從京都到封地一路上對自己是百般嗬護,要能跟著長沙王

去他的封底自己說不定還會好過一些。

司馬純打定主意,明日送長沙王時,一定要把自己想跟他走的意思告訴他,不然在趙王一手遮天的地方,被他這些手下不明不白的給害死,也太對不起穿越的機會了。

更漏一刻一刻的滴答著,司馬純隻希望趕緊天明。

第二天司馬純在給長沙王踐行的席宴上隱晦的表達了一下這個意思,大家都是聰敏人,誰會聽不出來司馬純含沙射影的意思,長沙王聽到公主想要跟自己走的話,眼睛亮了亮,但終於還是說道:“公主,送您來趙王這裏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小王不能不尊懿旨”

孫秀倒是傷感的說:“公主,你才來怎麽就想走呀,在這多玩幾日也好呀”

樓莎怪腔怪調的說:“呦,公主和王爺還真是叔侄情深”一麵說一麵瞟著伏胤的反應,隻見伏胤像是沒有聽到似地,繼續吃著自己的飯,樓莎隻得無趣的接著說:“可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的,王爺帶著你這麽嬌貴的人兒,太不容易了,等我家王爺平定了戰亂,你們在敘舊也好呀”話是客氣,可語氣裏是說不出的敷衍。

司馬純失望的送長沙王到了長亭。

“純兒,你怪我嗎?”長沙王牽著自己的寶馬柔聲問道。

“沒有,王叔有王叔的難處”司馬純有些委屈的說。

“皇後畢竟是你的生母,她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還記得十五年前,那時你才一兩歲吧,皇後命奶媽把你抱到許昌的金墉城,當時許多人都說你母後心狠,才斷奶的孩子就送到那裏去,但她知道,自己滅了楊氏外戚的眾黨,宮中必定大亂所以提前把你送到了許昌避禍。”長沙王看著風拂著垂柳,風輕雲淡的說。

“可是她逼我服毒呀”司馬純自來到晉朝,都得到了強烈的暗示,這個風頭正健的皇後可沒那麽心疼自己,所以憑直覺感到前世服毒的事和皇後必然有聯係。

“純兒,藥是你自己吃的”長沙王驚訝的看著司馬純說道。

“我?我為什麽會吃毒藥呢?”這確實是司馬純一直困惑的問題,但每次提到這個問題,其他人都聞之色變,甚至她的丫鬟聽到這個問題就會一個勁的給她

磕頭,求她別問了,會讓他們招來殺生之禍的。

長沙王的表情閃了閃,淡淡的說:“不記得也好,忘了那些對你沒有壞處”

“哦”司馬純悶悶地應了聲。

“純兒,你不要太擔心,我不是一個懦夫,如果知道你在這裏會有危險,就是聖旨我也是不怕的,實在是現在世道太亂,就像樓莎說的,災荒,蠻夷,還有那些傭兵自重的王爺都虎視眈眈的打著朝廷的主意,我帶你一個弱女子輾轉其中,倒不如把你安置在你母親為你選的庇護所”

“恩,我知道了,王叔,路上小心”司馬純說到這還是有些傷感,不管怎樣長沙王是為她著想的。

“純兒,給我一件你的信物好嗎?”長沙王不看司馬純,轉過臉去摸了摸自己的馬。

在古代信物可是定情的東西,司馬純沒想到長沙王竟這麽直接的問她要,猶豫再三,把手上的一隻玉鐲退了下來給他。畢竟再見不知是什麽時候了,倒那時彼此又該是另一番光景了。

送走了長沙王,司馬純悵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別苑,天色已經漸晚,蓮香張羅著給司馬純沐浴,又差使兩個宮女給司馬純鋪床。

司馬純不習慣洗澡的時候一大幫人守著,便叫人退下了。

司馬純對著鏡子退下了自己的金簪首飾和一層層長袍衣帶,這具身體的主人確實很美,潔白無暇的皮膚吹彈可破,纖細曼妙的身姿,聽蓮香說,公主以前善長歌舞琴瑟,看來這身段是練出來了,臉上的五官很有靈氣,一頭長發留在身側。司馬純對這樣美貌而沒有依托的身體有些畏懼,又有些陌生。

她帶著疲倦的身體,坐進了浴池,這個浴池接的是附近的活溫泉,溫度適中還有些淡淡的甜味。宮女們早撒了芬芳的花瓣,這時都虛掩著司馬純的身體,司馬純微微合上眼,這付身子骨也太嬌弱了吧,坐一會馬車,站得久一點都有些發酸,這麽心疼自己身體的人,怎麽會自殺呢?

突然司馬純聽到門旁有一些響動。嗯?不是已經下過令,禁止別人這個時候入內嗎?司馬純試探的叫了聲:“是蓮香嗎?”

這時那個來者的身影從陰影中閃現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