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家有女初長成
等國君走後，公主善拉住期期道：“城哥哥真的回來了？”
“公主是真的，崔城將軍回來了。我遠遠地見了一麵，比先前越發俊俏了呢。穿了一身鎧甲，要多英武有多英武。”期期臉上流露出崇拜和自豪的神色。
“真的嗎？”公主歡喜雀躍地跑到母親麵前，拉住她的衣袖撒嬌道：“母後，我想去看看城哥哥。”
“瞧你急得。”西照拿帕子將女兒額頭的細汗輕輕擦掉。
期期笑道：“咱們的公主一點都不知羞。七歲就想著嫁人了！”說得大家想起九年前的一場典故，都咯咯地笑了。
公主回頭瞪了她一眼，嘟嘴道：“就是你多嘴取笑我。先別說我，你也大了，我看你一輩子不嫁人呢。”
期期臉一紅，低下頭去，說了一句：“期期不嫁人。”聲音卻細若蚊蠅。
公主善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期期抬起頭，一咬牙，目光堅定道：“期期不嫁人，期期一輩子陪著公主。”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倍。
君後看著她鄭重其事的模樣，笑道：“傻孩子。女孩子大了自然要嫁人的。”說著慈愛的將女兒的額發理好，將她有些鬆散的頭飾都撥正了。“隻悄悄地隔著屏風看一眼，不許擾了你父王的正事。去吧。”
公主“嗯嗯嗯”不住地點頭，歡快地跑走了。輕靈的身體在姹紫嫣紅中穿過，裙裾飛揚，羅襪生塵。所過之處，繁花似錦，落紅翩躚如蝶影。
公主到了宣政殿卻不進去，往後到了內室，穿梭了幾道門。便隔著牆聽見前殿她朝思暮想那個人的聲音。
“稟君上，土部叛軍已全部剿滅，西部邊城固若金湯。土族族長願俯首稱臣，每年朝禮上貢。”
“將軍請起，一路辛苦了。怎麽不見大司馬？”
公主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障，從後殿穿到前堂，躲在屏風後麵細細地觀望。從鏤空的雕花*縫隙裏望出去，她的城哥哥立在殿下，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她一顆心撲撲跳個不停。
“回稟君上。因大軍凱旋途中遇南河洪澇，臣父崔江天駐守南河抗災救民。特命臣回宮複命。等洪澇平息，臣父再回宮向君上請罪。”崔城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裏格外洪亮。
國君周燎放威嚴地坐於龍
椅上，侍衛統領東去守在殿前，嚴肅的臉一如大門上懸掛了近百年的匾，看不見半點情緒。皇宮裏她肆無忌憚，卻對東去莫名有些害怕。她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目光朝向大殿停在崔城身上。
那年他十三，她七歲。他第一次跟隨他父親出征打了勝仗。國主特意招他上殿封賞。她躲在屏風後麵玩耍，順著鏤空的小孔看見他稚嫩的臉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立在軍功赫赫的父親身邊，意氣風發。朝堂之上的人們都在稱讚他，將門虎子前途無量。
他無意間瞥見屏風後有影子晃來晃去，一不小心就對上了一雙小鹿似的眼睛。那眼睛朝他一眨，他聽見嘻嘻的一聲笑，一隻著金絲雀花紋繡鞋的小腳露出屏風來。
以後他每回進宮覲見，她都會悄悄躲在屏風後麵觀望，而他也都知曉。這成了他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就算長大了依舊不厭其煩地玩著重複的遊戲。
“嗯，原來如此啊。司馬大人勞苦功高，剛平息了叛亂又要去漢南賑災，等他回來，孤定會大嘉封賞。”
“謝君上。身為臣子，為君上解憂，保護萬民乃職責所在，臣父若今日在此，也定不敢邀功請賞。”
國君讚許地點點頭，望著殿下漢南最年輕的將軍。善兒七歲就看中他，真的不是胡亂瞎指。女兒真的有識千裏馬的慧眼。他微微笑著，瞥一眼屏風，女兒也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國色天香。他年近五十，隻得一女，視若珍寶。若不是群臣勸阻和有違祖製，他甚至想將王位傳與女兒。國後西照得知後，勸諫萬萬不可。他笑曰：女帝不可，擇國婿傳其位。
崔城雖然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放眼朝野也隻有眼前這位年輕人堪與愛女相配。周燎放撚須深思，世上的事總不能兩全其美。
“善兒，出來吧。”
“不好，被發現了。”屏風細微一動，善公主走了出來，朝崔城一吐舌頭，便抬腳跑到殿上立在父親身側，拉著他的胳膊，甜甜地喚了一聲“父王。”
周燎放刮了刮女兒的鼻子，道：“你啊你，都這麽大了還把朝堂當做玩耍的花園。”
“兒臣以後不敢了。”公主佯裝無辜地低著頭，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瞥向崔城。“兒臣不過是想來看看漢南獨一無二的將軍。”
“真是女
大不中留啊。”周燎放搖頭歎息。
“父王說什麽呢？”公主小臉一紅，愈加粉嫩好看。“父王真壞，就會取笑我。”
周燎放被女兒嬌羞的模樣逗得直樂。“父王哪裏取笑你了？你說說，哪有公主像你一樣躲在屏風後偷看的。一點都不害臊。”
公主嘟起小嘴，不服氣道：“漢南就我一位公主。我可不知道公主該是個什麽樣子。”
崔城也忍不住笑，拿拳頭輕扣鼻尖，佯裝什麽都不知道。
“哈哈哈——”周燎放指著女兒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大殿裏。“崔城，你看看，小小年紀這麽牙尖嘴利的公主你可見過？”
崔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國君一點女兒鼻子笑道：“哪家若是娶了你，準保被你這小鬼折騰死。”
崔城聽了這話，情不自禁抬頭去看公主。隻見她臉麵漲的通紅，也正悄悄地望著自己。
“好了好了。你人也見到了，快些回去，父王與崔將軍還有事要談。”
“是，兒臣告退。”公主善看了看崔城，依依不舍走出宣政殿。期期等在殿外，翹首以盼，見她出來急忙迎上前。
“公主可見到崔城將軍了？”
“見到了。”
“那這回崔城將軍是徹底回來了，不走了吧？”
公主想了一下說：“應該不走了吧，我聽城哥哥好像說什麽土族叛亂平定了。”說著又苦惱起來，“真不明白，今天這裏打，明天那裏打，打來打去幹什麽？為什麽老有人喜歡叛亂？就不能坦誠相處嗎？”
期期笑了笑沒有回答，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公主善走在前麵，回頭奇怪地打量她：“期期，你怎麽不說話了？ 對了——”她突然害怕地抓住期期手腕道，“期期，你不會背叛我吧？”
“當然不會了。”
“那好，我們拉鉤，一輩子都是好姐妹。”
“那怎麽行？公主千金之軀，期期不過是個奴才，怎麽能做公主的姐妹？”
“怎麽不行？我說行就行。期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可沒把你當奴才。來吧，拉鉤！”
期期看她殷切的眼神，忐忑地伸出手，公主一把抓住，兩個小指勾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