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期夜月

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區區一介宮女,太後都這麽了若指掌。看來此行太後必是別有用意。繼續答是,且看太後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上次的‘羹湯’事件,哀家見你倒是個機靈的丫頭。不過,哀家相信,在你心中,到底是舊主恩深還是新主情重,自有分寸罷。”林媛輕叩茶蓋,漫不經心地說道。

“對奴婢來說,櫻美人和淳貴嬪都是主子,無論是過去還是今時,奴婢都會盡心伺候。”亦堇心裏已大致猜到幾分,但是林媛未明說,自己就繼續裝傻充愣也不妨。

“哀家就明說了,當前後宮形勢你也清楚,櫻美人空長了一副絕色容貌卻始終未得到皇上青睞,相反,各方麵都隻在中上的淳貴嬪卻恩寵日盛。對於櫻美人,她缺的隻是一個機會而已。而這個機會,皇後可以給。”

看來太後是想讓若櫻和皇後聯盟,以若櫻的美貌彌補皇後長相的平庸,而若櫻的地位家世縱使得寵也不會威脅到皇後的地位,果然精妙。至於要拉攏自己,則是鑒於自己深得若櫻和陸冉靜的信賴,若要離間二人,真的可謂是不二人選。雖然明了太後的算計,不過亦堇卻並不介意,對她而言,這是一個極佳的取得太後信任從而接近她的機會。於是她佯裝狂喜:“奴婢代櫻美人謝太後娘娘恩典。奴婢自小就跟在櫻美人身邊長大,自是更希望她能得到皇上的寵愛。還望太後娘娘多多提攜,奴婢自當萬死不辭。”

見亦堇態度,林媛十分滿意。示意身邊嬤嬤遞給亦堇一包粉末。嬤嬤對亦堇耳語道:“這是樂極散。服後可讓人極度興奮,言行舉止異於平日。太後壽宴那晚,你務必把這個偷偷撒入淳貴嬪酒杯中。”

亦堇頓露驚訝,林媛解釋道:“你放心,哀家自然也不想傷害淳貴嬪,這包藥粉不過是會讓她在宴會上出醜罷了。”見亦堇麵色難以言狀,接著說:“事成之後,哀家自會讓皇後助櫻

美人得寵。”

既然騎虎難下,亦堇便承應了下來。收好藥粉後告退。

“娘娘,您真是料事如神,那個丫頭果然還是不忍加害淳貴嬪。幸好您事先囑咐,老奴這才把致命的蝕心散說成樂極散。不然這丫頭不見得會照做。”貼身嬤嬤得意地恭維道。

“她上次既然敢冒險護主,自然對陸冉靜忠心程度不一般。”

“不過,老奴有一事不明。您不是最厭惡那個顏若櫻嗎?為何又說要扶她上位呢?”嬤嬤猶記得上次畫選時太後特地叫人將顏若櫻畫醜的情景。

“哼,哀家當然不會讓那個賤人的女兒有任何得寵的機會。剛才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為了收買那個衿兒而已。一旦事成,已此為罪證要挾她,還怕她不盡心歸順皇後麽。”說到若櫻,林媛麵色突然陰冷至極。

貼身嬤嬤也不敢再問。

回到房中後,亦堇打開紙包,仔細查看後,稍作沉思,心中便有了計較。收好紙包後,啟程前往清寧閣,此番前去正是要找葉清然。

原來在選秀時,葉清然的清新淡雅便給亦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後來有晚,亦堇因難以入睡在春華宮庭院散步時意外看到獨自一人吹簫的葉清然,簫音一起,聞者動容,縱使同樣簫藝出眾的亦堇也不禁暗自驚歎。如今她和若櫻處境相似,因此亦堇便心生一計:想讓她二人一道在太後壽宴上共演一曲,必會豔驚四座。當然,如果說對若櫻是出於姐妹至親,對葉清然,則更多的是君子相惜的知己認同感。

然而,亦堇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恬淡性格的葉清然一定會答應自己,和若櫻合演。

葉清然聽亦堇說明來意後,隻當是若櫻之意遣亦堇過來勸說,微微笑道:“想不到櫻美人不但美貌,心思也是別具一格。隻不過,我覺得如今的安寧生活沒什麽不好,活得自在。還是讓你家主子另尋她人罷。”

葉清然是意料之中的反應。亦堇便將陸冉靜目前的處境與葉清然做了一番分析,雖沒有提太後的那一番“吩咐”,卻一針見血。隻因她看出葉清然性格正直,對陸冉靜也似有特別的關心。果不其然,葉清然眉頭漸漸緊皺。

“葉貴人定很清楚,淳貴嬪的性子若是單槍匹馬在後宮中遲早會遭人謀算。然若和她交好的貴人你及我家主子也能獲寵,不僅可以分均皇上恩寵,減弱目標,更能互相有個照應。豈不一舉數得?”

“你這個宮女好生伶俐,靜兒有你替她謀劃倒也是福氣。好,我答應你。你給櫻美人回個話,讓她即日就過來一起準備吧。”葉清然讚賞亦堇的條理分明,也覺得確有道理,便最終答應。

見葉清然應允,亦堇便行禮告辭,從後門悄然退出。與此同時,見到此景的另一雙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別樣的打算。

時間緊迫,若櫻攜亦堇接連幾日都偷偷前往清寧閣,與葉清然共同準備。

就在整個後宮都在為太後的壽宴緊鑼密鼓地籌備時,顧沛卓卻為前線的戰事憂心不已。當今天下,一分為二。陵國占據南方,北邊則是宸國。之前兩國一直實力相當,倒也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自從顧沛卓的父皇逝世,宸國皇室也發生動蕩後,雙方的摩擦就日益激烈。

不同於父皇的中庸均衡之道,顧沛卓不允許有人來挑戰他的天子威嚴。而他想得到的,不僅是民生富庶的南方,他要的,從來,就是整個天下!

然而,此時陵朝內部尚有諸多問題,若貿然舉兵北伐,定是不智之舉。眼下,顧沛卓便預備聯合偏安西域的突厥,增強軍力,好做籌謀。

畢竟兩國聯合出兵是大事,所以需要從長計議,故突厥使者近日將借替太後祝壽之名前來陵國結盟。

所以,於顧沛卓而言,壽宴除了替母親祝壽,更多的是政治博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