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合巹酒

在外人看來，賑災所需款項巨大，後宮妃嬪固然出身大戶人家，所能捐出的也隻不過是杯水車薪，當今聖上不過是想借此選出真正心係民生，可母儀天下的女子。是以民間百姓無不稱讚顧沛卓在兒女情長上尚心念國事的賢明。

然而，他們未能看到此刻宣欽殿中顧沛卓嘴角微現的笑意。因為他看到了令他很滿意的一些數字。

隻見後妃府上捐款詳錄上寫著吳越堯府上捐出的各類物資總計價值約九十二萬兩白銀，敬國公林靖濤則捐出了高達一百零五萬兩白銀的財物，其他如大將軍朱驍等人也捐出了十萬餘兩。令顧沛卓頗為玩味的則是揚州顏家，雖早聽聞顏老辭官後商場縱橫卻也未料到一介商賈可如此大手筆捐出實打實的四十萬兩。這個顏司翰的愛女之心可見一斑。

除了顏家財力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結果大致在顧沛卓意料之中。他早知母後有意力保林叢珊登後，既使林靖濤老狐狸舍不得拿出這麽多銀子，他的“好母後”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不過既然目的已達到，顧沛卓自然也不必在區區一個皇後名分上多做計較。在他心中，這屆秀女固然美貌者眾多，但比起江山大業，也不過是些脂粉紅顏罷了。

於是便著令李德裕頒旨，正式冊封林叢珊為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初登大寶，四海升平，百廢俱興，欽承寶命，紹纘鴻圖，霈綸綍之恩，誕敷慶賜。朕惟道法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壼儀實王化之基。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谘爾妃林氏，乃敬國公林靖濤之女也。鍾祥世族。毓秀名門。性秉溫莊。度嫻禮法。柔嘉表範、風昭令譽於宮庭。雍肅持身、允協母儀於中外。茲仰承太後慈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爾其誠孝以奉重闈。恭儉以先嬪禦。欽哉。”李德裕朗聲在春華宮中讀畢，眾妃齊呼萬歲。緊接著恭賀惠妃林叢珊封後之喜。唯有一人眉梢眼角都是

不甘。正是華妃吳綺菡。

終於心願達成的林叢珊盈盈一笑道：“承蒙皇上恩德，本宮何德何能母儀天下？不過既然皇上給予本宮這份信任，那本宮自當今後攜手諸位姐妹好好統轄後宮，以作天下女子典範。”

“皇後娘娘過謙了，且不論您尊貴的家世，便是您的賢德惠淑可是連皇上、太後都交口稱讚的呢，除了您試問還有誰能當這後宮之主、天下人之母呢？”說話之人正是孟美人。

雖然這話語聽起來讓人難免覺得過於諂媚，但孟浣陵這替林叢珊開心確是出自真心的。猶記得當日殿選與華妃的過節，若今日封後的是華妃恐怕今後日子更加不好過。

因還要與禮部共商大婚事宜，待眾人一一行拜見之禮後，林叢珊便吩咐眾妃告退。

十日之後，帝後大婚。

果真是好不熱鬧。皇家風儀與奢華盡顯無疑，為了普天同慶，顧沛卓甚至大赦天下。一時之間，整個大陵到處洋溢著喜慶。

而宣欽殿的新郎官卻並非如尋常新婚男子般意氣風發，相伴多年的侍衛沈致遠看著主子那深鎖的眉頭就知曉這一切不過是個幌子。而以恭賀皇上大婚為名進宮的陸森揚進殿後亦是立刻覺察到這一點。

“臣陸森揚參見陛下。恭祝陛下和皇後琴瑟和諧，百子千孫。”許是了解好友心中所想，陸森揚言語間少了幾分莊重，略帶調侃之意。

顧沛卓見是陸森揚前來，便揮手讓沈致遠退下，而後說道：“你這小子恭賀是假，拿朕取笑才是真。”語氣仍是一如既往地淡漠，但明顯有了幾分暖意。

“也罷，反正你既身為皇上，得享後宮佳麗三千，也就注定有三千煩惱了。還是像我孑然一身灑脫的好。”

望著眼前這個純淨飄逸的男子，顧沛卓歎道：“朕心煩的並非是大婚，朕並不在意是哪個女人成為皇後。此次借選後之名基本解

決洪澇旱災之苦，然吳、林兩黨一朝不除，終是社稷隱患。況且，林家一族又牽係太後，這不的不讓朕審慎思度。”

陸森揚心知顧沛卓心在天下，然而權力鬥爭何其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他既然已經決意不入仕，對朝中局勢也不便議論過多，隻能點到即止。倒是見顧沛卓對後宮的態度難免替妹擔憂。眉頭略皺說道：“兩大黨派的處理還要從長計議，這次賑災估計讓他們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沛卓你不必太過擔憂。倒是你可有想過同樣捐出巨額數目卻未能封後的吳家心中憤懣麽？後宮向來是是非之地，朝堂固然重要，後宮之事如果權衡不當，隻怕會波及無辜。”

“嗯。你說的有道理。放心，朕自會處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靜兒了，朕已經封她為貴嬪。”陸森揚雖然沒有點明對妹妹的擔憂，然而敏銳的顧沛卓仍能感受到陸森揚心中擔憂。“下月是太後四十大壽，朕會宴請重臣，屆時你跟隨陸尚書一起進宮，親眼見見你的妹妹是否安好如何？”

“那臣就謝主隆恩了。”說完二人相視爽朗一笑。

各種繁文縟節終於禮畢，林叢珊身著大紅金絲刺繡嫁衣端坐椒房殿，等待顧沛卓到來。雖然進宮是出於家族利益和姑母意願，但打從兒時她便深深仰慕她的這位表哥，那時他還不是太子。然而文治武功在眾皇子卻明顯地那樣的出類拔萃，樣貌也是豐朗非常。後來表哥當了皇上，她便知道要想成為顧沛卓的女人就注定要和無數個女人共享丈夫，是以她如此執著後位，隻是為了能在他心裏成為最名正言順的妻。

此時，殿門打開。她的夫君，陵朝最睿智英明的天子顧沛卓緩步進入房中。她的心也吊到了嗓子口。雙手竟不知該往何處安放，隻能死死地攥著手帕。

“朕是應該叫你表妹還是皇後？”沒有意想之中的威嚴，顧沛卓的聲音透著幾分戲謔，更顯得柔情滿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