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祭月使者
微風拂欄，暖光耀人，花開正濃。
正逢春末的季節帶著初夏即將到來的警告，空氣中飄散的塵埃也似乎染上了一絲絲悶熱的躁動。和煦春風捎著花香的清甜氣息鑽入人們四肢百骸，沁人心脾。
“吱——吱——”感覺到了在這清靜的房間中略顯大的聲響，安睡在床上的婺妃月隻是皺了皺眉頭，翻個身換了個姿勢繼續與她的周公約會。
又“吱吱”了幾聲後，聲音停止了。
妃月原本以為她可以安心睡下去，結果突然發覺鼻尖癢癢的，像被什麽毛絨絨的物體不停地蹭著。
懶懶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兒，瞧見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正在巴巴地望著她。
伸出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妃月含糊地說道，“小麟，餓的話自己找東西吃，哎——”又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她開始輕柔地撫摸趴在她身上的銀皮小貂那順的滑皮毛。
她秀眸惺忪地看見小麟舒服地趴在自己身上之餘，嘴裏似乎叼著什麽白色的東西。
抽出小麟嘴裏的紙片展開，上麵白紙黑字清楚地寫著：我已到，跡。
你到就到了嘛，幹嘛還跟我說？
今天的玉瓊山莊真是格外熱鬧，從下人們來回奔波忙碌的身影便能得知。遊手好閑的婺妃月與已經忙得暈頭轉向的下人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時，有一部分的宴會貴客已經到訪，這兩天內賓客們將會陸續到齊，全民盛宴也將在三天後正式舉行。
路過一處小花園，發現幾個蹲坐在花壇邊的山莊小廝和圍著他們的婢女正忙裏偷閑聊著天。因為花壇是圓形的，小廝們在一邊休息，而妃月則在花壇背麵偷聽他們對話。
“聽說沒噢，祭月宮使者就在前不久到了呢！”小廝甲說得神秘中帶著一點興奮。
小廝乙聽後接口道，“我看重點不在這裏吧，嘿嘿。”壞笑一聲後又繼續說道，“重點應該是在祭月宮宮主身上吧。”
小廝甲用胳膊肘頂了下小廝乙，挑了挑眉毛，“難道你就對那名動漓湮，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沒興趣？”
“祭月宮使者已經到了，那不是說明宮主也到了？”
“啊？有沒有誰看到，有沒有誰看到？”
“聽說，目睹過她容顏的人，無不神魂顛倒到現在還如癡如醉。”
“正所謂是回眸一笑，琪花瑤草百媚盡失色，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
三兩個小廝就在花壇邊越聊越興奮。
婺妃月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把掃帚，裝作也是山莊下人的樣子加入他們的聊天當中。
“都說是傳說中的嘛，難道真有你們說得那麽美？”婺妃月雙手撐著掃帚柄，好奇地說道。
這些正在聊天的仆人中的兩個，正是妃月在聿宣那兒勞動那天等候在門外的婢女，杏兒和小黃。她們一下子就認出了婺妃月，當然還為當日記恨著呢，所以她們要趁這機會數落這個醜丫頭一番。
“喲，是你啊。”杏兒一手叉腰，輕蔑地掃視了眼妃月，“人家祭月
宮宮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有理由懷疑？”
小黃拉了拉杏兒的袖子，想提醒她別忘了她是聿宣公子那的人，讓她適可而止。可杏兒似乎不領情，甩開小黃的手，繼續口無遮攔道，“自己也不去照照鏡子，都比不上我，還敢在這評論祭月宮宮主？”
婺妃月聽後不怒反笑，笑得那樣自在，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哈哈，和你比？看來，我已經醜到無法見人了呢。”
杏兒氣結咬牙，恨不得現在就想上前去糾眼前這個醜丫頭的頭發。
“杏兒，小黃，你們在這幹嘛？”一個管事大娘出聲打斷了杏兒進一步的語言攻擊，她走過來對杏兒和小黃說道，“你們有空正好，去給客廳的賓客上茶吧。”
去客廳上茶？那不就是可以近距離見到聿宣公子或是祭月宮宮主了？太好了！
杏兒和小黃興奮地連說“好”，連忙樂嗬嗬地離開，生怕這職務被其他人搶了去。
妃月最討厭這種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得意忘形的膚淺之人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就不是婺妃月！哼！
剔透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轉，唇角慢慢牽起，心中了然生出一計。
換上一身山莊下人專用的衣服，婺妃月通過走後門，成功地混進正在會客的主廳。
偌大的客廳的主位上端坐著一臉客氣的知木灝，聿宣則身著深藍寬錦袍，雍容華貴地坐在僅次於主位之下的紅木椅上，臉上依舊帶著閑適溫和的淺笑。在聿宣身旁坐著的是一位身穿灰色窄袖薄棉布袍，腰圍黑色布帶的硬朗男子，他全身上下都透著冷冷的氣息，讓人有種望而卻步的感覺。
他便是祭月宮使者，形無跡。
這三個人算是現在客廳中的焦點，其餘坐在廳內的賓客還有三個，飛龍鏢局的中年總鏢頭萬事雄以及兩個知木灝的經商好友。
婺妃月藏身於擺放在客廳內的繡花屏風後，豎起耳朵聽著客廳內人們的對話。
“萬某能見到知木莊主，聿宣公子還有形使者，真是三生有幸。”萬事雄從位置上站起抱拳行禮，動作豪氣。
聿宣從容優雅的起身作一揖回禮，動作若玉樹臨風，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形無跡和知木灝同樣起身抱拳，說道，“幸會。”
“形使者，不知宮主閣下是否滿意在下為其備至的住所？”知木灝詢問道，他知道未見的祭月宮宮主不喜拋頭露麵，很多場合都是讓這位形使者代為出麵的，就連宮主麵見世人，也是帶著銀質麵具。
“嗯，地處偏靜之地，宮主很滿意，莊主有心了。”形無跡客氣地回答，隻是聲音還是冷冷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形無跡不是好相處的主。
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漂遊在大廳內，令人費解的眸光閃現在形無跡的眼裏。他一旁的聿宣那線條完美的嘴角比原來上升了一點無人察覺的高度。
“怎麽樣？我的衣服還整齊吧？頭上的珠花好不好看？”杏兒端著茶水在客廳外停下，小聲問和她並排的小黃。
“很好呢，快進去吧。”小黃回答。
杏兒扭動著細腰，自認為婀娜地步入客廳。
端著放有茶盞的托盤的雙手，在見到聿宣的那一刻猛地一抖，還好沒有翻掉。她打看見聿宣那一刻起，視線就沒從那個看似並不屬於人間，而應該屬於雲霧繚繞如夢如幻仙境之中的天人。
腳步機械地走向麵無表情的形無跡，右手顫抖著端起一盞茶水欲放在座位旁的茶幾上。
她看到聿宣公子了呢，就如傳說中的一般驚作天人！
“嗖”得一聲，一顆類似小石子的硬物從屏風後麵有力射出，精準地打在了杏兒的手肘處。
聿宣和形無跡同時看到了飛過來的暗器，但都未出聲，對這暗器熟視無睹。
除了這兩個人，誰也沒發現這一小動作。
“石子”在打中杏兒的同時化作了一灘水，頓時消失不見，這暗器原來是一塊冰子，偷襲者竟然能化水為冰。
杏兒吃痛，手一彎，緊接著又一鬆，整個茶杯帶著茶托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雖然形無跡見狀及時避閃，可仍有水漬粘著飄香的茶葉潑在他身上。
“混賬！”知木灝見狀，大聲一喝，嚇得杏兒忙跪在了地上。
幾個婢女小廝聞聲趕來，收拾這一地的狼藉。妃月趁亂從屏風後出來，低頭混入趕來的婢女當中。
形無跡寒著臉拍掉身上粘留的茶葉，知木灝歉意地望向他，喝道，“滾出去。”
杏兒聞後如蒙大赦般，帶爬似地逃出客廳。
“我幫您擦擦！”婺妃月偷著樂，取出一塊帕子在形無跡身上擦著。
形無跡對上她那雙燦若星輝溢滿笑意的眼睛，微微一愣，始終加護在他身上的冰冷盔甲有了破裂的跡象。
“我來。”他接過妃月手上的帕子，自己在那擦了起來。
聿宣輕瞥過來，把這一幕場景盡收眼底，掛在麵上的淺笑不可捉摸。
在形無跡迅速擦幹身上的水漬後，婺妃月一把抽走他手裏的帕子，一步便竄到了聿宣跟前。
“聿宣公子，你也被濺到了吧？來來，我也幫您擦擦。”言語間，便二話不說地將手帕貼在了聿宣那身華服上。
婺妃月彎著月牙般的眼睛，笑嗬嗬地麵對聿宣，在他幹淨的衣服上一頓亂抹。
坐在主座上的知木灝原想阻止這一行為唐突的婢女，但見聿宣隻是含笑未見不妥之色，所以沒有阻止。
收拾完畢，妃月隨著下人一同離去。
走之前，她不忘對聿宣投去了勝利者的目光，以及瞄了一眼視線始終尾隨著她的形無跡。
整這隻臭妖狐，似乎成為婺妃月平時生活中的樂趣了呢。
“形使者，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們山莊管教婢子不利。我這就命人再去準備茶水。”知木灝為剛剛那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打著圓場。
形無跡目送婺妃月離去後轉過頭來，答道，“不用介意。”
看情形，這位使者並沒有動怒的樣子，知木灝不由暗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