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九公主子桑初陽
循著聲音的地方看去，子桑茫淮在對麵的欄杆處不冷不熱地看著我們，眉目間有些不耐。眉毛輕挑，勾起一抹不悅。
我張了張口，忽來一陣風，將我原本想要澄清的話堵了回去，“阿……阿嚏……”身上僅有的一件衣裳在這即將入冬的寒夜略顯單薄。
洛旭錦脫下身上的錦裳，披到我身上，“天涼了，注意保暖！”仍帶有狐狸身上男性氣息的衣裳蓋在我身上，也帶來了他的溫暖。
子桑茫淮嗤笑，語氣滿是不屑，帶著嘲諷的意味，“嗬……你們這樣，別人還以為我太子府出了對斷袖呢!”
洛旭錦好看的眉緊鎖成一道褶，無法再對子桑茫淮帶有攻擊的話視而不見，“阿茫，別胡鬧，這種玩笑不能隨便開。”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他變得離我好遙遠，好陌生，我完全看不懂他。
“旭錦，謝謝你！不過，我也就出來賞會兒月，現在就回去睡覺了！”語氣淡泊。我脫下他的衣裳，放回到他手中。
接著便轉過身，也不多說什麽，進屋，關門。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我靠在門邊，蹲下來盤著膝蓋把頭垂下，靜聽冷風呼嘯，屋外的風聲愈演愈烈，屋內的人心也在漸漸下墜……窗外的風不知為何竟能隔著門吹進屋，骨子裏傳來瑟瑟的寒冷。
過了良久，我走向床邊，靜靜躺下，絲製的錦被貼著我的身子，翻身時摩挲著我的肌膚，卻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刺痛。
我躺著不動，閉起雙眼，卻始終無法入眠。
看來，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夜深了，耳邊聽不見絲毫聲響，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黑暗。
在寂靜無聲的夜晚，突然劃過一陣尖銳的敲鑼聲，原先隻是有些排斥，以為隻是夜裏打更的，可是鑼聲不斷，而且仿佛就在太子府門口。
鑼聲仍不夠，還響起了鞭炮聲，劈裏啪啦，除去沒有歡樂樂感的瑣呐聲，簡直像是成親的儀仗。刺激地耳膜發麻，耳鳴也隨之而來。
起初並沒在意，但是少時依舊如此，我有些不耐地起身，府內也傳來亂糟糟的聲響，府內燈火瞬時通明，下人們雜七雜八地抱怨聲隨之響起。
“哧啦——”我走到大門前，家仆正好打開門。
門打開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女子，衣衫紅豔如火，正如她的相貌，就像是精雕
細刻出來的，沒有絲毫瑕疵，美的令人窒息，膚若凝脂，眉目如畫，巧笑倩兮，一股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更為她的美平添幾分神秘。
我杵在原地，驚歎著眼前女子的美貌，自己竟然如此詞窮，找不到可以用來形容她的詞語；我亦感歎著老天如此不公，竟然頻頻創造出如此動人美麗的人，子桑茫淮、洛旭錦、陸笙然是自己有生以來看到過擁有最好皮相的男子，路依依是怡紅樓的頭牌，但是如果站到她身旁，也許連一絲一毫都及不上。這樣的女子，連自己——一個女子，見了她都會動心。
“公主——”家中下人驚呼，正欲行禮，紅衣女子淡然一笑，扶起他，故意裝作生氣地說，“不必多禮，都說過多少次了，我是你們主子的妹妹，不在宮中，就別再叫我公主了！”很是好聽的聲音，溫潤中還帶了絲俏皮。
下人如此一喊，我再看紅衣女子，眉眼之間確實和子桑茫淮有著相似之處，那兩張臉都是異曲同工的美輪美奐。
“我哥呢？還沒被我吵醒麽？”紅衣女子不悅地蹙起眉頭，微微嘟起嘴抱怨著，“我哥那隻豬，怎麽睡的這麽死！”
她的哥哥，那不就是子桑茫淮麽？我掩著嘴，盡量不發出聲音地笑著，這妹妹可還真是可愛啊！說自己哥哥是豬！子桑茫淮聽見，肯定要氣得滿臉通紅！
“睡的再死，你這麽大動靜，也被你吵醒了！”子桑茫淮出乎意料地出現在紅衣女子的身後，黑著張臉，低沉著嗓音說道。
紅衣女子驀地轉身，驚喜地拉起子桑茫淮的手，高興地靠在子桑茫淮的胸膛，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覺。身材嬌小的她才剛好到子桑茫淮的胸口。“哥，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沒？”甜甜的聲音像是浸在蜜糖罐裏。
子桑茫淮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臉上顯出寵溺的神色，“初陽，你是不是又私自逃出宮了？”
初陽。好名字。配這樣的女子，人如其名。
“哥，宮裏太悶了。我這樣的個性，不適合宮裏，就像一隻金絲雀，被鎖在籠子裏。不是有一句詩叫‘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麽？讓我呆在宮裏，還不如讓我出宮呢？而且啊，我剛和父皇的妃子吵了一架，怕她找我麻煩，我就躲你這兒來了！”紅衣女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子桑茫淮，似乎在哀求著他的許可。
子桑茫淮有些怒了，麵上出現慍色，“子、桑、初、陽——”他一字一頓地說
著，眉目緊鎖，怒意顯然，“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和父皇的妃子鬥嘴吵架，你鬥不過她們的，那些女人的心計深不可測，我不在宮裏，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一不小心出了事，我怎麽跟我們去世的母後交代？”他急了，情緒愈演愈烈。
子桑初陽好似聽到了什麽，臉色唰得變了，俏皮天真褪去，隻剩一片冷漠，臉色蒼白得可怕，“不要提她！我沒有這樣的母後！”她捂住耳朵，精神渙散地搖著頭，自欺欺人地囈語著。
子桑茫淮眉頭緊緊鎖起，啟唇，“初陽，還要我再說多少遍，母後不是你想的那樣，母後很愛我們！她沒有拋棄我們！”
子桑初陽的眼中氤氳著霧氣，和最先的天真俏皮截然不同，眼中滿是恨意，“她要是愛我，就不會在懷胎八月的時候就找催生婆把我催生下來,冒著可能生下的會是個死胎的危險執意生下我；她要是愛我，就不會生下我之後把我過繼給和妃，那時我才出生兩天啊；”她說著，語氣激動下淚水大顆大顆地湧了出來，“她要是愛我們，就更不會丟下年幼的我們，自己離開人世……”淚水蔓延在子桑初陽的臉上，楚楚可憐的樣子令我有些不忍地別過視線。
子桑茫淮歎了口氣，想起往事無奈惆悵，他的眼瞼垂下，低聲駁回，“不是這樣的！和妃的話都是為了蒙蔽你，母後不是你想的那樣……”
“初陽，你怎麽來了？”洛旭錦的聲音。他從院中走了出來。
子桑初陽聞聲，跑了過去，“錦哥哥！——”梨花帶雨的麵容在看到洛旭錦後帶有一絲驚喜。
洛旭錦拿出絲帕輕輕拭去子桑初陽臉上的淚水，“怎麽了？阿茫欺負你麽？別理他，我們進去！”
二人一見，便熟稔地交談起來，洛旭錦拉著子桑初陽朝府內走去，子桑初陽很是溫順地點了點頭，便黏著洛旭錦一起走進去。
府門外，隻剩下了我和子桑茫淮，下人不知何時也銷聲匿跡。氣氛突然僵持了下來，很安靜，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你們……沒事吧？”我訥訥地問。
“沒事。我們進去吧！”子桑茫淮的聲音低沉溫柔，卻有些難以察覺的感傷。
我點了點頭，也走向院中。
身後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對了——”聲音頓了一下，我疑惑地回頭看去，子桑茫淮的臉有些害羞的潮紅。
“中秋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