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眼巴巴得瞅著醫生，應該說我們三個人一起眼巴巴得瞅著醫生，其實我真害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可是我還得硬著頭皮聽下去。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我一高興，眼淚就掉了下來，回頭看爸爸，他的眼角淚花閃現。我一把摟住爸爸，“爸......哦，不，伯伯，真好，阿姨沒事！”
子煦哥也很高興，把我們兩個一齊摟住，取笑我，“不離就這麽喜歡辰川啊，連辰川的爸爸媽媽都想要掏過來，一著急就老喊爸媽！”
轉身衝入病房，病床上的媽媽睡著了，麵容安靜祥和，可是夢裏卻還皺起了眉頭，我輕輕的將它撫平，那個小時候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淘氣的我滿院跑的張牙舞爪的媽媽此刻卻是那麽的虛弱，自從辰川死後，她的世界坍塌了......
子煦哥出去幫我們買水去了，怕吵著媽媽，我跟爸爸坐在走廊裏小聲說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爸爸看著我欲言又止。
“不離啊，伯伯......”
“伯伯，你能不能像叫辰川那樣叫我丫頭？”我打斷爸爸的話，此刻我真的很想聽爸爸叫我一聲丫頭，媽媽在裏邊，我們在外邊，儼然還是那一家人......
爸爸愣了一下，眉頭輕舒，隨即笑道，“好，丫頭”，然後立刻又說，“辰川這丫頭連這個都對你講。”
我在心裏呐喊，不是辰川告訴我的，爸爸，你看一眼啊，我就是你的女兒辰川啊！我目光裏的感情是那麽強烈，然而我的爸爸看不懂。
“其實，伯伯很不想告訴你這個事實的，但是伯伯能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女孩兒。”
我感覺爸爸有話要說，肯定是一些我不知道的，果然，爸爸開口了。
“其實辰川不是我跟你阿姨的親生女兒。”
我愣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很認真得看著爸爸。沉浸在回憶中的爸爸沒有發現我此刻的異樣，從虛掩的門縫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媽媽，一臉笑容，一臉幸福......跟滿足。
“你阿姨她不能生育，一直以來我們都將辰川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然而......”爸爸聲音哽咽，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爸爸在難受什麽，這個世界上有什麽痛能比得過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
爸爸擦擦眼角的淚花，“丫頭，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媽媽她也很愛你。”
等等，這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我本以為你媽媽真的如她所說隻是你阿姨的同學，可是今天我就不那麽想了，辰川應該是她的孩子吧！如素還瞞著我，想來是怕我不同意你媽媽常來，可我一個老頭子，孩子多幾個人疼又有什麽關係，我怎麽會介意？”
原來爸爸那個時候的眼神是在擔心我，他擔心我會因為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分享母愛而難受，我的爸爸，永遠都是最善良的那一個。他一個勁兒的說我是一個好孩子，是為了安慰我吧！可是我還能承受多少秘密呢？如果可以看，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一直以來相信的世界卻並不是我的世界。難道我真的如爸爸猜測的那樣是梅音的女兒？爸爸的想法沒有什麽不對，以正常人的思維來說，哪有人會對一個失去女兒的大學同學如此關心，但是，我怎麽可能是梅音的女兒？
你阿姨她不能生育，一直以來我們都將辰川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然而......
我如行屍走肉般站起，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去往哪裏，眼淚早已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不離，你要的飲料。不離，不離，你怎麽了？不離......”
子煦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聽到他跑過去給爸爸飲料時迷惑不解的聲音，“不離怎麽了，我感覺她今天從剛才開始就很奇怪！”
我聽到爸爸的歎氣聲，“也許是我做錯了，可是那麽善良的女孩子我不忍心騙她啊！我以為她能理解的。”不用回頭，我也知道爸爸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我的背影。
九月的陽光已經不如八月的陽光那麽刺眼了，我抬起頭，陽光還是刺痛了我的眼，要不然我怎麽會那麽難過？
低頭的一瞬間，我看見了蘇幕遮，他似乎剛從醫院裏出來，似乎追誰而出。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麵前，因為過於著急而微微喘氣，他緊緊得抓著我的手臂，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的表情。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看到了，就在剛才。”
我給他看過爸爸媽媽的照片，那時候我十分霸道得警告他，“要是在大街上不小心遇見我爸媽了，我命令你必須上去打招呼。”
我甩開他，如酒醉一般晃晃悠悠站不穩，“你抓疼我了”，我湊近他，看著他的眼睛，很用力但聲音卻極小得說道，“很疼很疼。”
我知道他已經開始懷疑了，在我說了那麽多私家偵探根本就查不到的“私密”事件後。可是這與我有什麽關係，我不是許辰川，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自己姓什麽，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怎麽回事已經不重要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為什麽本該在地獄的我卻擁有了這個殺死我的女人的身體？”我轉頭朝著他，笑著，“不然你告訴我怎麽回事？為什麽我長了一張你前女友的臉？”
我話一說完，留下在原地呆愣的蘇幕遮就走。我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著，我也不想和他待在一塊。
我又穿行在了人海中，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臉笑顏，他們怎麽能那麽幸福？我的心開始尖銳的疼，頭暈，我想我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而還沒等我找到地方，我的身體就朝地麵倒去，真可笑，我居然看著那個堅硬的地麵笑了，腦子裏竟然在想，它能有我的心堅硬嗎？比比看吧，看它能不能將我的心摔碎了！
可是我的實驗沒有成功，在我即將要親密接觸地麵的時候，我落入了一個懷抱，很溫暖的懷抱。我看見了他強健有力的臂膀，我大呼，你放開我，你抓著我幹什麽？再抓我告你非禮。可是他不放，他看著我對他橫眉怒瞪也不放，我火了，一口咬上他的手臂。咬的我牙齒累了他仍然眉頭都不皺一下，我看見了牙齒下淡淡的血跡。
這個人肯定是個瘋子！
我放開他，轉身打算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