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春意

夜深人靜,人們帶著新一年的希望沉入夢鄉,北風呼嘯。

清兒枕在宮決崖的手臂上,茫然地看著上方的紗帳,身子被撕裂的疼讓她渾身無力。扭頭看著已經睡熟的宮決崖,安靜的像個孩子。他睡著的樣子和白天那個冰冷無情邪魅無雙的模樣完全不一樣,沒有雄獅一般的王者氣息,長長的眼睫投射在眼瞼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皮膚似乎比她還要好,俊美得真是不像個男人,倒像個狐媚子。

人真是不能輕舉妄動,結果就像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了。

宮決崖倏地睜開雙眼,迷蒙地看著清兒無措的模樣,來不及收回緊盯著他麵容的視線,兩人就這樣絲縷不著四目相對,宮決崖冷漠依舊,“怎麽,被我這張俊臉迷住了?”

清兒微微扯了兩下嘴角,扯過絲被遮在身上,她收回剛剛的想法,他就是一個十足的自負鬼。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嘶…”清兒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宮決崖咬住她的鎖骨,埋在她的頸間說道,“不準喜歡這張臉,必須喜歡我這個人!”

清兒翻了個白眼,不理會他。

“你來皇宮幹什麽。”宮決崖沒有抬頭,啃咬著清兒頸間的皮膚,清兒癢得縮了縮脖子,素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開他,卻渾身酸軟無力,被他輕鬆地單手製住,動彈不得,隻好輕聲道,“給姓施的一點教訓。”

她不喜歡多管閑事,什麽事都看的很淡,可不代表她沒有性子,一個人的忍耐一旦到了限度,就會爆發。

“隻是這樣?”

“順便送你個禮物。”

宮決崖抬起頭來,好整以暇地看著清兒,“禮物?還真是出乎意料。”

清兒趁機把他送自己身上推開,起身越過宮決崖趴到床邊從地上撈起衣服,掏出黑色包袱,朝著宮決崖臉上砸去,一個小東西從衣服裏滾落出來,宮決崖抬手接住包袱,清兒眼珠子向旁邊翻,不理會他,飛快的把東西重又掖進了衣服裏。

打開包袱,宮決崖眼神明顯清醒了不少,臉上難得露出掩不住的高興之情,“原來軍令狀在施晉天手裏。”

不理會宮決崖,清兒翻身躺下,宮決崖立即附了過來,清兒一把將他推開,“人該醒了。”

宮決崖這才想起,寢宮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他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劉葉,唇邊揚起一個諷刺地笑容,“醒了更好,省的我日後麻煩。”

清兒倏地睜開雙眼,“是她給你下的藥?”

宮決崖挑眉,不予否認,一股無名火衝上了清兒的腦子,轉過身來目光咄咄地看著宮決崖,“假如我今天沒有闖進皇宮,你怎麽辦?”

宮決崖一愣,隨即唇邊漾起了一個妖冶的笑容,“那就隻能便宜她了。”

看著他笑的燦爛,清兒微微皺起了眉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是故意的!”

剛才她還在想,憑他的本事能讓人下了藥去?除非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自己把臉湊過去,一巴掌打不著他的那就是殘廢!

宮決崖邪笑著貼了上

來,清兒使出渾身的力氣把他推開,“滾開,別讓我看見你!”

“娘子,你休息好了沒有?”宮決崖完全不在意清兒的怒意,眼中的火焰再次複燃,清兒還從未見過如此他無賴的一麵,警覺的拉過被子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清兒閉上眼把頭埋在枕頭裏,“我很累。”

宮決崖唇畔笑意更濃,清兒突然睜開雙眼,“娘子?……”

左拳握起,清兒臉色冷漠,宮決崖見狀連忙閉嘴,他心裏清楚她的限度也就僅止於此。看準時機把清兒牢牢地壓在身下,啃咬她的耳垂,惹得清兒一陣輕顫,“我送你的麵人你還留著?”

原來剛剛他看見了,那個光屁股的麵人娃娃從她衣服裏掉了出來。清兒咬了咬下唇,鬆開哼了一聲。

清兒不吭聲,宮決崖不肯罷休,斯磨著她的臉頰,似乎要逼她承認心裏有他,情意正濃時,清兒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

“怎麽了。”宮決崖用下巴抵住清兒的額頭,深深吸了口氣,他把清兒身上的味道吸入肺腑。

搖了搖頭,清兒睜開眼,“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你。”

宮決崖愜意地閉上眼,嗅著清兒發絲間的淡香,“我就是我,你眼前的我。”大手滑進了絲被裏,清兒後背一僵,扭頭怒視宮決崖,宮決崖趁機噙住紅腫的嬌唇,原本正要脫口而出的冰冷冷的警告話語變為了輕聲的喘息,紗帳內隻餘下一片淤泥春色……

門突然被重重敲響,外麵傳來男子雄厚的喊聲,“皇子殿下!皇子殿下!……”

“我先躲躲。”

“別理他。”宮決崖黑著臉壓下想要起身的清兒,衝著門外大吼,“給我滾!”

門外人似乎被他語氣中的憤怒嚇倒,良久才重新鼓起勇氣一般,吞吞吐吐說道,“殿下……今夜有刺客入宮,請讓卑職進內搜查……”

“讓你們滾,沒有聽見?”

‘吱’的一聲,殿內的光亮照了出來,地上映著一個人影,官兵赫然抬頭,隻見宮決崖黑著臉赤**上身站在門口,目光冰刃般冷酷駭人。

“卑職隻是奉命辦事,還,還請殿下恕罪。”十幾個站在台階下的官兵紛紛舒了口氣,慶幸著還好去敲門的不是自己。宮決崖目光一掃,所有人立即繃住嘴,挺起胸脯立正站好。

“看完趕緊滾。”宮決崖冷冷地撂下一句話,轉身進了內室,領頭的官兵轉身看了看屬下們一個個‘堅決不去’的神情,咬了咬牙,抬腳邁進了寢宮。四處查看,並無異樣,正要走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喘,官兵疾步走進內室,抬手剛要喊人,卻一瞬間傻了在原地--皇子床上竟然躺著兩個女子!而且,皇子懷裏的那一個似乎……沒穿衣服!

“殿下饒命!”官兵慌忙跪地,頭埋在地上不敢抬起,他腦子真是被驢踢了,聽見那動靜就該趁早滾蛋,竟然還傻得走了過來。宮決崖用身子擋住清兒,忍住殺意,聲音不帶任何溫度,“滾。”

地上的人連滾帶爬跑出寢宮,還甚是小心地把門關上,三皇子沒要他的腦袋真是

他上輩子最善事積了陰德,隔著門隻聽他嘶聲裂肺地大吼,“愣著幹什麽!還不回去複命!一個一個的都傻了啊!”

一陣急急忙忙地腳步聲漸行漸遠,宮決崖鬆開緊緊摟著清兒的手,一把將劉葉從床上拉下去,他自己也起身下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宮。”

看著他走出內室,清兒平躺在偌大的床上,看著上方,眼中情緒複雜,拉好絲被,握住胸口的青玉,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宮決崖的體溫。

繁星閃爍,耀著微明。夜淒淒,風淒淒。

禦書房內的燈火還未熄滅,蔣公公候在門口,窗上映出兩個人的影子。

“傅丞相如何看待今夜刺客闖入皇宮一事?”老皇上扶住額頭,揉了揉眉心,傅瑜略一沉聲,道,“依臣所見,這刺客似乎並非衝著行刺皇上您來的。”

“那他是來幹什麽的?”

“臣不知。”傅瑜低下頭,老皇上深吸一口氣,抬了抬眉,“義閏。”

蔣公公推開門,快步走上前來,“奴才在。”

“施王爺的情況怎麽樣了。”

蔣公公眼神略過站在一旁的傅瑜,答道,“回皇上,太醫院已為王爺診治,怕是受了內傷,現在已經派人送王爺回府了。”

老皇上閉上眼,揮了揮手,“朕今日累了,都退下吧。”

“臣告退。”“奴才告退。”

待兩人走後,老皇帝沉坐在椅子上,房中隻有火盆燒的劈啪聲響,他卻長長歎了口氣,“進來吧。”

門被推開,宮決崖抬步走了進來,黑瞳中一片冰冷,眼神依舊深邃,“父皇還沒休息。”

“你來幹什麽,不是不願意看見朕這個當爹的嗎。”宴會時,他明明沒有醉,卻早早地回了寢宮,他以為他這個當爹的看不出來?

“父皇明明知道,兒臣針對的是那些大臣。”

老皇帝擺了擺手,宮決崖沉眸,“罷了,有什麽事就說吧。”

宮決崖負手而立,沉聲道,“兒臣聽聞,劉員外自任員外郎一職,貪贓枉法,似乎不得民心。”

老皇帝低下頭,看著桌案上的玉璽,聲音聽上去蒼老,無力,“想怎麽做就去吧,以後不要再和我說這些了。”頓了頓,伸手握住玉璽,撫摸這上麵的紋路,突然一笑,“其實,朕早該讓位了,不是嗎。”

宮決崖目光一緊,默默地看著老皇上,燭光搖曳,他竟看到了他眼眶中微微的濕潤,“決崖,你是天生的帝王,執掌江山,你比父皇合適太多。”

空氣裏突然靜了下來,宮決崖胸口一滯,難得安靜下來,好好地看看他的父皇,看他額頭上多出的許多皺紋,看他已經野心不複的雙眼。

“去吧,朕,也要歇歇啦。”

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愫湧上了心頭,深深地看了老皇上一眼,宮決崖轉過身,捂住胸口,沉聲道,“兒臣告退,早點休息吧,父……爹。”

門被關上,房中徹底歸於了安靜,老皇帝的淚就這麽靜靜地流了下來,嘴唇微張,“混賬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