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入宮
一場大雪過後，迎來了新年，王府裏的部分門客回了家嗎，原本就人煙罕至的施王府更是冷清的沒有一絲年味。
清兒坐在案邊做女紅，玉嬤嬤坐在邊上看著她一針一線地繡著牡丹花，笑眯眯地道，“小姐的手生得可真靈巧。”清兒手裏的活兒沒聽，應了一聲，“嬤嬤笑話了。”
“明天就是除夕，我怎麽也沒見小姐你置辦幾身新衣裳？”玉嬤嬤有一句沒一句地拉著家常，所有的針腳活不用她費心，隻需簡單一說清兒便能自己領會，她手裏捋著線，熟練地將各色的細線打成結。
清兒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鵝黃錦布裙，皺了皺眉頭，“還有許多衣服都沒穿過呢。”
玉嬤嬤輕笑道，“看來王爺平日還真是心疼小姐心疼的緊啊……”看著清兒倏然陰沉的臉色，玉嬤嬤聲音不由得越來越小，話說到最後沒了聲音。清兒自覺表情不妥，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話鋒一轉，“嬤嬤何時回宮？”
“明早就走，除夕夜皇上要大擺宴席與後宮娘娘們一同迎新年，宮裏正缺人手，不然我便不回去了。”
清兒沉了沉眸，宮決崖身為皇子，明晚定是也要赴宴。
“我聽王爺的意思，是想讓小姐明夜在為宴席獻舞呢。”玉嬤嬤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清兒聞言，眉頭一皺，“王爺也去？”
“哎，宴會年年都舉行，今年和往年不同，以往都隻是皇上和娘娘們一起聚個團圓，這一次，凡是朝中的重臣官員都會赴宴，各家的小姐也都會去……”言已至此，玉嬤嬤給清兒使了個眼色，這意思再明了不過，隻是借著‘迎新年’的幌子為皇子選妃罷了。
清兒冷冷地一笑，原來不隻是姓施的一個人沉不住氣了，而是滿朝文武都被傅老鬼弄得心急火燎，擠破頭要把家中女眷推到宮決崖的身邊。
手中的銀針停下，清兒抬頭看了看窗外，除夕啊……
大殿之中，宮決崖眼神陰鬱，站在殿中央，衝著龍椅上的人低聲道，“一個傅依還不夠，父皇還要弄多少女人？”
老皇上一拍龍椅，“混賬，你說的是什麽屁話！”
“兒臣應了娶傅
依，可沒說會再娶。”
老皇上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半天，道，“你想讓傅依做正妃？那為何隻要朕給人家一個側妃的位子……”
宮決崖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不是為了她。”
“你什麽語氣，和朕這樣講話！”老皇上眼睛四周轉了轉，太監宮女的頭低得看不見臉，他才壓低聲音探著身子說道，“你小子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可別說是花樓裏的！”
一旁侍候老皇上多年的蔣公公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的聖上怎麽就越活越回去了，英明神武亦如當年這是好事，可是這辦事說話也未免太過孩子氣了。
左右思量，宮決崖不等老皇上作何反應，便躬身行禮，“兒臣先行告退，明晚的宴會請恕兒臣抱恙不能出席。”
轉身走出金鑾殿，不理會身後傳來的怒喝聲，“混帳東西，你當是朕兩眼珠子都瞎了看不見啊！……”
清兒坐在案邊靜靜地繡著牡丹，不曾看過忙緊忙出的丫鬟們一眼，成疊的衣物被送進來，還有琳琅滿目的珠寶頭飾，翡翠玉鐲……念玉一邊指揮著丫鬟們將東西擺放整齊，一邊注意著清兒的臉色。突然見她抬起臉來，目光在這些東西上遊移，心頭一喜，走到清兒身邊，輕聲道，“小姐，這些都是王爺吩咐人特意為您買來的，您要不要先試試這件衣裳，這布料可是西域的貢品……”
“東西太多，我看著難受，念玉，都賞給你了。”清兒的目光頓住，停在了念玉錯愕地臉上，念玉慌忙跪下，低頭連聲說道，“奴婢不敢，小姐折煞奴婢了……”
一眾丫鬟張大嘴巴麵麵相覷，唱得這是哪一出？
“怎麽，東西不好，你不願意收下？”清兒挑眉，繼續拉動針線，念玉連連搖頭，“不，不是！奴婢……”一向能言善辯的小嘴竟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念玉渾身直冒冷汗，她很清楚清兒的用意。
“既然不嫌棄，那就快些弄走，省的見了心煩。”
念玉依舊跪在地上，清兒不再理會眾人，重又低頭做她的女紅。屋子裏一世寂靜了下來，沒人敢吭一聲。
門被推開，施王爺瞧見屋裏的情形，先是一愣，緊接著
沉色道，“這是作甚？”
清兒放下針線，起身走到了案前，念玉惶恐地看著施王爺，眼睛裏滿是不安。“王爺，我想送給念玉點東西，她卻跪地不起，這是什麽意思？”
堆滿了房間整整一角的東西，被她輕而易舉概括成一點，施王爺眼色一沉，聲音低啞，“既然是小姐賞給你的，你收下便是。”
念玉諾諾地低頭，顫顫巍巍地道，“多謝王爺，多謝小姐賞賜……”
眾人退去，房中隻剩下清兒和施王。
“王爺想說什麽？”清兒轉過身去，她不能保證自己的眼神不透露心境。她算好了時間，知道他該來了，才會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把他送給自己的東西全部賞給念玉。當然，假如他不來，那麽受不了場就會是念玉，一個丫鬟怎麽能夠收王爺送給主子的東西。算是給她個教訓。
施王爺走在了桌邊坐在，看著桌上新換不久的茶壺茶杯，道，“聽說你去看了你娘？”
一語中的。這才剛來，他便成功地激起了清兒心頭的怒火，還有殺意。
“既然王爺有意要我去探望，我怎麽能夠辜負王爺的一片苦心。”
施王爺聽出她話中的諷刺，不怒反笑，笑聲刺激著清兒的神經，聽他道，“不虧是晚荷的女兒，果真聰明過人。那麽，”施王爺頓了一頓，繼而道，“你也一定已經明白，本王想要你做什麽。”
一陣寒風從窗戶裏吹進，吹起了清兒的發絲，遮住了她眼中的翻滾的波濤。
“明晚隨本王入宮，最近聽戚嬤嬤說你舞練得不錯。”
清兒突然笑了起來，轉過身，唇畔生花，“多謝王爺誇獎。”
“你應該改口，不要再稱呼本王王爺。”施王爺見她答應，心情突然好轉，原本他還準備了一番說辭，還帶來了少許的解毒藥，沒想到如此順利。
風刮亂了案上的宣紙，有一張紙落在了清兒的腳下。
清兒低下頭，青絲從肩後滑落，遮住了她的臉，聲音緩慢，輕柔依舊，“是，義父。”
施王爺自然沒有看到，她低垂的被發絲遮掩的臉上，駭人的殺意，和水眸中洶湧著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