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弑母之罪
四歲那年。
“月兒啊，趕緊去給你娘煎藥去。”她抱著一包牛皮紙包的東西，屁顛屁顛正要往廚房跑去，卻被老鴉攔住。
“我正要去呢。”她稚嫩的聲音和甜甜的一笑，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那就好，你娘啊，一共就為我掙過一次錢，偏偏就生下你這麽個拖油瓶，身子又不好……”老鴉自顧自的嘮叨著。
“婆婆，我知道了，我趕著給娘親煎藥呢，一會再來陪你說話。”她連忙打亂老鴉的嘮叨。
“彌月姐姐。”又有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卻是柒緣。
“柒緣妹妹，怎麽了？”她笑笑，小孩子的快樂往往就是這麽簡單。
“你現在可以陪我玩嗎？”
“嗯？我要先去給娘親煎藥，你陪我一起吧？”
“好吧。”
她一個人坐在火爐邊，輕輕的用扇子扇著路上的藥罐。
“彌月姐姐，這裏好無聊啊。”柒緣撅著小嘴，一臉的愁容。
“馬上就好了，你現在院子裏玩著，一會咱們上街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快點啊。”柒緣捧著手裏的一個繡花球往外跑去。
不一會。
“哇哇。”
彌月聽見哭聲連忙往外跑去。
“怎麽了？柒緣？你還好吧？”
她伸手扶她起來，為她輕輕的擦拭著小腿上紅色的傷口。
“姐姐對我真好呢。”她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色。
“沒事了？好好坐著，我去把要拿給我娘，咱們就去東街的院子裏看皮影戲好嗎？”
“當然好啊，上次那段老胡爺爺還沒演完呢。”
她端著藥碗，走進了沉星的屋子裏。
“娘，來喝藥了。”
“你先放著吧，娘你會就喝。”
“好。”她試圖將盤子放上桌子，無奈身高不夠。
“月兒，你把它放在凳子上就好了，娘會記著喝的，幸苦你的，我的寶貝女兒。”
“沒事沒事，我不幸苦。”她將盤子放到凳子上，伸手擦擦臉上豆大的汗珠。
“等娘好了，娘一定好好陪你。”
“好啊，那你要趕緊好起來。”
“你先出去玩吧，娘困了。”
“好。”
東街。
“胡爺爺，我們來看皮影戲了。”她小手拉著柒緣，兩個人一路狂奔到了東街。
“是你們啊？”
“嗯嗯，爺爺可不可以把上次的那個故事說完？”
“好好，反正我老人家一人閑著無事，陪你們玩玩。”
“嗯。”
皮影戲，看了不到一柱香時間。
“彌月，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娘……”來的卻是杏花，看得出她說一路跑到這裏的。
“杏花姨，我們把這個看完。”她還在津津有味的看著皮影戲，全然不顧收回的杏花。
“娘，怎麽了？跑得這麽累？”柒緣一臉狐疑的看著她。
“彌月，你娘，你娘她……”
那一刹那，有一種不詳之感躍上心頭。
“你娘她死了……”杏花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向了原本快樂的她
“什麽？”
“她中毒身亡，因為找不到你，老鴉已經替她蓋上了棺槨。”手上的杯子滑落在地，“劈啪”的一聲，那樣的刺耳，卻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事實。
“誒……”
她沒有聽完杏花的話，轉身衝出院子，向紅袖坊跑去，往日短短的路程，此時卻顯得格外的長。
“什麽？她們說娘死了，娘，你舍得將我一人丟棄在這個人世間嗎？生病有這麽重？為什麽你要拋下月兒？我想要你陪著我，為什麽？為什麽？這樣不辭而別？”淚水，開始止不住的往下用，心上，好像有什麽東西裂開了，悄然無聲，卻讓人說不出的難過。
“彌月，你在給你娘煎的藥裏下了毒？”然而，卻沒想到對於這個孩子更恐怖的事還在後麵。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娘就是喝了你煎的藥才會……”桃花怒視著她。
“藥是我煎的不錯，可是……”她衝進沉星的屋子。
地上，一個碗一隻勺子摔碎在地上，卻顯得那樣的觸
目驚心。
“現在無話可說了吧？”所有人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屋子，此時屋內卻顯得無比的恐怖，老鴉的質問在耳畔響起。
“我沒有……”她仰天長嘯……
“是不是弄錯了？彌月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杏花幫她說話。
“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說是中毒沒錯。而沉星一天沒有吃東西，就隻喝了她煎的藥。”老鴉在一邊不以為然的開口道。
“我……”她知道，自己這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們已經通知官府了，你自己去和他們說清楚吧。”桃花站在老鴉旁邊幫著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這就是有口難辯的事啊。”柒緣看著彌月，有些不忍。
“那我們可管不了。”老鴉白了彌月一眼。
“我可以打開棺槨看看嗎？”她一雙大大的眸子裏滿是淚水，娘死了，還背了個弑母的罪名……
“不行。”老鴉立即否決了她的想法。
“為什麽？我一定要看看。”她衝向堂內的棺槨。
“把她拖出去。”
老鴉見說不動她，便改變了想法。
淚水，晶瑩的如同她的心一樣，都哪樣的易碎……
“彌月姐姐，你還好吧？”
在黑暗的角落裏，不知何時出現了柒緣。她細嫩的小手，伸去抓住她，給了她在寒冷中的一點點溫暖。
“你相信是我嗎？”彌月試探著問，背上弑母的罪名，恐怕先下不會再有人相信自己了。
“怎麽可能，姐姐一直對姨娘很好……”柒緣的話，就像雪中的紅碳一般。
“我，真的……”她哽咽了。
“你不要太難過了。”柒緣一邊說一邊伸出小手去摸摸她的臉。
“可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彌月一雙猶豫的眼看著柒緣，仿佛黑夜裏多了兩顆明珠
“以後我會永遠陪著你，我就是你的親人啊。”
“嗚嗚……”彌月靠在柒緣的肩上輕輕的啜泣著。
是夜，黑夜讓她在恐懼中顯得那樣的迷茫，恐懼一點一滴的蔓延上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