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八章 夜未央?初見 ...
霧氣繚繞，水榭裏飄著淡白的簾櫳，我撥開層層紗幔，但見他屹立於此。
暗自衣袍折射帝王之光，鑲金發冠暗忖翩翩俊朗，他握劍的手緩垂於地，劍梢拖著地延出白色的痕跡。我看不清他的臉色，隻覺得那背影如此地熟悉，仿佛已見了萬年，念了萬年，憶了萬年。
“卿哥哥。”我喚他。
他不動亦不言語，瘦削的背脊投射出落寞的影子，霧氣漸漸轉濃，他的身影變得透明，終是消失在我以為觸手可及的地方，如今這水榭之中，隻剩我一人。
淡紫的齊胸襦裙，金絲仿綢宮滌，風吹起輕盈的飄帶，卻已無人觀賞。
“卿哥哥……”
腕上兀的一涼，便有沉沉男聲傳來，“她怎麽樣？”
“小姐隻是驚嚇過度，片刻就會醒，隻是……”若有似無的歎息聲……
“隻是什麽？”男聲沉穩有力，透著霸王之氣。
這聲音分明就是皇甫擎蒼的！可他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昨晚的那個紫衣男子呢？為什麽他們非但沒有挾持我，而且把我送到了皇甫擎蒼身邊?
“小姐幾日前似乎中了毒，可是這毒在體內卻時隱時現，恕臣愚昧，臣從沒見過這樣奇異的症狀，看似健康與常人無異，可是體內暗潮湧動，隨時都會爆發。”那太醫說話顫抖，不知是在感歎病症的詭異，還是懼怕皇甫擎蒼的冷厲。
“好了，你先下去吧。”話音剛落，下一刻，我便被擁進溫暖的懷裏，安全，愜意。這是我等待了多少才得來的幸福，等待著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恍然間蹭了蹭那個懷抱，卻聽得一聲悶笑，
“沒想到殤兒在睡夢中，也是如此嬌憨可愛。”
他骨經分明的手指撫上我的臉，留戀地不肯離去，沉穩的聲音透著哀傷，恰似那些軟噥細語，“如果你不是花墨殤……也許……”
我被抱德有些難受，微微皺了眉，他越發抱緊我，在我耳畔輕喚我的乳名，“殤兒。”
“殿下。”我緩緩睜開眼，景物由最初的朦朧轉為清晰。
可睜開眼的刹那，自己還是被嚇了一跳。縱然知道他正抱著我，與我說著朦朧的情話，卻還是掩飾不住地緊張，“殿下，你，你怎會……”
他不答話，仍舊深深地看我，末了，他伸手替我挽了鬢邊散落的
發絲，笑道，“殤兒，昨晚你怎會到後院的竹林，那裏久未打理，如今怕是已經荒廢，要不是雲鳶來尋人，本王還不知道你暈倒在樹旁……”
我心裏一陣煩亂，臉上也熱的不行，隻得垂了頭，答道，“殤兒隻是好奇，誰曾想走到一半頭暈眼花，便沒有意識了。”
“那殤兒可有見到什麽人？”皇甫擎蒼緊接著追問，我知道他想問的是誰，腦海中又一次浮現那抹暗紫身影，想起他攬著我的腰，溫柔地低語，“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他，應該不是壞人吧。那麽我又有什麽理由，陷他於不義。
“沒，沒有……”我別開了眼，刻意不讓他看著我的眼睛，“殤兒走到一半，便暈了過去，什麽人也沒看到。”
“哦。”皇甫擎蒼應了聲，語氣裏含著失望，片刻就掩了情緒，垂首在我鬢邊摩挲，“殤兒，你知道嗎？方才本王，好擔心你。”
“殿下，殤兒沒事，讓殿下擔心了。”我心內一喜，臉頰已是紅透。
他不答話，隻是下巴抵在我的頭頂，霸道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玉枕紗櫥，繾綣至霸道的柔情讓我難以適從。
我有些茫然，那個讓我害怕，讓我恐懼的男子，為何會溫柔如斯，仿佛，我就是他守護的寶物，片刻不能離手。
疑惑，緊張，多害怕他是一場夢。醒來後，隻是一個匆匆幻影，永世不得翻身。
忽而想起醫聖慕容竹離開前的警告，“她中的夜未央若是碰上情已殤，就算有一百個醫聖也救不了他。”
夜未央，情已殤，相生相克，互相依存，卻能在真正接觸時，爆發出可怕的毒性，置人於死地。
記得那紫衣男子說過，我替他喝了那杯水泉，才會身受暗毒，那麽以他尊貴的身份，又有誰敢加害與他？連宮中禦醫都無法診斷的詭異毒性，下毒之人該有多可怕，才能做到殘忍毒辣卻又深藏不露。
身子不住地一陣戰栗，皇甫擎蒼感受到我的不適，俯下身看我。他霸道的氣息越發靠近，眼裏淡漠的魅惑攝了我的心魄，讓我無法自拔……
“殿下。”我低頭思索良久，遲疑地開口，“方才太醫說的怪症，是指殤兒嗎？”
“不是。隻是講起宮裏的妃子罷了。”他回答地淡然，語氣卻不容置喙。
“是嗎？”我輕答
道，似在呢喃。
“殤兒前幾日去了散香樓吧？”
什麽？他怎麽會知道哥哥帶我去散香樓？我驚訝地抬眼看他，邪魅的眸子，玩味的笑意，一切了如指掌的淡漠口氣。
“是，是的。”我答道，不敢再多說一句，那日微服去散香樓，本應無人察覺，但遠在皇宮的太子，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莫非……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頓了語氣，解釋道，“那日，本王與幾個好友，在品味齋品茗談天，不想姚弟帶著幾個男子進了香散樓，我看著有一個公子生的像你，便留意了些，不想今日一問，果然是你。”
“其實不關哥哥的事，是我自己要……”我亟待解釋，要是這件事傳到爹娘耳裏，哥哥可要遭殃了，要是傳到朝堂，那對姚家的名聲，後果不堪設想。
“殤兒莫急。”皇甫擎蒼堵了我的話，依舊是饒人氣勢，“此事隻有本王一人知道，保證不會泄露。”
“殿下，已經子時了，早些歇著吧。”我不等答話，雲鳶拿著火紅的披風對著皇甫擎蒼一個福身，“奴婢替您添衣。”
“不用了，佳人在此，本王又怎麽舍得走呢？”皇甫擎蒼一擺手，那件火紅披風從雲鳶手中滑落，許是見慣了他的霸氣，雲鳶也不言語，隻是拾了地上的披風，默默退了出去。室內隻剩下我與他。外燈已經暗了，獨留室內燭光搖曳，風一吹，飄搖欲滅。
我趴在皇甫擎蒼的懷裏，他一個回身，攬著我上了榻。我心內慌亂，正要掙紮，耳邊突然傳來他低沉的警告，“別亂動，本王隻是想抱著你。”
好威嚴的聲音，震懾，無法抗拒的語氣。
有時候我想，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時而暴虐，時而溫柔。每當我以為可以更加了解他時，他卻出現在另一個路口，像是從來沒有遇見過。
莫名的感到壓迫，告訴我，你永遠不能了解眼前的這個人 ，除非你住進他的心裏。
而我，真的能夠做到嗎？
怔怔地想著，已經恍然入夢，又聽見他喃喃低語，“明日歸府，本王會陪你。”
如果他真心待我，那麽不能住進他心裏又如何，身為皇子，本就有太多身不由己，既然愛上了他，那麽助他成就大業，又有何不可。
如果他要奪得天下，那麽，我便追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