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未妨惆悵是輕狂(下)

木梳失手落在地磚上,響聲並不刺耳,卻恁是驚人。

扶寧歎息,彎腰為她拾起塞回手中,“阿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不許說!”

“不說,便能當不曾發生?阿襄什麽時候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阿寧……”她垂下瞼去,貝齒緊咬唇瓣。“我決計不會忘了自己是扶門人。”

“我又何時擔心你會忘了自己是扶門人來著?”扶寧輕攬住她,滿目痛惜。“正是你不能忘,才注定了你會受苦啊,阿襄。”

“不會,我不會讓自己淪陷下去,此事……”

“你不會,別人會。我方才說左丘無儔要納你為妾,並不是為了套你話編出來好玩的。”

“……什麽?”扶襄一震。

“我告訴過你月初進左丘府為長慶長公主賀壽那日,我與左丘府的葉知秋下了半日的棋麽?如今我與那廝已成了熟人,今早在街間與他遇見,他向我說起左丘府將迎你進府之事。他是左丘無儔的文膽謀士,好歹也是一介書生,這話應當不是信口開河罷。”

“……不,這,這……”怎麽會?怎麽會?

扶寧感覺臂中嬌軀輕顫,胸臆更是酸苦,幽幽道:“若阿襄僅僅是一個有兩三分傲骨的普通侍女,大不了以死相抗。但你是扶門人,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縱算你想放棄,扶門也不會讓你放棄,越國更不會容你放棄。”

扶襄麵色雪白,閉目不言。

“昨日,師父來信了。”扶寧道。“信中將我們的期限由兩年改為一年,一年之後我們離開雲國之日,或許也將是越、雲開戰之期。”

“一年麽?”她美眸緩緩睜開,其內迷離無措之色漸退。

“一年之後,我們與雲國將成敵人。”

“一年之後……”她低低複述這幾字,雙瞳內,漸充層層冷意。“那就一年罷。”

“阿襄?”

她嫣然一笑,“我沒事了。”

“不管葉知秋所言是真是假,都沒事了?”

“對。”

扶寧雙眸在她臉上一寸一寸巡視,仍不能放心,“若是真的,你會嫁左丘無儔?”

“有何不可?”

“我當年委身葉王之時,對他並未曾動情,仍免不了之後的被傷。師父說,女子為細作,最難過情關。否則,又何必以那樣的方法來試煉你?我怕你……”

“末了,你不還是離開了葉王,帶回了情報,完成了使命?你既然能委身葉王,我又何須矯情?再者,你適才也說了,但凡左丘無儔要納,我便不可以不嫁不是麽?”

扶寧窒聲。

~

邊園。

“你沒有聽錯?無儔要納的不是越國公主?而是越國公主的侍女?”聽過了下人稟述來的消息,優雅的邊夫人因太過驚詫,失手打翻了茶盞,暈染了最愛的雪緞披帛。

“是的,夫人,奴才親耳聽到總執事說得是‘扶襄姑娘’,這扶襄姑娘,可不就是越國公主的侍女?”下人答道。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子事?”邊夫人黛眉稍蹙,百思不解。

“夫人,您何必在此費盡思量?想知真假,直接去找那越國公主問個究竟嘛。”侍婢綠兒為主子謀劃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