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兄妹密語2
〖026章〗兄妹密語⑵
陽清寧道：“我養好傷便設法離開京城，但行藏已露，短期內不會冒險回去，先到別處躲上一陣。”
玲瓏道：“我去求老師，想個法子……”
“不，不行。”陽清寧溫柔地打斷，“魯國夫人出手相救一次已是、已是難得，她或是心存仁慈，然而我們與她終究越少瓜葛越好。”
玲瓏不解，魯國夫人神通廣大，其後又有江湖一大門派，若得她援助必可帶來意想不到的轉機，她數日來心中早已謀算了千遍萬遍，卻不料蒙她相救的陽清寧態度冷淡至斯，似乎巴不得離魯國夫人越遠越好。她問：“清寧哥哥，可是怕連累了老師？”
陽清寧一怔，“連累？”眸中幾難抑製冷笑之意，說倒底，那場潑天大禍，是誰連累了誰？然而玲瓏孜孜看向他，眸色一清如水，他忽然明白：那時玲瓏年幼，她看到的部分事實真相，必然和他看到的不同。
也就是說，她口中所稱的“老師”，除了“老師”以外，並無其他更深刻的含義。
不知何以，他心頭一寬，憔悴蒼白的容顏頓然也有幾分生氣，磨礪得有些粗糙的手掌慢慢撫過玲瓏麵龐，再度將她攬入懷中：“想不到你我還有重逢的一天，玲瓏，玲瓏，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所答全非所問，而玲瓏亦忘記了她的問題，靠在他肩頭，神色寧謐，輕輕滿足地一歎。
燈焰漸弱，燈芯即將燃盡，陽清寧歎道：“玲瓏，你該走了。”
玲瓏閉目，唇邊露出難得一見的頑色：“我不，公主在午休。”
陽清寧也不催，反而抱得更緊些，過得一會，玲瓏自己歎了口氣，幽幽道：“清寧哥哥，我必須得走了。”
暗道不長，玲瓏走至門前，深深吸了口氣，自覺除發燙的雙頰而外其他均已回複如初，這才摘下懸掛於牆上的八寶琉璃球。
外麵房裏居
然一個人也沒有，玲瓏物歸原處，仔細再三檢查了毫無破綻，一時倒有些後怕，原來怕著兩人的談話為人竊聽，一句不敢多說，但是秋明怡幹脆不在房裏，又不免心神不安，好象少了重保障似的。
於是叫杏兒進來，她這一“歇”歇到了申時二刻，冬日日短，已是暮影重重，杏兒小丫頭早就急得坐立不停，怎奈魯國夫人的嚴令，不準任何人入內。
魯國夫人看似平和，語氣間自有不容人抗拒的威嚴，她說什麽都不敢貿然闖進去，終於聽見公主召喚，才算放下心頭大石，免不得向玲瓏抱怨幾句，公主向不歇覺至晚，偏在這裏大異往日，魯國夫人還不許她進房。
玲瓏微笑道：“你知道什麽，老師這裏有特製安息香，於我身子大有好處。”
房中確實縈繞若有若無的香氣，和宮裏常點的都不一樣，杏兒猶不服氣，嘀嘀咕咕。
玲瓏眉梢眼角均含笑意，耐心極好，憑她去說隻不回應。
杏兒道：“公主，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鏡中晚妝初成，玲瓏整理兩鬢碎發，道：“胡說。”
“是真的！公主以前也是這麽著，隻有奴婢說的份，公主從來不開口。”杏兒為她貼上花鈿，“可是公主以前從來不笑。”
玲瓏伸手撫著眉梢，道：“傻丫頭，沒事我整天笑著嗎？現在難道在笑？”
杏兒笑道：“公主有兩分笑在臉上，倒有八分笑在心裏了。”
玲瓏微凜，唇角一點柔美弧度由此靜止以至漸無，停了一停，方淡淡回答：“是嗎？”
她派杏兒向老師請辭，先回尚書府。
秋明怡諸事冗雜，也顧不上管她，反正有郭易鑫親自護衛，來去都由她主張。
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詢問臘梅身體狀況，臘梅那夜所受踢傷極重，幾乎是肋骨齊斷，最少需要靜養半年，而且即便將來能夠幸運重新站直走路，也不
可能恢複到從前模樣，更不能再受任何閃損重壓。
臘梅本是體質虧透了的人，這一腳踢去了她大半條性命，直至這一兩天方才神智略蘇，玲瓏早命人把她移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湯藥飲食經心照料，好在秋明怡給她在園子裏單開了小廚房，她自可方便調理。
臘梅醒著，鑒於傷勢她隻能仰天平躺，玲瓏為方便與她說話，總是直接坐在床頭，仔細看了她的臉色，又檢查了這一天的藥食，對她微笑：“姑姑，你今日比昨天多喝了小半碗粥，藥也不曾再吐出來了。”
臘梅艱難一笑：“多虧公主，若非有你，怎能夠請來國手為我這低三下四之人醫治？”
玲瓏病後驚動太醫院，由太醫院泰山北鬥東方聖手親來診脈，而替她開出藥方後玲瓏執意要東方大夫同樣為臘梅診治，這在平常是一個無階宮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的榮耀。
玲瓏無心在這些上頭客套，抓住臘梅的手，道：“姑姑，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我需要你幫忙，很需要！”
湊到臘梅耳邊，輕聲道：“清寧哥哥，還有他，都在。”她並不直接說出，隻在臘梅手背上，緩慢而鄭重地，劃下三道橫線。
不出所料地，臘梅全身劇震，雙目急遽睜大，殘損的身軀激烈掙紮，如要欠身而起。玲瓏輕按她的肩，柔聲安慰：“冷靜些，姑姑，冷靜些，這是天大的喜訊啊，不是嗎？”
臘梅在枕上連連點頭，幅度之大，力道之重，倒似在拚命叩首。
玲瓏又關照幾句，親眼看她服藥後入睡，這才回房。
卸妝時出了點意外，杏兒不知是大意還是不湊手，把一枝梅花水晶釧放入盒中，竟不小心敲碎了。
那隻是極細碎的一點聲音，先是一點清揚，杏兒還當沒有事，才想拿起來看，卻見兩朵晶瑩剔透的梅花，散砂似地在她指間碎裂開來，灑在桌麵上、妝盒裏都有，細細碎碎地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