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突兀的刺客1
〖013章〗突兀的刺客⑴
玲瓏好容易回過神來，心裏覺得，又走進一個後宮。
這個過程中魯國夫人安安靜靜地坐著，行若無事的樣子，介紹不是她的事，搭訕不是她的事，似乎玲瓏此行和她無關，根本就不是找她來拜師的。
但終於說到正題，玲瓏也站起來欲行拜師禮，魯國夫人才伸手攔住，說：“不敢當。”
玲瓏素來怯弱，對著她更是惶惶不安，手足無措。
魯國夫人阻止她行禮之後也並未說什麽，牽袖引玲瓏入座，丫鬟送茶，她親自斟茶，送到玲瓏手裏，她一句話也不說，動作寧定而舒緩，恰似行雲流水，玲瓏接了茶，淺嚐一口，終於心定了，抬起臉，向她微微一笑。魯國夫人便也還她一個笑容。
如同水晶瓶裏供養的鮮花，一片一片花瓣冉冉打開以至盛放，璀璨奪目。
她聽見她好聽的聲音問道：“公主以後是每天都來，抑或暫且設一處行宮？”
玲瓏愣了楞，又有些慌：“我、我不知道。”
魯國夫人拍拍她的手，轉過身來問道：“陛下怎麽說？”
她是對著門外說的，玲瓏不知道那外麵都有誰，下輦時一半心慌一半局促，她根本沒仔細看，但是門外卻適時響起一條對她而言已經非常熟悉的嗓音，一本正經回答：“決定的匆忙，來不及安排行宮，應該是先將就在尚書府住幾天，陛下另外安排府邸。”
郭易鑫！她才剛剛穩定的情緒頓時又是一團糟。
仲尚書家的規矩著實透著古怪，全非玲瓏想象中曆時數百載的詩禮世家。陽玉若管魯國夫人叫“三師姐”，就很奇怪了，而她們師姊妹人數甚多，除玲瓏已經認識的這幾個仿佛還有不少，晚飯時魯國夫人說帶玲瓏到後堂，跟著太君一起吃飯，她沒說理由，玲瓏暗呼僥幸，這幾位姑娘一個個潑辣大方，開起玩笑問起話來玲瓏如坐針氈。
她就在後堂看見仲天文
。
仲天文著便服，閑散地躺在一張靠近鏤花窗戶的軟榻上，手裏握著一卷書。
衣裳相當寬大，白色的袍子周邊滾著淡色精美花紋，大管衣袖幾欲垂地，他凝神看書，眼瞼微垂，夕陽斜輝穿過窗弦，將純黑的睫毛染成金色，他的臉淡淡地煥著光輝。
玲瓏於是懂得了，什麽叫做“清雅撲麵”。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書，一見妻子便微笑：“三妹。永儀公主？”
他向玲瓏行了一禮，玲瓏含羞還了半福，陌生男女相見極其不妥，但在這個男子麵前，她不曾生出半絲此念，他笑著說：“委屈公主了。”然後轉臉向妻子道，“原聽說陛下、親至，怎麽沒來？”
秋明怡回答：“不是什麽大事，我讓他別來了。”
玲瓏正低首喝茶，幾乎噎住。
雖隻片刻相處，亦覺這魯國夫人異常大膽，行表出人意外，例如她從不以“妾身”、“臣妾”等自稱，提及皇帝竟然隻淡淡說“讓他別來了”，倘在宮中這麽說話，怕早被治了不敬之罪。
仲天文也怪，聞言隻深深瞅了妻子一眼，並不糾正抑或是責備她的不敬。
隨太君吃飯的還有一個朱衣雪膚的女孩兒，隻有兩三歲，五官精致如畫，一點點的小人依偎太君坐著，見仲天文等進來她便向乳母伸出手，滑下凳子：“爹爹，母親！”
仲天文笑容滿麵，把女兒抱到懷裏：“馨兒乖。”
太君早站了起來，拜見公主。玲瓏連說不用，秋明怡也道：“婆婆，公主將在此住一陣，日常拘禮，公主亦不便，不如兩免吧。”她既為公主師，按理上課玲瓏還要給她行禮，仲太君見公主不禮，也不算逾矩。
玲瓏柔弱靦腆，未語臉先紅，但舉止自有大家風範，她的處境，眾人心照不宣，太君對她又是喜歡又是憐惜，便也不再堅持己見。
一頓飯下來，玲瓏愛煞了那小女孩子仲玉馨，就是她們坐的凳子
那麽高，一舉一動都模仿大人的範兒，偏是說話尚在咬舌子。
仲天文給她剝一隻水晶蝦，蘸了點醋送到她唇邊，她便點頭說：“謝謝爹爹。”這才張口咬住，她嘴小，蝦子大，一口吃不完，塞得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她吃得連眉毛都皺起來，瞪了她父親一眼，似乎在怪他成事不足，這副情狀看在眼裏，連她母親都笑了起來。太君不住揉她的背：“慢些吃慢些吃。”
玲瓏極是豔羨，飯畢，一雙眼睛還隻管跟著那小女孩轉。
秋明怡便把孩子送到她麵前，道：“馨兒，叫姐姐。”
玲瓏抱過來，但覺觸手綿軟之極，呼吸間仿佛皮膚吹彈可破，她非常非常小心地抱著，說不出的歡喜，解下一個荷包，笑道：“我沒帶禮物，這個是我繡的啊，喜歡嗎？”
仲玉馨黑寶石般的眸子望了會，微笑：“姐姐繡的，好漂亮，玉馨喜歡的。”
玲瓏本在替她係在腰上，聽她說的可愛，忍不住在她腮邊吻了下，瞬間兩人的臉一起都紅了。
秋明怡親自送玲瓏安寢。
這點時間住處早就安排下了，後花園獨立的一幢小樓，隱在一叢翠竹之後，清雅不喧。秋明怡道：“此處清淨，公主愛在這裏讀書刺繡撫琴，無人打擾，如果公主寂寞，到前麵新晴軒玩玩，我師妹們常在那邊。”
牆上掛著一架琴，淺綠繡梅花的琴套，銀白串珠流蘇，望之不俗，玲瓏有點難過，道：“我不會撫琴——我忘了。”
十歲前，她琴棋書畫都已上手，可在那以後碰得就少了，琴丟了，棋也爛了，所餘者，幾卷書而已。
秋明怡點了點頭，神情如常，並未追問，也不表示要教她，她這樣淡淡的，玲瓏有隱約的失望，卻也鬆了口氣。
臘梅杏兒等早就安排妥當，上前侍寢。
秋明怡直至看她睡下方告辭，臘梅才有機會和她說：“公主，那個郭公子也來了，說是護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