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一個人的生日
深秋，天一黑，時間似乎就過的特別快。
晚上十點的時候，祁家錦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祁家錦一醒，就讓馬琳回家去和祁祺一起過生日。馬琳怕祁家錦知道祁祺一整天都沒有出現的事情，便順從的離開了醫院。
隻是，紙包不住火。即使誰也不說，祁家錦從眾人的神態中也能猜出些端倪。
“祺祺……是不是沒有來？”
馬琳剛一走，祁家錦就開了口。坐在病房兩邊的李蘭香和趙雪映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有答話。這樣明顯的事實，她們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了。
見狀，祁家錦沉默了一下，忽然又開口問道：“你們給琳琳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嗎？”
“你這一病，誰也沒顧上琳琳的生日，等你出院了，再給琳琳補過生日吧。”趙雪映實話實說，要不是祁家錦提醒，她到現在都沒想起來這一天是馬琳的生日。真不是她偏心，就算是祁祺的生日，祁家這一病發，她也不可能會想得起來。
“祺祺今天來過電話嗎？”祁家錦又把話題扯回了祁祺的身上，他想再給祁祺這個被迷了心智的親生兒子一個機會。不管怎麽說，祁祺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做不到太絕情。
趙雪映看了看李蘭香，沒有說話。李蘭香歎了一口氣，答道：“沒有。”
祁家錦皺了皺眉，最後問道：“他不知道我病發了嗎？”
李蘭香看了看趙雪映，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僅遲疑了片刻，便代替李蘭香開了口，“琳琳給祺祺打了一天的電話，但一直沒有找到他。”這件事情她和趙雪映、馬琳一樣，都想瞞著祁家錦。她們誰也不知道祁家錦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是怎樣的反應。假如他一生氣，病情加重了，那自然是得不償失的。不過，她覺得祁家錦的情緒，似乎比較平靜。大概他已經不抱什麽希望，那她們也就沒有必要再替祁祺隱瞞了。
趙雪映看看李蘭香，把視線定格在了祁家錦的身上。他這才剛醒過來，她怕他受不了這個刺激。
祁家錦沒再多問，沉默了下來，李蘭香和趙雪也跟著沉默了。
“媽，你怎麽看？”過了一會，祁家錦又開了口。他並沒有直說，不過，言語中的征詢意味已經十分的明顯。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沒有意見。”李蘭香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幹涉祁家錦對馬琳和祁祺的任何決定。雖然她隻有祁祺這麽一個孫子，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容忍祁祺把祁家給敗了。隻要祁家錦的決策對祁家有幫助，她隻會讚成，不會多說一句話。
祁家錦最後考慮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明天找律師過來，我要把祁家三分之二的財產，全部轉移到琳琳的名下。不過，這件事情一定不可以讓祁祺和那個姓韓的女人知道。”把祁家的財產轉移給馬琳，這些東西最後也始終是祁家的。可如果全部留給祁祺，就指不定會被那個姓韓的女人弄到什麽地方去。祁祺要不是睜眼瞎，他又怎麽會這樣做。
“我沒意見。”李蘭香無奈的搖了搖頭，同意了祁家錦的決定。其實，與其說馬琳是受到了祁家的恩惠，倒不如說馬琳是老天爺送來守住他們祁家的貴人。
“我也沒有意見。”祁家錦和李蘭香的意見相同，趙雪映自然也不會有別的意見。就祁祺現在的情況來看，祁家錦去逝後，隻怕祁家所有的財產都會被轉移到那個姓韓的女人名下。倘若如此，倒不如由馬琳去繼承祁家的財產。祁家錦辛辛苦苦
了一輩子，祁家才會有今天。既然眼看著有可能會毀在了祁祺的手上，還真不如直接送給馬琳來得強一些。
對於祁家錦、李蘭香和趙雪映三個人私下做的決定，馬琳自然毫不知曉。
她一心隻想著能夠快些趕到家，看看祁祺是否已經回家了。盡管她很清楚祁祺比她早回家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她心底仍然有一絲期望。
當馬琳火急火燎從醫院的趕回家，拿出鑰匙打開門的刹那，她的心頓時墜入了淵穀最深處。那滿室的冷清與黑暗，就像一張要把她吞噬的，布滿了尖刺的網一般。
無力的抬起手，打開客廳裏的一盞小壁燈。暖黃的光線，給馬琳帶來了一點光明。
扔下手上提著的包包，馬琳靜靜的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馬琳抬起眼瞼，看向牆上的掛表，時針剛好指向‘11’。低下頭，她忍不住的又從包包裏拿出了她的手機。已經十一點了，離她生日結束隻剩下一個鍾頭的時間了。她知道，祁祺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來得及回來了。不要說什麽讓祁祺回來陪她過這個生日，她就是想在生日的最後一個鍾頭時間裏見他一麵都無法實現。所以，她想給祁祺打個電話。哪怕不能見到他，她也想聽聽他的聲音。隻是，他的電話一整天都是關機狀態，現在，他又有什麽理由開機呢？
握著手機，再次抬起頭來看了看牆上的掛表，馬琳終究還是忍不住的撥通了祁祺的電話。她不想在生日的最後一個鍾頭裏，自己一個人呆在一套無人的房子裏。
白天，她險些再次經曆生離死別。那在這最後的一點時間裏，就讓她任性一下。讓她聽著自己最愛的男人的聲音，當作生日禮物，也當作是她最愛的男人陪她過了這個生日吧。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
然而，就如同馬琳所預料的那樣，祁祺的手機依舊是關機狀態。
或許是馬琳真的太過想聽到祁祺的聲音了，她並沒有放棄，開始一遍又一遍的不停撥打祁祺的電話。似是不打通這個電話，就絕不罷休。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當馬琳不知道第多次撥打祁祺的電話時，電話那端傳來的終於不再是冰冷無情的係統提示音，而是電話聯通時所發出的悅耳的音樂鈴聲。
突如其來的聯通，讓毫無心理防備的馬琳，心髒控製不住的猛跳了兩下。她抿了抿唇，等待著祁祺按下接聽鍵，等待著祁祺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可是，也許是因為祁祺不想接她的電話，她等待了很久，都沒能如願聽到祁祺的聲音。
馬琳還是不肯放棄，她好不容易等到了祁祺的手機不再是關機狀態，她自然不會輕易的就放棄。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分鍾，她也要聽到祁祺的聲音。今天，她真的真的好想他。就算祁祺會因此對她發脾氣，她也不會在意。她想到祁祺的聲音，她想以聲音，化解她心底濃的幾乎已經無法再負荷的傷痛與等待。
大概是祁祺再也受不了馬琳奪命追魂式的電話攻擊，沒多久，他就接聽了電話。
“你發什麽瘋？？？”祁祺很有些抓狂，他剛和韓雯結束一場‘大戰’，獨自在浴室裏清洗。想起自己好像一整天都沒有開機，就順手開了機。結果他剛一開機，電話就響個沒完沒了。怕影響了韓雯，他隻能接馬琳的電話。但被迫接電話的感覺，著實讓他很不爽。
“你現在在哪？”馬琳一時沒有防備，禁不住的怔了怔。反應過來後，她卻問了一個她根本就沒有想
過要問的問題。
“韓雯心情不好，我陪她出來散心了！！”祁祺正在氣頭上，非常幹脆的把實話說了出來。
聞言，馬琳突然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想搭茬說些什麽，哪怕隨便問一個問題都好，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像是有人緊緊的揪住了她的心髒，讓她沒有一丁點說話的力氣。
“說話啊，啞巴啦？？你沒完沒了給我電話，難道就為了問這個嗎？？？”馬琳的沉默，讓祁祺更加的火大。她最好是有急事找他，不然的話，他絕對跟她沒完。
“你爸爸今天差點死掉，你知道嗎？”不知是想報複，還是想故意氣祁祺，馬琳突然脫口而出白天發生的事情。等到話出口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忽然覺得，她似乎不應該告訴祁祺。相信，他一定會非常的內疚吧。隻是，她累了，她沒有力氣也不想再那麽小心翼翼的去嗬護祁祺的心情。她僅僅隻是請求祁祺早一點回家，他連著兩天不回來她可以不在乎，不曾想，他竟然帶著韓雯出去旅遊了。
且不說他的行為是否傷害了她，站在祁家錦的角度來看，祁祺這麽做，無疑是沒把祁家錦放在心上。祁家錦可他的親生父親，在他身體時好時壞的時候，他怎麽能帶著他的情fu跑到外地去旅遊？甚至連手機都不開？
壞消息來的太過突然，先前還氣勢洶洶的祁祺頓時被噎了回去。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琳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不知不覺的說了起來，“天還沒亮的時候，陳嫂給我打電話，說爸爸病發了。我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你手機一直關機，打到公司，秘書又說你沒去公司。嗬嗬，你運氣不錯，我晚上十點從醫院回來的時候，爸爸醒了。”祁祺的運氣的確不錯，假如祁家錦沒有度過今天這一關，那祁祺日後，一定會自己的肆意妄為後悔一輩子。
祁祺張了張嘴，但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忽然間好像不會說話了，他明明有話要說的，可他為什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呢？
“嗬嗬……”祁祺的沉默，讓馬琳禁不住的冷笑了一聲，“你就算再怎麽愛韓雯，也不應該忘記你爸爸現在的身體狀況吧。你就算真的要陪韓雯出去散心，你也不能一直關機吧。如果爸爸今天沒有醒過來，你準備什麽時候才帶著韓雯回家？”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祁家錦？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答應嫁給他從來都不是她的錯，他怎麽可以這樣傷害她呢？況且她的存在，從來都沒有影響過他和韓雯的感情。他和韓雯一直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斷過。所以，他憑什麽這樣傷害她？又憑什麽一直怨恨著祁家錦？
“醫生怎麽說？”憋了半天，祁祺總算是擠出了一句話來，但無疑是一句廢話。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醫生。”馬琳冷冷的回一句，準備掛斷電話。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補充道：“今天是我生日，祁祺哥哥，你還記得嗎？我那天說希望你今天能夠早點回家，隻是想和你一起吃一頓晚飯。不過，也幸虧你沒有早回家，我今天一天都陪著媽媽和奶奶在醫院守著爸爸，根本就沒空也沒心情做任何事情、最後，祝你和韓雯玩的愉快！”
說完，馬琳用力的掛斷了電話。她很想像祁祺那樣關掉手機，可她不敢。因為，祁家錦那邊可能隨時會來電話。所以，她不能關機。她真的很佩服祁祺，他怎麽能這麽放心的把手機關了一整天的時間，他就那麽自信祁家錦的病情不會發生什麽變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