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一)

紅。

刺目的紅,喜慶的紅。

身體極有節奏的一搖一晃,樂姿姿克製眩暈的感覺,睜眼看著眼前的一片紅,忍不住吹了口氣。

麵前的紅慢慢地飄起,複又落下。

不要疑惑,這,是一塊紅蓋頭。

此時的新嫁娘,一身鳳冠霞帔的女子,正坐在馬車上,很無聊卻也很辛苦地按捺著。

樂姿姿默念著此時自己的身份:蔣微雨,女,二八年華,已告老還鄉的太傅蔣玄之女,即將嫁的是有“帝都三公子魁首”之稱的南映庭南大公子。

古代女子,養在深閨不識人,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姿姿連這個南映庭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不過,有身邊那嘰嘰喳喳的丫頭芳甸滿麵紅光地八卦,姿姿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

南映庭。

玉樹流光映畫庭。

據說,這南映庭是個相當不錯的人物,當朝大將軍南震長子,二十二歲的年紀,身姿英挺,麵目俊朗,寫得一手好文,卻也是個美名遠播的威武少將。

半個時辰前他騎著高頭大馬在城外迎著了她。姿姿沒聽到他見禮的聲音,卻聽到嗩呐和爆竹一路響了起來,身邊頓時熱鬧了不少。此刻他正領在隊伍前麵開道。

似乎有很多老百姓來道喜看熱鬧,雖因為太吵而聽不清人聲,但姿姿幾乎可以想象他們的議論。

蔣微雨是老太傅蔣玄的獨女。蔣玄一生清譽,頗有聲望,奈何身世卻淒慘。他老來得女,愛妻在分娩時不幸逝去,他不曾繼弦,辛苦一人將蔣微雨撫養。大將軍南震十分推崇蔣玄,兩人又素有交情,於是一合計,訂了娃娃親。微雨十歲那年,蔣玄告老還鄉,兩袖清風的他帶著女兒並幾個家仆,日子過得並不富裕。好不容易微雨及笄,南震將軍派人不遠千裏來提親,蔣老先生卻抱病去了。蔣微雨這在姿姿看來還是半大孩子的人頓時成了孤兒。

可憐啊可憐。姿姿感歎著。

“吱呀”一聲,馬車停了。應該是到了將軍府了,姿姿連忙正襟危坐,作出一個閨秀該有的樣子。

“小姐,到了。”芳甸站起身。

她的小姐是蔣微雨,而不是樂姿姿,可有什麽辦法,現在,樂姿姿就是蔣微雨了。

姿姿盡量端莊地站起,走了兩步,眼底出現了一隻麥色的手。

這隻手,修長,有力,握筆可以使人心折,握劍可以讓人絕命。

手的主人是南映庭,從今以後,她的丈夫。

姿姿怔了那麽半刻,握住了這隻手,感受著它的溫暖和力量。

“慢慢下,別摔著。”耳邊響起了一個溫潤似玉的悅耳男聲。

姿姿忍不住又想起了芳甸興奮不已的話: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說的就是我們的姑爺啦!帝都裏的人稱他‘鳴玉公子’,說他舉止從容優雅,談吐不凡,能文能武,還吹得一手好簫……”

手上微微傳來力道,姿姿回了神,踏著矮凳下了馬車,由南映庭牽著,慢慢往前走。

有人遞了大紅花球過來,南映庭體貼地將一端交由姿姿握住,自己握住了另一端。

各種禮節下來,姿姿快要暈了,才聽到司儀的最後一句:“送入洞房!”

姿姿立刻來了精神。嘿嘿,洞房,美得你南映庭。雖本小姐迫於這萬惡的封建主義嫁予你,但還是威武不能屈的。

不過,目前,這南映庭給姿姿的印象,還是頗讓人心動的……

南映庭扶姿姿在床上坐下,俯下身,輕言細語,聲音溫雅,“我去前麵會會賓客,委屈你坐一會。”

姿姿咧嘴,去吧去吧,本小姐又沒有急什麽。

見到姿姿點頭,南映庭才轉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