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知己樓心月

秦楚和南映庭上樓的時候,便看見白衣淡雅的謝子裴靜靜地站在樓梯盡頭一根朱漆的柱子邊。

“嘿,怎麽出來了,你不是一向怕吵嗎?”秦楚笑道,幾個大步走到他身邊。

“裏麵更吵。”謝子裴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廊那邊的房間。

“哦?”秦楚也看過去,奇怪地問,“除了明燕,還有誰來了?”

謝子裴沒答話,隻是看向南映庭。

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咚咚咚地跑了過來,看到樓梯邊有人也沒停下,不管不顧地往前跑,撞得秦楚一個趔趄,差點滾下樓去,還好及時抓住了扶手。

秦楚利落地反手一抓,抓住人影的衣領,將人拉了回來,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個叫芳甸的丫頭。見她滿臉淚痕,秦楚奇道,“小丫頭,哭什麽,誰欺負你了?”

芳甸淚眼朦朧地一看,看見了南映庭,頓時哭得更凶,“姑爺,小姐被謝家的那個惡霸從窗口推下樓去了!”

南映庭眉頭微微一斂,未及說話,那邊謝子裴神色一變,身子一動,整個人已經迅速地往房間走去。秦楚、南映庭快速跟上,最後的,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跌跌撞撞的芳甸。

謝子裴推門走進房間,便看見謝明燕坐在桌邊抹眼睛。而後者看了謝子裴淡淡的表情有瞬間的心虛。

謝子裴走到窗邊,往下一看,卻隻看到青青芳草和幾株桃花,便轉過頭,問芳甸,“你家小姐呢?”

“在下麵啊,”芳甸哭哭啼啼地走到一邊,“我看見小姐躺在地上,好像昏過去的……呀,小姐呢?小姐怎麽不見了?”

“許是被人救走了,下去找找吧。”秦楚走到窗邊,利落地往下一跳,穩穩地落到草地上,接著謝子裴和南映庭也跳了下來。

“喂!”不會武功的芳甸在後麵大叫,謝明燕不耐煩地看她一眼,一把抓住她,帶著她跳了下去。

幾個人正在思索從哪裏開始找,一個婢女已經迎了上來,脆生生地道,“幾位公子,可是找從上麵摔下來的姑娘?”

南映庭低著臉沒有回答,謝子裴看了他一眼,轉向婢女,“正是。”

“姑娘並無大礙,在我們姑娘的院裏歇著,幾位請隨我來。”婢女乖巧地在前麵領著路,一行人前前後後地向一個幽靜雅致的院子行去。

這邊,姿姿捧著杯水緩緩喝著,眼睛卻忍不住看向對麵的丁香姑娘。

這樣的姑娘,青絲如瀑,眉目如畫,唇不點而朱,淡

粉的長裙仿若天際的流雲,靜婉又嫻雅,真美啊,美得叫人忍不住羨慕。

“樓姑娘?”姿姿試探著問。

正在為姿姿手背上的一條鞭傷塗藥的丁香姑娘抬頭,輕輕一笑,“姑娘認識我?”

姿姿緩緩搖頭,“我不認識你,我隻是聽過關於樓姑娘的一些傳聞,你這麽美……”

丁香姑娘依舊細致輕柔地給姿姿上著藥,微笑道,“我確是樓心月,所謂美名,不過是抬愛而已。”

原來真是樓心月樓大美女。禮尚往來,姿姿正準備爽快地報上“樂姿姿”三個字,忽然想到,樓心月和秦楚關係不一般,而自己又是旁人眼中的蔣微雨,於是便笑了笑,“我姓蔣,蔣微雨,很高興認識你。”

樓心月的手一頓,神色有些異樣,抬起頭,看著姿姿,“原來是南將軍家的少夫人。”

呃,自己這麽出名嗎?姿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大概很不符合古代人的審美,跟傳聞中的知書達理、溫婉嫻靜相差十萬八千裏,“這個,”她揚了揚自己的手,“謝謝你。”

“不客氣。”樓心月輕輕一笑,將用過的東西細細歸回原位。

“不過,”姿姿愉快地一笑,“你今天幫了我,我銘記在心,日後你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哦!”

樓心月看她表情誠懇,心想若自己不答應恐怕她不會心安,便笑了笑,“好。”

這時婢女進來稟報,“姑娘,幾位公子爺來了。”

樓心月笑了笑,過來扶姿姿,“我們出去吧。”

姿姿側臉看她,那位婢女隻說了幾位公子爺,卻沒有點名道姓,樓心月卻似乎已經知道了是誰。

走進花廳,姿姿依次看見坐著的幾個人:南映庭,謝子裴,秦楚,謝明燕,芳甸,果然一個都不少。

芳甸紅著眼睛奔過來,拉著她上上下下地瞧,“小姐,你有沒有怎麽樣?”

“好了,”姿姿按住她的手,“我沒事,就是快被你搖暈了。”

芳甸連忙鬆開了手。

謝子裴走上前,細細看了她一下,問道,“你怎樣?”

姿姿心下明白,謝子裴如此關心她,甚至不避開身份上的不便,不過是因為闖禍的是他妹妹。雖然謝明燕這次害她受了傷,但麵對溫和有禮的謝子裴,姿姿實在提不起絲毫火氣,便寬慰地笑了笑,揚起受傷的手給他看,“雖然從樓下摔下來,但地上一層厚厚的草,倒也不要緊,隻不過一點小傷,樓姑娘已經給

我上了藥,不礙事的,你不必掛懷。”

謝子裴微微放了心,回過頭看向自家妹妹,“明燕,過來道歉。”

眼看謝明燕一臉不服,似要發怒,姿姿連忙道,“不用不用,說起來,我和芳甸也有不對的地方,這件事就算了吧。”謝明燕雖刁蠻驕縱,但也算是直爽單純的人,比起那些虛偽陰險的人要好得多。況且,姿姿有點自嘲地想,前前後後加起來,自己都活了三四十年了,實在犯不著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太過計較。

謝明燕臉色這才好了些,哼了一聲。

姿姿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夫君,貌似他從進來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一下自己。到底怎麽了,這個人又開始變冷臉。

“好啦好啦,既然無需介懷,大家不妨坐下來喝杯茶。”秦楚笑著圓場,“心月泡的茶可是萬分難得的。”

“心月”這叫法真親昵,看來關係果然不一般囉。姿姿笑眯眯地響應,“好。”

“大家都認識了吧,那個,南家的少夫人?”話雖如此,但這裏會不認識姿姿的隻有樓心月並她的婢女了,所以這話秦楚是熱絡地問的樓心月。

“認識了的,扇兒,珠兒,來見過少夫人。”樓心月的芊芊玉手在紫砂壺和杯盞之間緊緊有條地動著,輕笑著吩咐自己的婢女。

“不用不用,”姿姿連忙擺手,愉快地笑,“原來大家都是朋友,那就不用客氣啦,樓姑娘,不如我們以後以名相稱?”

“心月卻之不恭了。”樓心月輕輕一笑,將茶一杯杯遞到客人們麵前。

離開紅袖館的時候,已經是弦月初升了,滿天的星星十分燦爛美麗。

秦楚笑嘻嘻地走到姿姿麵前,道,“嫂子,將映庭借去說句話,一會兒歸還,請稍等。”說完,他將南映庭一把抓到了一邊。

姿姿笑眯眯地看著他倆離開,謝子裴卻走到了麵前,淡淡道,“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對你的傷應該很有效。”

姿姿知道他心中仍有愧意,便笑著接了過來,“既然是好藥我就收下啦,不過,要是沒有效我可要找你算賬囉。”

謝子裴淡淡一笑,“這你可以放心。”

那邊,秦楚一手搭著南映庭的肩膀,神色鄭重,“雖然你和心月……你今天是不是表現得過分冷淡了?”

南映庭推開他的手,邊走邊麵無表情道,“我以為,你們應該知道我的難處。”

秦楚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