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袒露心事

“還不肯承認他是你的情郎?”

月桂抿著唇,笑得更加意味深長。落雁唯有低下頭去洗菜,不再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結果她還嫌不夠盡興,又再用肩膀撞了撞她,“落雁妹子,你們親過嘴沒有?”

“沒有!”

落雁否認都來不及,臉上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那他抱過你沒有?”

月桂打破沙鍋追問到底,落雁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歸靡當然是抱過她,落水被救的那次、午夜送花被她發現的那次,他不止一次地抱過她。他的胸膛是如此的強壯,當她依靠在他懷裏的時候,像是被雄偉的大山溫柔地包容。

但是與歸靡有關的這些,落雁都不會告訴任何人。

眼見青菜已經洗完,她連忙站了起來,像是火燒尾後一樣逃開。“月桂姐,我替你把湯端上桌吧。”

“別跑啊,我還沒有問完呢!”

月桂在她的身後放聲大笑,落雁足下踉蹌,幾乎就撞到了門楣上去。

被月桂的追問擾亂了心神之後,落雁做起事來都有些魂不守舍。她端著滾燙的湯盆上桌,一不小心還冒著熱氣的湯水就潑了出來,全部澆在了她的手背上麵。廚房的事情她本不該插手,假若砸掉了湯盆隻怕會連累月桂挨訓,所以她雖然疼痛難耐,但還是咬著牙把湯盆端到了桌上。

把湯盆放下來的時候,她的手背整片都已經被燙紅。

湯水潑出來許多,但勻一勻還是夠大夥分著喝,她小心地往自己的手背上吹氣,痛得眼裏都凝結了水霧。

月桂把洗幹淨的青菜捧進廚房,因為落雁沒有吱聲,所以她也沒有發現她被燙傷。

到了大夥坐下來吃晚飯的時候,落雁因為手背疼痛扒飯都很艱難,她幾乎不敢伸筷子出去挾菜。

“落雁,你怎麽不吃菜?”

有力掉過頭來看她,眼裏都是疑問。

“我有點吃不下。”

落雁的眼神閃爍,“大概是下午紅豆糕吃得太多。”

月桂端著飯碗在旁邊抗議,“你們兄妹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吃紅豆糕都不留給我!”

“月桂姐,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有力有些

好笑地攤了攤手,知道她不會真的計較到心裏去。

落雁連忙接口道:“我留下了一些,剛才過來的時候已經擱在碗櫥裏麵,但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月桂姐你什麽時候想要吃都可以拿出來。”

“這還差不多。”

月桂眉開眼笑,回報地往落雁的碗裏挾菜,“落雁,多吃點。”

“謝謝月桂姐!”

落雁本能地把飯碗遞過去,結果有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背上,又紅又腫的燙傷。

“落雁,你的手怎麽了?”

“不小心燙的。”

她連忙把手縮回來,但是有力已經放下了筷子,伸手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挾著怒氣瞪大了眼睛,“你的手燙傷成這樣,還怎樣拿起繡花針?為什麽燙傷了都不告訴我?你是存心的對不對?”

“三哥!”

落雁一時間無法明白他生氣的原因。

“怎會有人故意燙傷自己?”

月桂在旁邊插口說:“落雁,是不是剛才捧湯的時候燙傷的?”

“我——”

落雁委屈地看著有力,如果不是月桂的說話,她還不理解他為什麽生氣。她向他提出過不想再繡錦帳,他一定是認為她存心把自己的手弄傷,藉此來推掉工作。他是她最親近的三哥,兄妹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他怎麽可以這樣懷疑她?

“先吃飯吧。”

當著其他布莊的夥計和府中的下人麵前,有力壓抑下自己的情緒,埋下頭去用力地扒飯。

落雁帶著傷心,這一頓飯下來完全沒吃出滋味。

吃完晚飯之後回到房間,落雁的傷心仍然沒有平息,任何人都可以誤解她,但被自己的三哥斥責,使她非常的受傷。有力向總管霍海要了燙傷膏過來看望,她用後背抵住了門板不肯挪開。

“我不要,你走吧。”

“落雁,開門。”

有力在外麵耐著性子跟她說話,“這裏跟家中不一樣,爹娘和大哥大嫂都不在身邊,如果不讓三哥進來看你,就不會再有人來看你。”

落雁抽了抽鼻子,然後才把門打開。

“把手伸過來吧。”

有力在燈光下,仔細地

把燙傷膏替落雁塗到了手背上。“還很痛嗎?”

“有一點。”

“下回小心些。”

落雁抬起了頭看著他,“我以往在家裏的時候,也經常會被燙傷,娘說我做事毛手毛腳,所以今天真的是巧合。我一開始沒有說出來,是不想月桂姐被訓斥。”

“是三哥錯怪了你。”

有力把藥盒收起來,“你的手燙傷成這樣,隻怕要養上兩三天才能再拿針。我剛才過來之前,已經跟總管說了讓他再找人來代替,你既然不願意再繡這張錦帳,等他回複就可以收拾東西回村裏去。”

“三哥!”

落雁吃驚地看著他。

要向霍海開口,推掉她手上的工作,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有力一直很用心地做事,但是這次隻怕會讓總管以及少東主,都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落雁,你是我的妹妹。”

他像平常一樣伸手過來,溫柔地揉弄她的頭發,落雁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不管自己有多艱難,但是有力都不願意她受半點委屈。雖然生在農家,她比不上承陽王府的郡主或者是城裏的其他小姐金枝玉葉,但是家中的每一個人都把她捧到了手心裏麵疼愛。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三哥憐惜她,這刻完全沒法止住自己的眼淚。

她甚至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要把待她這麽好的兄長,使小性子拒在門外。

“傻瓜,怎麽哭成這樣。”

“三哥——”

落雁除了把頭埋在他的肩頭,想不到任何感激的說話。

他的三哥已經二十歲,他的肩膀安心可靠,他已經是昂堂七尺的男子漢。他曾經說過,帶她到城裏來是不想讓她的人生有遺憾,隻有經曆過她才會明白什麽是她最想要的,所以她現在已經明白。

不管她離開村子多遠,但都會記得誰是她的家人。

既然有力已經開了口,落雁就隻能是安心地等待著霍海回複。結果他走後沒多久,她的房門就被清歡敲響。霍海辦事果然是幹脆利落,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把她想要回鄉的事情稟告了楊越。

清歡帶著落雁,一路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而年輕的少東主早已經等候多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