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那年冬天，
我們在樹下堆的雪人，
和你有一樣的眉眼。
-寫在前麵的話
李雲溪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後，便一臉燦爛地給周陌副總打電話。LAN項目在第二階段的正式提案會之前，薛海輝想去拜訪一次徐一帆和周陌。這樣的會晤，不僅僅是為了了解更多畫伊的情報，也算是商務往來中不可缺少的人情戲吧。所以，薛海輝這次專程從上海帶了一些特色禮品回來，就當是順道拍拍畫伊公司兩位少爺的馬屁。
等到周陌那邊的時間確認好，薛海輝親自開車和李雲溪一同前往。
薛海輝沒有存放音樂CD的習慣，所以車裏一直播放的是某交通廣播電台的廣播，偶爾插播幾段廣告和幾首不錯的音樂。李雲溪主管大人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一掃先前被茶水所燙的陰霾，整個人顯得麵色紅潤有光澤啊！話說，這樣的獨處機會，若不是廣播一直很熱鬧，雲溪小姐簡直都要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音啊！
“雲溪啊，這段時間我不在公司，辛苦你了！”
“薛總您是在跟我客氣麽。”李雲溪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嗯，也是你份內的事，但是還是要感謝你那麽努力的工作！”薛海輝轉過頭笑了一下。
他剛才是衝我微笑麽？他剛才那個微笑是為了感謝我努力工作麽？盡管已經不再是懷春的少女，李雲溪小姐那一顆經年的心還是瞬間像花瓣一樣綻放了一下。
之後，一路無言。直到抵達畫伊公司時，李雲溪才從夢幻般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薛總，李小姐！”周陌客氣地迎接，一麵似乎還張望了一陣。直到確認對方確實隻有兩位，才讓行政人員引導他們去了會議室。
怎麽隻是他們兩個人呢？周陌其實有些奇怪的是林芊花怎麽沒有同行。
不過，周陌少爺的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這次薛總和李雲溪分明不是來談什麽公事的，完全是拜訪嘛！所謂從上海出差回來順道帶了點禮品不過是個聽上去不錯的理由而已。
周陌扶了扶眼鏡，這薛海輝也不是一隻簡單的狐狸而已嘛！不過，這套應酬學周少很擅長。
不久，這個簡單的會晤便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臨了，徐一帆大約是覺得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邀請薛海輝去他的個人書房敘敘。於是，周陌隻好在偌大的會議室裏陪著李雲溪主管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薛海輝是真沒料到在畫伊還有這樣一方別致的天地。如果不是徐一帆邀請他過來，他還真想不到這個聲名在外的風流少爺喜歡這樣樸素而溫馨的風格。隻是這種感覺，似乎在哪裏遇到過？是哪裏呢？
徐一帆一麵跟薛海輝聊了點上海的趣事，一麵去書架那邊搜尋什麽。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站在薛海輝這個角度看，彼時的徐
少一身白衣一身明媚。也難怪坊間有那樣一些傳言，像徐一帆這樣俊逸多金的公子爺，契合了很多少女和少婦的白馬王子觀吧。隻是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那麽好的福氣，能嫁給像徐少這樣的男人。雖然上次的晚宴上徐一帆有介紹自己的未婚妻，但是縱觀豪門世家之事，往往要等到成婚才算是終於修得圓滿吧。確實，這個男人不僅僅是養眼。薛海輝也忍不住這樣讚歎道。然後，他的目光轉移到徐一帆的書桌。
那是一款乍一眼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白色書桌。薛海輝暗暗心領神會：好像徐少喜歡素淨，不喜歡太花哨和喧囂的設計。這書桌除了線條優美舒暢之外，還配置了貼心的台燈。這麽說來，徐一帆還可能是個熱愛閱讀學習的人。在薛海輝的心裏，仿佛每了解徐一帆多一分，對他的評價便更高一些。雖然隻是一個簡潔的書房，雖然所有的擺設都很樸素，但在不經意裏卻流露出一種高貴。
薛海輝抿著笑意欣賞徐少書桌上放的幾本書，關於藝術與設計的，關於媒體傳播的，關於廣告運營的……那幾本書的邊上有一個略微顯得稚氣的相框。相框不大，六七寸的樣子。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冬季校園，雖然堆著雪人，照片裏的人笑起來卻是一片陽光燦爛，大概是上學的時候拍的吧。想不到這個平時開會總是一副雲淡風輕樣的徐少，學生時代也曾那樣暢快地大笑。這社會，還真是會打磨人，即便優越如徐一帆，也免不了被光陰渡上一層保護膜。所有不單純的人都曾經是個單純的孩子，不是麽？
隻是站在徐一帆和那個雪人旁邊的女孩是誰，為什麽看起來那麽眼熟？薛海輝忍不住再湊近一些。
烏黑的頭發不算長也不算短，分明是剛剛好的披散在肩上。白綠相間的棉衣將她的笑襯托得純潔而真誠。那樣的時刻，分明全世界都可以被忽略掉。但是，這眉眼，這臉部的線條雖然青澀，卻還是讓薛海輝的心跳加快……
沒錯！那個照片裏的女孩是林芊花。薛海輝的世界猛地一沉。
徐一帆？林芊花？
怎麽可能呢，真的不是看錯了麽？
明明……
薛海輝重新站好姿勢，他腦袋裏亂哄哄的。徐一帆他是什麽背景，林芊花她是什麽背景，他們兩個怎麽會有過去呢？一定是亂想了。可那照片就擺在那。和照片中的女孩相比，現在的林芊花瘦了一些，臉上也不見當年的圓潤……
“總算找到了，是一套紀念郵冊！”徐一帆從書架那邊轉過來。
“哈！徐少客氣呢！”薛海輝趕緊擠出商場上慣有的微笑。
原本，薛海輝還想趁此機會與徐一帆好好聊聊的，無論如何這樣的青年俊傑都應該是他交往的重點對象。但是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妙，他怕自己再逗留下去就會問出一些形象盡毀的話來。所以，客套一番後，收回了先前的讚揚與親近之意，匆匆地叫上
李雲溪一同歸去。隻是坐在駕駛座的那刻，薛海輝感覺自己為什麽像落荒而逃的一樣？
就算照片裏的人是林芊花。
就算徐一帆和林芊花過去有些什麽，甚至他就是林芊花口中的那個初戀。那又如何？不是已經成為過去了麽？
過去……
薛海輝想起在林芊花浴室看見的那塊名表，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如果那塊名表是一般的客人，弄丟了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找回去的吧。也隻有像徐一帆這樣的人，才會不用在意那一塊表的價值。
不過，等等。薛海輝的頭腦再次高速運轉。由此可以想象男人和女人在麵對挫折時是多麽的不一樣。女人就算堅強如李雲溪，也會有眼淚，就算此時能忍住眼淚，心裏麵也是一片波濤洶湧吧。但男人就不一樣了，薛海輝在這個時候竟然敏銳地將一係列事情聯係起來。先是畫伊公司通知他們C&C公司競標，接著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企劃方案泄露。明明是已經無力挽回的局麵忽然柳明花暗，最後順利簽下合約。再接下來他在林芊花浴室發現了名表，剛才徐一帆邀請他來書房……
或者可以這樣猜想：徐一帆給C&C公司競標的機會時就已經想好了要和他們C&C公司合作？他此次合作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接近林芊花而已？
薛海輝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開始收緊。這一局，還真是環環相扣啊，差一點就要著了他的道呢！這徐一帆，用情好像不如他在工作上那麽光明磊落啊。與此同時，這也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徐一帆對林芊花存在念想。
難怪……
難怪那次帶林芊花參加晚宴時她會醉得淚流滿麵。
難怪林芊花一開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參加畫伊的LAN項目。
難怪林芊花會針對畫伊的服飾寫出那樣精彩絕倫的文案。
難怪林芊花最近有些魂不守舍……
“薛總，怎麽了？”李雲溪見薛海輝從畫伊公司出來後臉上便陰晴不定。
“啊，沒什麽！已經找到問題的根源了。”薛海輝長出一口氣。
“剛才，剛才你和徐少談到什麽問題了？”李雲溪好奇了，明明在會議室裏大家相談甚歡，沒提出什麽異議啊。
“啊，那個。不是問題！”薛海輝的目光變得黝黑深邃。徐一帆，不管你打著什麽主義，我都不會讓你傷到林芊花半分的。
在薛海輝看來，以徐一帆目前的家世背景，他和林芊花是完全沒有未來的。就算有過甜蜜的過去也是枉然。戀愛若不以最終結為夫婦為目標，兩個人裏麵至少有一個人受傷。顯而易見，在那樣的情感糾纏裏，受傷的肯定是林芊花。所以，徐一帆對林芊花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沒有資格說愛。
對林芊花有資格說愛這個字的人，是他薛海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