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即便是一百年一千年甚或許是一萬年，
也難以言說而盡。
那根本就是一個瞬間鑄成的永恒，
你愛上了我，我愛上了你。
-寫在前麵的話。
那天晚上周陌甚是辛苦。
雖然周陌還沒有到沉醉的程度，確實也有點腳下發飄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徐一帆架上出租車。當時那出租車司機一看是兩個醉漢，心下已然不悅，隻是沒辦法明目張膽地拒載而已。
“椅背上有袋子，不要把坐墊弄髒。”周陌記得出租車司機是那樣叮囑的。
那會兒他還隻是聽見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徐一帆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
悲催的出租車司機一臉嫌棄地從主駕駛位上退出來，幫助後麵這兩醉漢拿方便袋。所幸有一個人的意識還不算特別模糊，還能說出家住在什麽路多少號。
許是感應到出租車司機那陰鬱的目光，周陌從口袋裏掏出一遝現金說：“師傅，這個是明天洗車的錢。”
出租車司機微微一愣，隨手接過去一數，再仔細看看這兩人的打扮，想想他們住所的位置，臉上的陰雲隨即便散開了。
所以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感情他今晚遇到的兩醉漢是小財神啊！
一路上雖然出租車司機沒再說其他言語，但周陌委實難受到了極致。一方麵要照顧那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徐少爺，一方麵自己在徐少哇哇大作的薰陶下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唉，其實醉酒根本減輕不了那種內心的煎熬吧！那樣做，不過是借著身體的痛苦來掩蓋內心的痛苦罷了。
林芊花啊林芊花，你究竟有什麽好，讓徐少他煎熬至此呢？
雖然周陌很清楚林芊花當年和徐一帆的感情，但是始終沒有弄清楚這兩個人是如何開始的。按理說，徐一帆當年在校園裏，身邊倒追他的美女不計其數，周陌不知道的不算，就是那些妄圖通過周陌來勾搭徐少的各類美女也是上幾位數的。為什麽單單是林芊花呢？周陌當年也曾私下裏問過徐一帆，為什麽那麽多美女，偏偏就相中了林芊花這一個。以周陌的目光來看，林芊花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才華的，家裏的背景根本不值一提，無論是哪個方麵的條件，她入選的可能性都極低。
周陌這個時候有些痛恨林芊花呢！不是因為她，此番他何以悲催至此？
到了公寓門口的時候，徐一帆少爺突然賴在出租車上不肯下車啊！周陌原本就頭重腳輕，這樣一拉一拽的推搡起來，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真想趁那家夥醉得意識模糊時痛揍他一頓，大不了第二天就說他自己碰傷的。好在出租車司機因為拿到了洗車的錢，心情還算不錯，總算是兩個人合力把徐少從出租車裏拽了下來。接下來就輪到周陌把他架回去了。
尼瑪，今天是什麽日子啊？周陌想，往後與徐一帆聚餐必須先查看下黃曆。
可是，就算查看了黃曆，徐一帆讓他陪酒，他敢不陪麽？
一定是上輩子慫恿徐一帆做了什麽壞事，而且是對不住林芊花的壞事，所以才有這樣的報應！
出租車司機走了之後，周陌就開始後悔了，剛才就應該讓那個師傅送佛送上西天的說。
“徐一帆，回家啦！”周陌對著徐一帆吼。想想他大概也就隻有在這種情況下可以這樣對他吼吧！
“我的家在……這邊！”
“這邊！”
“那邊！”
……
再次抗上了。徐一帆的手拚命地拉住小區綠化帶邊上的鐵柵欄。
一個不放手，一個作死地拉。
乃們看見過醉漢打架麽？
據說喝醉酒的人身體會發軟，拳頭會使不出勁，但是被他抓住了什麽東西，偏生就抓得特別的牢。這大概就像落水的人即便是抓住一根稻草也會死死不放一個道理吧。總之，徐一帆和周陌在小區樓下糾纏甚久，甚至還驚動了夜晚巡查的保安，最後在保安大叔的幫助下兩人才得以安全到家。
等到周陌終於喘過氣來，他一把揪住徐一帆的領子，咬牙切齒道：“徐一帆，林芊花她究竟有什麽好？她究竟有什麽驚天動地的作為讓你對她癡迷至此？”
初時，徐一帆被周陌的咆哮嚇得一愣。
轉而聽到林芊花三個字時，忽地露出傻傻的笑容來。
“徐一帆，你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
徐一帆笑道：“我為林芊花喝醉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竟說不出別的話來，隻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隻管傻對著臉，一個傻看，一個傻笑。
待周陌放開手來坐在沙發上，徐一帆卻突然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兀自說了起來。
“我一開始見到花花時，並未覺得
她有多起眼。甚至她記憶中第一次遇到我與我記憶中第一次遇到她分明不是同一天……”
“她說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是冬天，那個時候飄著雪。我第一次記住她的時候，是暮夏……”
大概是學院裏的教授們開始記掛著英語四級的事，讓大家盡量去文科樓上晚自習。說起來去上晚自習的人還真是不少，可惜大多是談戀愛不是背英語單詞的。
那一天文科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約是電源發生短路吧，總之是突然停電了，樓內的各種聲音混作一團。當時徐一帆在T2階梯教室自習，這一點聽起來很難得，一個紅的發紫的高幹少爺竟然會主動地去自習。然後來電的那個瞬間，徐一帆看見各種別開生麵的景象：有擁吻的，有動手動腳的，有……
那個時候他看見她旁若無人般的坐在那沉思，一時間竟想起蘇洵的《心術》，所謂：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製利害，可以待敵。徐一帆當時覺得這個女孩特別的與眾不同，倒不是說這女孩是多麽的明豔不可方物，而是……那種說不出的若有若無的感覺：很淡、很靜、很溫潤，很……所以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及至後來發現她常參加話劇社的活動，盡管不是話劇演員，但是幾乎每場都會來參加，時間長了之後，知道她叫林芊花，是中文係的學生，在這之後，她也會幫著話劇社一起改稿子……
從徐一帆絮絮叨叨的話裏，周陌大約清楚這是個日久生情的故事。
可究竟兩個人是如何愛上的，周陌還是沒有弄清楚。就算老早就有王子與灰姑娘的童話故事，周陌還是覺得一個傲氣的貴公子輕易愛上一個迷糊的平凡女，並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甚至做出衝破家庭阻撓妄想私奔的決定。這實在是……不靠譜！
但愛情分明是兩個人的事，其他的人即便距離再近，也體會不到個中滋味。隻是聽徐一帆說，那朵花含苞待放，隻是蓄勢待放，她的綻放勢必是可以擁抱整個春天的，而她的堅強卻可以從風和日麗的春天持續過最凜冽的寒冬。堅毅、勇敢、寬容、時而神經大條，時而心思敏銳……那些點點滴滴融合起來，迸發出一種全新的光彩。而這種光彩是徐一帆從未在其他人身上看見過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
不過是一物降一物。傲嬌如徐一帆少爺，也免不了為情字醉為情字苦。
（本章完）